顯。

尤妍看著張桀行，他一臉清爽地幫沈秀云端餐盤，心中實在不平。

“小妍，你嘗嘗這粥，雜糧清胃?！?/br>
尤妍聽話地舀一口，“阿姨，身子好點了嗎？”

“也就離死差半只腳，好也好不起來了，”沈秀云看著她，“再多吃點小籠包，最近

瘦了吧，臉都脫相了?！?/br>
默然，尤妍收進(jìn)椅子，讓張桀行過去，“您才得好好休息，這么大老遠(yuǎn)過來讓張桀

行去接你多好?！?/br>
沈秀云搖頭，“躺也躺不住，趁還能走路就多走幾趟?！?/br>
“媽，你吉利點，你兒子花了那么多錢給你住醫(yī)院，做手術(shù)，哪能血本無歸啊?！睆?/br>
桀行忍不住插嘴。

“呵呵，怎么著，你媽用你錢那是人道，天經(jīng)地義！”

這個年紀(jì)了還這么別扭，尤妍默默看兩人吵嘴，也知道這是一種母子間的相處方

式，這么多年來，她從一開始的受驚害怕到現(xiàn)在淡定面對，花了長時間去接受，原

來不是所有親人關(guān)系都像君臣關(guān)系一樣單向順從的。

“行了，你閉嘴吧?！鄙蛐阍茒A了一個小籠包放在尤妍的碟子里，“小妍啊，我這是

閑不住，來看看你?！?/br>
看她來張桀行的家里…

尤妍心虛，想起張桀行之前說已經(jīng)跟他媽攤牌。

沈秀云又說：“張桀行這人，人模狗樣的，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也知道。我呢，

就怕他做些什么壞事，傷你的心?！?/br>
一邊的張桀行全然當(dāng)沒聽見，扒著粥，自顧自地吃。

“阿姨，您放心吧，我們會處理好的。”

“愛人做不好，也別鬧得太難看，畢竟你們倆認(rèn)識了那么久，情誼總是在的。”

尤妍看向沈秀云，覺得她的話正是她自己一直耿耿于懷的問題的答案：如果他們沒

處理好，是不是以后連朋友的身份相處都會尷尬？

手被人握住，張桀行有力且嚴(yán)肅地說：“媽，我會認(rèn)真對待尤妍，不會讓我們倆難

堪，也不會讓你和陳姨之間難堪。”

尤妍堅持要送沈秀云回去，張桀行晚點還有視頻會議，就只能任她去了。

他收拾完廚房，正好趕上電腦端的視頻邀請。戴上耳機，開始他今日的工作。

大概是周末的原因，他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看著看著，目光就從客戶的臉上轉(zhuǎn)到

一側(cè)，外面有些動靜。門被打開、關(guān)上，是她回來了。

尤妍走到大廳。

看到張桀行帶著藍(lán)牙耳機捧著電腦，她沒多說話，枕著他的大腿側(cè)，躺在沙發(fā)上。

頭發(fā)被人撫摸，尤妍聽著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從一開始的清晰到后來成為催眠的無

意義語句，她睡意漸起，眼睛緩慢地眨著。

朦朧間，她感覺到他放下電腦，跟她說話。

尤妍應(yīng)付地哼了兩聲。

“我媽估計很快會跟你媽說，你怎么想？”

怎么想？

她嘟囔了句問題不大。

張桀行笑笑，手指轉(zhuǎn)著她披散的長發(fā)。

四十分鐘前。

紅綠燈口。

“阿姨?！庇儒蛄颂蛳伦齑剑澳芟炔桓嬖V我媽這件事嗎？”

沈秀云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最后說：“當(dāng)然，你不希望我說，我就不說。我相信你

會考慮清楚的。”

車停在小區(qū)口，她目送沈秀云走向某一幢。

尤妍看著這一片熟悉的居民區(qū)，她曾在自己家和這里來來回回，在暑期更是兩點一

線，早已算是她第二個家。

她瞥過那滿是爬山虎枝葉的外墻，

開車駛離。

物競天擇

天氣逐漸轉(zhuǎn)熱，一些老舊冰封的關(guān)系在逐漸回暖。

尤妍起身下床，準(zhǔn)備去同學(xué)會。

張桀行抱著筆記本，鼻梁上架著一副平常不怎么用的防輻射眼鏡。他靠著枕背，看

向她光裸的背影，“好了我去接你？”

尤妍套上墨綠色的連衣裙，系好腰帶，“隨時待命吧。”

她轉(zhuǎn)過身，頗有些難以接受，“你敢相信這居然已經(jīng)是第十次高中聚會了?！?/br>
張桀行攤手，“十八年華，漸行漸遠(yuǎn)唄。”

“別提醒我。”尤妍坐在梳妝臺前化妝。張桀行把電腦放到一邊，下床捱著她站著。

一個女人煥發(fā)光彩的時候莫過于打扮裝飾自己的時候。

流暢的描眉，是張桀行最享受的一部分。

他看著鏡子里的女人，面容越來越成熟凌厲，帶著女人風(fēng)韻的誘惑。

完全不能想象她也曾經(jīng)裝在刻板肥大的校服里，扎著馬尾，青澀的樣子。

盡管他真真實實地陪伴和見證了她的蛻變。

張桀行走到一邊拉開她的首飾柜，取出一對耳環(huán)。

彎下腰，他仔細(xì)地為她戴上。他的手有些不穩(wěn)，尤妍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里張桀

行的側(cè)面。

男人親吻女人的耳際，在她耳邊輕語：“去大殺四方吧?！?/br>
女人嘴角自信一挑，“相信我，從沒有需要我刻意的時候。”

張桀行摘下眼鏡，若有所思地說：“你提醒我了，眼鏡仔（前文兩人爭執(zhí)中出現(xiàn)）

是不是你同班同學(xué)來著?！?/br>
“你也提醒我了，你哪來喜歡取綽號的習(xí)慣？”尤妍輕推開他，打開唇膏蓋子。

張桀行插兜站著，“人老了記不住名字。”

“換句話說，你那位戴眼鏡的初戀是你同班的？”

尤妍笑笑，伸出手。

正如張桀行所說，時間久了記不住名字。多年前曾賦予特殊含義的初戀，她早就記

不清姓李還是姓陳。

典型的中國高中，泛濫的圍墻效應(yīng)。少男少女束縛在寬大的校服里，以人格魅力和

日久生情接觸到“早戀”的滋味。沒有驅(qū)動，沒有目標(biāo)。在一起有多輕易，分開就有

多草率。

草率到，她完全記不起眼前這個男人究竟哪里吸引自己。

“好久不見，尤妍。”男人與她握手，當(dāng)年的“眼鏡仔”最大的變化就是，眼鏡片厚度

更厚了。

她思考了一瞬，只說：“好久不見。”

雖然一年辦一次同學(xué)會，但從沒湊齊過人。尤妍只是偶爾參加。大家不見得熟絡(luò)，

更多人一見面就開始掏名片。

她剛從寒暄中出來，又被一個女人攔住。

尤妍對她有點印象，也就分了神，聽她說話。

“...所以啊，現(xiàn)在醫(yī)美都很發(fā)達(dá)啦，到處都是人做皮秒?！蹦桥酥钢约旱哪樥f。

尤妍聽她還有下文的意思。

果不其然，女人打開手機放出一張二維碼，說她要是有興趣可以加一下了解。

尤妍微笑，說她目前不需要。

“哎呀，你現(xiàn)在狀態(tài)好，等過個十年就后悔啦……”

直到大家一一圍著圓桌落座，話題才不那么帶著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