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荒唐，但道理實在，這位極其認真，絕非玩笑胡來。

這無法無視的荒唐感教杜丹腦門疼。

「六王爺……想如何？」她直問。

「妳與東方穆謹有舊，可容妳選要入相府或是入我王府?！?/br>
「……王爺可還記得我有夫婿？」

「他仨力輕勢微，沒有用處。」

杜丹臉色沉下。

……沒有用處？

「……於民婦來說，家中仨夫婿有能力，能扛事，照料家裡不遺餘力，乃大丈夫也。他仨以外的人事，才是與民婦無關(guān)。」

言辭振振。似沒料到杜丹會因幾個字而忽然來氣，這位輕笑道：「妳倒是會護人。」

「民婦所言不過實話?！?/br>
曲禎逸失笑搖頭?！笂呾赌秦碛星橛辛x……如此反應(yīng)自然?！?/br>
杜丹表情有些僵硬。

也是……這位可是當朝國師，是皇家之人，老百姓之於他，大概與螻蟻無異，大義之下，哪容她個人思想與脾氣……他不將她情緒放在眼裡，理所當然。

理智能理解的，理解兩人想法不在同一點上。

終究自己非徹底的大翼子民，若有餘力，她不反對為國事盡一份心，可命神之說於她太玄，雖非不信，二者擺天秤上，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想法不同，所重不同，此事不可能談下去……

原本混亂的思緒，一下清明起來。她歛下眼眸。

「今日王爺所言之事，所道憂慮，民婦已經(jīng)明白……杜丹愛惜自己小命，必定護好自己，王爺大可不必cao心?！?/br>
曲禎逸眉一揚，見杜丹站起身，朝他一禮。

「謝過王爺提醒。護我安然之事，家中三夫足矣。王爺儘管安心。」她道。

「便容杜丹告辭。」

在杜丹轉(zhuǎn)身的同時，受其牽引似，呼啦啦地，眾護衛(wèi)一下上前，堵住她的地路。

她神色鎮(zhèn)定，頭也沒回?！竿鯛斶€有話要說？」

瞧了她一會兒，這位一個莞爾，收回目光，捧起茶杯淺啜。

「還不明白……」輕輕一嘆，語調(diào)間有些面對頑童似的無奈。

「由不得妳……都說了由不得妳，閃避有何用？」

「……」

「不趁今兒將事談妥，明兒我請皇上聖旨一封，杜丹，到時妳是想抗旨，還是乾脆逃出京？」

「……」

「再者……谷逍遙的醫(yī)館，錢清貴的商鋪，申屠冺的人手……妳道，在日陽西斜前，本王能拿下多少？」

她猛地轉(zhuǎn)頭！

那異色雙瞳被掩在眼皮底下，瞧不清情緒。與此同時，杜丹卻能聽見樓裡樓外不尋常的動靜。

……

似乎要應(yīng)證她所想，申屠冺和錢清貴快步出現(xiàn)在三樓，從這兩人叫喚她的語氣中，杜丹明白，情況不樂觀。

鳳臨被圍了……

這位不在意急匆匆跑上樓的二人，垂著眸光繼續(xù)審視手中茶杯，不緊不慢，聲音幽幽：

「要走可以……出了這樓，休怪本王行事無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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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婚事，由不得妳……

這句話進到耳朵，杜丹怔愣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荒唐！

心里的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荒唐。

自己的婚事，自己還做不得主了？！

有些來氣，但杜丹立即抑住脾氣，重新再理過一回六王剛才的話語……

這位意思是……她有命神，命神是顆金鸞蛋？

自己可能因命神受難，幼鸞也可能因她遭災(zāi)……

為了保她與幼鸞周全，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做夫婿，貼身保護她……？

杜丹腦汁有些不夠用，一時搞不清楚這位是出于善意還是在搗亂。

“王爺所言……于民婦著實玄乎?！痹S久，她擠出這句。

六王一揚眉?！毙?？”

杜丹失語。

差點忘了，這世界許多事不同于她的認知。在這里土生土長的人民，對命神之說已理所當然。

甚至……對國師的奇異本領(lǐng)，也理所當然。

她改道：”民婦不懂命神，不懂氣運之說，民婦只知道自己上無高堂，婚事自己做主，旁人置喙與我無干系?！?/br>
“妳上一世魂魄不在大翼，自然不懂。”這位倒是極能諒解杜丹的混亂，他解釋：”氣運便是天地之運，氣運好則風(fēng)調(diào)雨順，氣運凝滯則易旱、易鬧災(zāi)。”

杜丹蹙眉?！比粢劳鯛斔?，金鸞三、五百年才下蛋，可能遇災(zāi)，過去難道不曾有過氣運不佳的時候？”

“有過。”

“可大翼仍在。”這不就表示，有無金鸞，世界照樣運轉(zhuǎn)？

面對杜丹質(zhì)疑，六王表情有些好笑。

“大翼仍在，可天下?lián)Q了一家執(zhí)掌。”

杜丹怔愣。這話……

“多難多災(zāi)，民不聊生，國家必亂。”六王平靜說道?！贝笠須膺\牽系兩側(cè)，若有能人可護養(yǎng)神獸挺過，若無能人則只能求神獸庇佑，便同你喂哺幼鸞，幼鸞可穩(wěn)百獸，順風(fēng)雨，少天災(zāi)。”

這位耐心與她講明白，杜丹聽了好一會兒，幾度提問，總算弄懂大概。

萬物多有神獸鎮(zhèn)守執(zhí)管，例如風(fēng)雨，例如山河，神獸有不同地域、地盤。

神獸與氣運之事玄妙，可兩個世界互有影響之事，杜丹反倒容易理解。

例如蝴蝶效應(yīng)。

民間與神獸間，用個更簡單的例子來說，便是家人。倘若一個家里，孩子生有惡疾，父母處理不來孩子的醫(yī)藥開銷甚至心理上種種問題，最后可能也會讓自己陷進去，走向沉沒。

但反過來，若父母有本事，將孩子照顧得極好，挺過最艱難的那段后，慢慢地孩子會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即便先天不良，維持個水平還是能辦到。父母拖累孩子的情況亦同。

國師口中的神獸與民間，便是這相互影響的關(guān)系。

人影響神獸，神獸影響氣運，氣運影響人類生存……

即便是氣運凝滯的時代，只要能人者眾，用盡方法也能挺過去。

且能人精神強大，受其哺喂的神獸多少于氣運有助益。

這中間牽扯不是三言兩語可道盡其中影響，但可以肯定的是，金鸞于神獸間的地位特殊，若無金鸞引領(lǐng)，神獸易亂，穩(wěn)住金鸞自然是重中之重，曲禎逸身為國師，不可能允許杜丹因各種疏忽，害幼鸞出意外。

……

聽起來還是荒唐，但道理實在，這位極其認真，絕非玩笑胡來。

這無法無視的荒唐感教杜丹腦門疼。

“六王爺……想如何？”她直問。

“你與東方穆謹有舊，可容你選要入相府或是入我王府?！?/br>
“……王爺可還記得我有夫婿？”

“他仨力輕勢微，沒有用處?！?/br>
杜丹臉色沉下。

……沒有用處？

“……于民婦來說，家中仨夫婿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