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看起來剛剛好。

鐘霈卻忽然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他問余皎：“你最近工作有遇到困難嗎？”

余皎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噗一聲笑了出來：“鐘先生，我們在約會。”她笑得促狹看他，“這種時候不用沒話找話?！?/br>
于是他們沒再說話，繼續(xù)走著。

余皎抬頭看天上，今晚的夜很晴朗，沒有月亮，但是繁星滿天。夜色就是一塊深藍的畫布，不知道是哪位冒失鬼把顏料噴到了上面，于是就有了漫天的星星，在天空一閃一閃。

在這樣的夜色下，余皎莫名想提起很多關(guān)于大學(xué)的事情。

“我的大學(xué)，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抬頭看過天?！庇囵ㄕf。

鐘霈回想了一下，他的大學(xué)時光早就過去很久，他已經(jīng)記不清什么了。但他說：“我也沒有?！?/br>
“我一點也不喜歡我的大學(xué)，也不喜歡我的專業(yè)?！庇囵ɡ^續(xù)說著，“我其實很喜歡日語，當(dāng)初考研，是想考去學(xué)日語的?！?/br>
鐘霈低頭看她，只能看到她低垂的腦袋，看起來毛茸茸的，像一只小動物。

他想鼓勵她：“現(xiàn)在學(xué)，也不晚的?！?/br>
“真的嗎？”余皎抬頭來看他，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鐘霈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他點點頭：“不晚的?！?/br>
余皎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她也點點頭：“嗯，不晚?！睆?fù)而低頭走。

鐘霈說：“想學(xué)就去學(xué)吧?！?/br>
余皎沒再回答。

這個時候秋天的晚風(fēng)已經(jīng)很涼，風(fēng)卷起少女的裙子，也卷起她的頭發(fā)，像是調(diào)皮小孩的惡作劇，又像是情人的輕撫。

活力熱情的學(xué)生爭先恐后從他們身邊跑過，留下一串串歡聲笑語，又遠遠甩下他們，跑到紅色塑膠跑道的那頭。

四面八方的投光燈把光打到他們身上，莫名有一種壓迫感，像是在昏暗的審訊室里，犯人被一盞臺燈照射著。

可夜色是那么溫柔，星河漫天。

余皎永遠都忘不了那天。

她記得鐘霈說：“不晚的?！?/br>
她記得鐘霈說：“想學(xué)就去學(xué)吧?！?/br>
她記得鐘霈牽著她的手。

她記得，那晚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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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轉(zhuǎn)眼就要結(jié)束了。

最后的那次會議，余皎果然又被組長帶了過來。明明是同樣的地方，她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了。

當(dāng)時的她見到了鐘霈，就像耗子躲著貓；現(xiàn)在的她，卻想走得更快一點，好快點見到他。

她剛走進門，就看到鐘霈坐在那個老位置，隨手正在翻看著什么文件。

她近乎貪婪地看他。

要知道，他們從那晚看完電影之后就再也沒見過面了。雖然彼此經(jīng)常還是在線上聊天，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再出來過，直到今天兩人才又見面。

跟網(wǎng)友似的。

落座之后，余皎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偷偷看他。

嗯……他看起來沒什么變化，只是頭發(fā)長了一點，都被整齊的梳了起來，那副眼鏡也戴上了。他皺著眉，以他為中心的四周氣壓很低。

那天晚上跟她散步的人，和眼前這個人一點也不一樣。

連氣場都截然相反。

相比之下，那晚的鐘霈實在是太人性化了，反而讓人覺得那是假的鐘霈。

她兀自神游著，那邊的鐘霈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抬眼就往她這邊掃來。

余皎一下就被他的眼神抓包，偷看被發(fā)現(xiàn)還是挺尷尬的，余皎沖他討好似的笑笑。

鐘霈本來皺著的眉眼舒展開來，朝她勾了勾嘴角。

余皎的心緒又飛回了那天晚上，他那晚也這樣對她笑了很多次。

啊，鐘霈就是鐘霈嘛，沒有變過的。

會議結(jié)束之后，余皎其實可以溜走了，但這次她沒有。

她磨磨蹭蹭收拾東西，看那邊的大佬們談笑風(fēng)生，說著“下次合作愉快”。

出門的時候，她如愿走到了鐘霈身邊。他們一行人往電梯這邊走，他的腳步很慢很慢，而她想跟著他，兩人落到了最后。

即將到達電梯口時，余皎忽然被一股大力往旁邊扯，她差點沒抓穩(wěn)手里的文件，腳步也踉踉蹌蹌的。

前面的人回頭，只覺得鐘霈不見了。

“他去哪了？”

“不知道?！?/br>
“或許有東西落下了吧?！?/br>
“那我們下去等他吧?！?/br>
余皎的組長也沒什么自覺，環(huán)顧四周找不到她，以為她自己先偷偷溜走了，也沒在意。

電梯旁防火通道的門一開一合，余皎被扯過來之后，就被鐘霈緊緊抱住了。

他的力氣很大，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里。他俯身在余皎的脖頸間，狠狠呼吸了一口她的味道。

“別……我今天流了汗?！庇囵ū粐樍艘淮筇?，急急忙忙想推開他，故意煞風(fēng)景道。

鐘霈不放：“我很想你?！彼淞瞬渌?，“好久沒有見到你了?！?/br>
余皎心都軟了。

一個西裝革履的大男人，剛剛在會上還不茍言笑的大佬，現(xiàn)在在她面前撒嬌啊……

她抬起手，輕輕回抱了他。

他們身高差很大，她不忍他彎腰太辛苦，努力踮著腳尖，想讓他好受一點。

鐘霈被她的動作逗笑了。

他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到樓梯上站好，雖然如此，余皎還是矮他很多。

不過這樣抱起來也很舒服。

余皎把頭埋到他肩膀，聲音低得快要聽不見：“我也很想你?！?/br>
鐘霈問她：“下班的時候，我能不能來接你？”

“我要回家吃飯哦。”

“那就送你到小區(qū)門口。”

“嗯?！庇囵ǖ闹讣饽﹃奈餮b面料，很舒服，“好啊?！?/br>
下班的時候，鐘霈如約來接她。

她能感覺到，他稍稍饒了路，但是還是很快就回到她家小區(qū)附近了。

鐘霈和她一起下車，剛把她的手牽住，想說些什么，他身后有人不確定地叫了一聲：“皎皎？！”

鐘霈沒什么反應(yīng)，但是余皎仿佛被人踩了一下尾巴，他能感覺到她渾身都緊張了起來。

他側(cè)過身去，看到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大叔，手里正提著一瓶醬油，震驚地看著兩人牽著的手。

大叔：“你……你是……？”

鐘霈只當(dāng)他是余皎的鄰居，神色自然：“我是余皎的男朋友?！?/br>
大叔：“？！”

余皎：“……”

余皎扯扯嘴角，甚至不知道應(yīng)該先說“這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