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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孽岸(骨科)在線閱讀 -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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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讓我堅(jiān)定意志是在深秋冬初。

    天驟然冷下來,周朗圍上去年溫小姐送的紅圍巾,而我收到了來自桃花鎮(zhèn)的信,里面有一副紅線鉤織的手套。

    眠眠,你的信我收到了,唔,除了爸爸,你沒有別的親人了嗎,比如哥哥?

    我皺眉,翻來覆去,一封信,的確只有這幾個(gè)字,我遲疑著,此刻,門被敲響,我一時(shí)慌了神,把信揪爛了塞進(jìn)口袋。

    周朗推門而入,見我神色緊張,關(guān)懷道   :怎么了?

    我趕忙否認(rèn):沒事啊。

    他看了看我鼓起來的口袋,神秘兮兮笑了一下:走,帶你去個(gè)好玩的地方。

    車在偏僻公路上開了很久,來到一棟別墅前,熄火,透過車窗我們看到別墅亮了一盞小燈,好像為誰而留。

    看,你大哥在外面養(yǎng)的女人。

    一張口就是重磅炸彈。

    今天是這女人的生日,禮物是他的畫,他這種討厭畫畫的人,能這么用心,看來是真愛,他斜乜我,比送什么珠寶上心多了。

    我不信兄長是腳踏兩只船的男人,然而進(jìn)了門,女人花蝴蝶一樣撲進(jìn)周朗懷抱,以及她看到我時(shí)的震驚,都不得不坐實(shí)了這件事。

    周朗得意洋洋,一副欠打的樣子,我手伸到身后,狠狠扭了下他的皮rou,給他疼得淚眼汪汪,暗地里沖我抽抽搭搭,小媳婦似的。

    該。

    他介紹我是他meimei,女人比周朗哭得還真:哥,你什么時(shí)候又多了個(gè)meimei?

    我和周朗對視。

    這是我親meimei,周希。周朗蹙眉甩開女人再次撲來的rou體,乖巧躲在我身后。

    你騙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還有個(gè)親meimei?!

    周朗哪里肯哄人,拉著我就溜,也不管身后人的哭嚷,上了車還不忘吐槽:品味真差。

    車行駛到一半,周朗猛地一踩剎車,車輪擦著地面,停在路上,我們的身體往前一沖。

    兩盞大車燈照得前方塵埃畢現(xiàn),而夜是無邊無際的,周邊黑黢黢一片,不知道他又發(fā)什么瘋。

    再次啟動,他居然不再哼歌,打開一側(cè)窗戶,風(fēng)吹得他的黑發(fā)朝一邊偏,看不清神色。

    我只感到他抬了下頭,大概是在看后視鏡,隨后,車又猛然加速,風(fēng)灌進(jìn)來,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不對勁,并不是風(fēng),而是尖銳物體破開氣流,高速射在車身的聲音。

    周朗面不改色,直視前方,一只手卻伸來,一聲不響地按下我的頭,隨后從什么地方取出一樣?xùn)|西,右手穩(wěn)住方向盤,從車窗探出半個(gè)身子,又是那種聲音。

    他收回身子,兩手握在方向盤,我這才看清黑鐵一樣的東西一把槍!

    別怕,沒事的。他安慰我。

    他覺得這種事不過和打針一樣無關(guān)緊要?我既憤怒又害怕:這是怎么了?

    但他沒有看我,也沒有回答我,而是拉來我的手放在方向盤,在槍聲中輕柔告訴我:只是一點(diǎn)小麻煩,來,抓牢。

    而后,他專心同后車戰(zhàn)斗,只消一會兒,沒了動靜,在一列路燈中,我看見他的笑,一種溫和的,淡然的笑,他沒將這一切放在心上。

    幾輛車連環(huán)撞在一起,面目全非,還有一個(gè)人茍延殘喘,周朗蹲下去,用右手拖拽出他,隨后就要用槍殺了他。

    我拉住他的胳膊。

    他笑:這段公路沒有監(jiān)控。

    這是有沒有監(jiān)控的問題嗎,我看著地上血rou模糊,沒有人樣的男人,說:你不能殺人,你不能頂著大哥的身份去殺人。

    周朗睫羽輕顫,歪頭,在燈光下看我,最后他勾出漠然的笑,拉我埋進(jìn)他的胸膛。

    快到我根本來不及阻止,砰一聲,溫?zé)岬囊后w濺到我的手背,我不受控制地狠顫了一下。

    車子上路,他收起右手的槍,抽出一根煙,點(diǎn)燃,煙霧繚繞中,我似乎忘了什么,卻也明白了自己該做什么。

    周朗就是個(gè)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我不能心軟。

    今年冬季的雪來勢洶洶,初雪便淹沒了整座城。

    周朗特地告假回來陪我打雪仗,白皚皚的雪被他揉搓成圓,卻總也打不準(zhǔn),沒入一地白雪中,消失不見。

    他圍了他最愛的那條紅圍巾,而我則套上了阿森送的紅勾線手套,做工粗糙,可是溫暖極了,連周朗都喜歡攤開我的手,把臉深深埋進(jìn)去,蹭一蹭,像小朗一樣。

    小朗rou墊怕冷,也不知道他哪兒變出來和我同款花色的勾線小手套,抱著小朗,不顧它喵喵慘叫,只只套上。

    他氣鼓鼓地:哼,要不是眠眠你這個(gè)幼稚鬼喜歡,我才不會容忍它這么久。

    那夜,周朗擱下沾血的槍,蹲來我面前,用干凈毛巾擦拭去我手背干涸的血液,一點(diǎn)點(diǎn),仔仔細(xì)細(xì)。

    小朗高翹尾巴走進(jìn)來,跳上書桌,踏了四腳墨水,給他辛苦畫作的設(shè)計(jì)稿添上朵朵黑梅,周朗看了一眼,沒有說什么,起身關(guān)燈,在門口半回頭:別胡思亂想,早點(diǎn)睡。

    隨后頭也不回,走出房間。

    久違地獨(dú)睡,疑問使我不得入眠,那個(gè)女孩是兄長的誰呢?meimei,還是情人?誰都有秘密,無傷大雅。而周朗,為什么那些人要?dú)⑺?,他又為什么要?dú)⑷耍?/br>
    我不知道。

    寫回信時(shí),樓下周朗正在鏟雪,見我望下去,昂起笑臉,朝我揮手,小朗趴在窗臺,毛茸茸的尾巴一掃一掃,呼嚕聲不斷。

    冬風(fēng)呼嘯,我們這三個(gè)天地間微渺的生命,擠在一起互相取暖,周朗鉆在我懷中,乖巧嘆謂:還是眠眠香,董事會那群老家伙天天抽煙,臭死了。

    夜深了,除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外,闃靜一片,我在熱融融的rou體中睜開眼,內(nèi)心有一瞬的掙扎,目及桌上阿森鉤織的手套后,便又深深埋葬于皚皚白雪。

    于是信中我寫不,我沒有兄弟。

    寄出信那天,周一小晴約我出去,想當(dāng)面向我道歉,他們說不該拋下我就跑,當(dāng)時(shí)小晴實(shí)在嚇壞了。

    這并沒有什么。

    不過我不想讓他們心有愧疚,于是答應(yīng)了,不料周朗攔下我,端上新鮮出爐的碳烤焦黑雞翅,請我品嘗。

    自從入冬小鈴被他遣散回家過年后,他就天天抽空給我做這些奇怪的菜,吃出雞蛋殼算小,偶爾能吃到他丟進(jìn)去的一顆超大鉆戒,捏在指尖,他還要吹噓一番:哇,眠眠是人魚公主嗎,可以化石頭為鉆石。

    虧他還知道自己的飯里有石頭,不知道今天又是唱哪一出,希望我還有命走出這件屋子。

    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我艱難地把這團(tuán)焦炭吞下去:好吃。

    他用力點(diǎn)頭,眸中似乎有星星:吃出什么味道了嗎?

    我沉默了一下,好吃的味道。

    猜錯了,他笑起來兩顆虎牙就露出,鼻尖的痣綴在瓷肌,像一個(gè)永遠(yuǎn)快樂的娃娃,他說,是愛你的味道哦。

    我沒有接話,繞過他,彎腰穿鞋,他還系著圍裙,湊上來,剛好從身后把立起身的我摟進(jìn)懷,嗅嗅蹭蹭:要去哪里呀?

    周一。

    聽了這兩個(gè)字,周朗立馬像烙煎餅一樣,把我翻身,捧住我的臉,假意兇狠:不準(zhǔn)去。像是怕被別人搶奪去玩具的孩童。

    我軟下語氣:只是去吃個(gè)飯,很快回來,好嗎?

    他委屈巴巴:不好,他是壞人。

    壞人,這世上除了他哪有壞人?

    他似乎看透我心中所想,張口道:那天晚上不是我,是他。

    我皺眉揮開他的手,越說越離譜,他一把抓住我,認(rèn)真看我:你不信?

    我吸了一口氣:我信。

    這段時(shí)間周朗實(shí)在好騙,他立刻換上笑臉:眠眠最乖了,這樣吧,獎勵你親我一下。

    我踮起腳,輕輕吻在他臉側(cè)。

    正是他的順從讓我掉以輕心,故技重施把藥融在他水杯那天,我露出馬腳,被他逮個(gè)正著。

    藥片擠壓破開錫紙的聲音,宛如冬夜獵物踩斷枯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