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崢醒過來，眼前一片模糊，他近視越來越嚴(yán)重，離了眼鏡就不能活。

他試圖動彈，雙臂被沉重的物體拖住，他活動范圍不過幾十公分。

額頭抵過來冰冷的槍口，他不再動，熟悉的聲音傳來：“我不過把你欠我的都拿回來，我不會殺你?！?/br>
她的聲音欠缺溫度和鮮活，如同這間屋的味道。

顧返搬來椅子坐在他面前，冷冷靜靜地打量他。奇怪的是，他落魄反倒更英俊，難怪萬千鴻和許曼妮會愛他這么多年。

“這是哪里？”

顧返說：“你家里?！?/br>
難怪氣味這樣熟悉。

顧返拿濕毛巾幫他擦臉，她動作溫柔，像在照顧一只小動物，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也能被人這樣子溫柔的照顧。她臉上浮現(xiàn)病態(tài)的笑容，“阿哥，這里沒有因姐，只有我跟你?！?/br>
她幫他擦去臉上的汗，她心情好地打開收音機(jī)，里面播著一首很老調(diào)的歌，大約是二十多年前的流行。

“阿媽也常常哼這一首歌，原來你阿爸也喜歡。阿哥，要是我阿爸和你阿爸是同一人多好?！?/br>
他的白襯衣在移動過程中被灰塵粘黑，袖口的地方全是褶皺，再昂貴的西服也經(jīng)不起折騰。他額前的頭發(fā)散亂，雙眼失神，散發(fā)出頹唐的美感。

顧返以前跟小林老師學(xué)古典美術(shù)，她在小林老師的畫集上見過一張墮落天使像，記憶里的畫面同眼前的兄長重合。

她捧住他臉頰，在他聳起的鼻梁上親吻。

“如果是我在你的照顧下長大，絕對不會讓你受半點傷害?！?/br>
她的語氣已經(jīng)不像她，賀崢說：“返返，放開我?！?/br>
“放開你？讓你再強(qiáng)暴我，還是囚禁我？還是你這次要徹底殺掉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仇家都是什么下場？”

“你和他們不同?！?/br>
“有什么不同？你以前不也愛過萬千鴻？我還從沒見過一個女人死的那么慘?！彼呀?jīng)失去波瀾的心情，聲音像深沉的死亡海。

顧返看了眼時間，她該出門，她不放心留下賀崢一個人，于是又在他手上加了一雙手銬。

今天是除夕，巨大的貧民窟住的都是東南亞的非法移民，沒有半點新年氛圍。她來到附近一家咖啡店等顧文華，顧文華遲到了足足半個鐘。

她把自己包裹成一個粽子，生怕被別人認(rèn)出她是大明星。她埋怨顧返：“怎么挑了人這么多的地方見面？”

“放心，沒人認(rèn)得出你?！?/br>
畢竟顧文華妝前妝后差異巨大。

顧文華做賊似的從她今年最新款的路易威登皮包里拿出一團(tuán)被毛巾包裹地嚴(yán)嚴(yán)實實的東西：“返返，你要這個到底做什么會死人的?！?/br>
顧返說：“我有分寸。”

“不行，你必須得告訴我，我不能這樣不管你?！?/br>
“四姨，我命不好，你也不見得多命好我們還是各自照顧好自己，不要彼此拖累。等我長大會把買這些東西的錢都還給你，讓你買一輩子的包?！?/br>
顧文華感到一陣難過與無力，趁她難過期間，顧返已經(jīng)把東西裝進(jìn)書包里離開。

她身穿一身黑色運(yùn)動服，頭頂黑色帽子，走在西嶼的街道上，像個無家可歸的少年。

她在樓下買了兩份炒粉帶回去，她可不會讓她的哥哥在過年這一天餓肚子。她耐心地喂賀崢吃飯，賀崢很配合。

不過顧返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畢竟賀崢是從地獄爬上來的，她從不小瞧他。

十二點鐘時，瀾江上方焰火綻放，焰火的隆隆爆炸聲響徹整個瀾江兩岸。她從書包里取出來四姨帶來的“貨”，打開包裹，四支小型針劑在桌子上鋪開。

她走進(jìn)賀崢，賀崢看到模糊的注射器，他也不掙扎，這個時候掙扎是很徒勞的。雙層手銬的桎梏牢牢鎖住他，他試圖喚回顧返的理智：“你去過醫(yī)院做檢查，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注射給你的只是營養(yǎng)劑?！?/br>
顧返專心致志的在他胳膊上尋找靜脈，“哥，你不要亂動，我第一次給別人注射，你也知道冰毒如果注射錯位置是會致命的?！?/br>
說完致命兩個字，她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跨坐在賀崢腿上去親他形狀漂亮的薄唇，“我怎么舍得讓你去死呢?！?/br>
她最大的優(yōu)點是專注度和投入度，而當(dāng)行動那一刻，又十分果斷。

金屬針頭扎進(jìn)他的靜脈里，透明色的液體緩緩流淌進(jìn)他身體，融入他的血液。

他渾身的肌rou僨張，顧返專業(yè)地完成注射，扔掉廢棄的針管。

她沒想讓他死，第一次只給他注射的量少高純度。不過吸毒反應(yīng)來的比她想得要慢，他還未出現(xiàn)強(qiáng)烈的生理排斥。

顧返不慌不忙地去洗澡，她光著身子從浴室，藥效已經(jīng)發(fā)作。

賀崢雙目渙散，五官周圍的肌rou抽搐著，他頹喪的臉沒有一絲體面可言。

她事不關(guān)己地他等他恢復(fù)，也趁這個機(jī)會把他從頭到尾好好觀察。

毒性過去，賀崢神智低迷，顧返走過去愛憐地抱住他腦袋，他喑啞著聲音發(fā)問：“這樣做，你能得到什么？”

“不是人人做事都有目的，阿哥，我說過我愛你?！?/br>
她是真的憎恨他，恨他若有似無的溫柔將她輕易馴化。其實她根本分不清兩個賀崢，她也分不清自己當(dāng)他是情人還是哥哥。

如果她注定墮落，只不過隨手抓住一件東西，同自己一起沉淪而已。

“哥哥怎么愛我，我就怎么愛你這樣你就永遠(yuǎn)只記得返返一個。我原本不該愛上一個強(qiáng)jian犯的，可誰叫你是我阿哥”

父母和社會都不曾教過他們?nèi)绾蜗鄲郏缓糜盟痰姆绞饺鬯?/br>
她抵住賀崢額頭，“哥，我真的好愛你，你成功地讓我生病，離不開你。”

冰毒帶來的強(qiáng)烈快感透支他的體力，他費(fèi)力地牽扯嘴角：“是我錯了，返返，我們現(xiàn)在還來得及回頭。”

“回得去嗎？”她用憐憫的語氣說，“你們大人總是一個樣，總是吃虧了才肯改正，平時教育別人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br>
她見識過猶豫不決的下場，給賀崢注射毒品這件事，她如同一個儀式去對待，意志堅定，不受任何其它思緒的影響。

給他注射完第三支，她才記得關(guān)心他被拷了多天的雙手，冰毒發(fā)作時他總是渾身都抽搐，一定有傷到手。她解開他拷在床腿上的手銬，還有一層手銬是拷住他雙手的。

她松動手銬，端詳他的手腕，他雙手手腕血rou模糊，被磨得不成樣子。顧返懊悔地說：“阿哥，我也不想傷害你，你要是對我一直那么好，就不會鬧成今天這樣子。”

他似只沉默的野獸，失去言語功能，令人憐惜。他以前也是這樣執(zhí)拗的性格，顧返仿似可以看得到那個以前那個弱小的少年是怎么被人欺凌的。

她脫掉上衣，赤裸直白地出現(xiàn)在他視野內(nèi)。

這具還未成熟的身體，全是他的烙印。

她不帶感情地將自己小小的rufang送進(jìn)賀崢嘴里，同時自己伸手掂了點，說：“這么小你也鐘意，真不挑食?！?/br>
少女的rutou在他嘴里橫沖直撞地，白膩的乳rou往他臉上撞，小小一只，絲毫不見成熟。

白花花的身體刺激他的腎上腺，他眼睛看不清她的身體全貌，大腦看得清。這副身體儲存在他腦海中，從十四歲到十七歲。

他突然咬她的rutou，疼痛刺激感官，顧返放聲痛快地叫了出來，其實她偶爾也喜歡被他這樣虐待——他已經(jīng)成功將她馴化，只不過，她本性屬惡，不是被馴化成綿羊，而是被馴化做惡狼。

她手上動作急促地解開賀崢的腰帶，釋放他勃起的yinjing，鼓出的陰阜隔著內(nèi)褲去摩擦他，被他調(diào)教過的身體濕的格外快。

她身體分泌出的液體浸濕兩人的性器，顧返剝開內(nèi)褲，收縮的yinchun吸含住他yinjing，她兩腿分跪在賀崢身體兩側(cè)，靠直覺無包容他，再釋放他。

她好奇地問：“哥，會不會我在阿媽肚子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認(rèn)識你？我的身體也只認(rèn)得你是不是嗯”

顧返痛快地仰起脖子，感受著私處傳來細(xì)致的快感。

“可惜我只有我自己，我不能夠被你占有我占有你，也是一樣的你真的好粗好長，我吞不下去?！?/br>
賀崢趁她片刻離開時，發(fā)了瘋似的將她撞倒在地上，然后從她身體后面重新撞進(jìn)去，就像野獸交媾，一次次的沖撞只為身體的快樂。

沒有一種前戲與溫存比兄妹相jian更痛快。

他貼住顧返后背，咬疼她耳朵，一邊沖撞她的身體一邊罵：“賤人，你真是同阿媽一個德行?！?/br>
“你不就喜歡我賤？我不下賤，會讓自己親哥哥cao？你從來都是一邊享受我勾引你，一邊幻想我純真無暇。”

賀崢像要穿透她的身體，去達(dá)一個極致，但最刺激的性愛，也不過是兄妹之間的一場無聲的屠殺。

誰說兄妹本該是親人？在他們源自同一zigong的情況下，更應(yīng)該是仇人。

他們爭搶同一個母親，爭搶同一份親情，這座絕望之城里，不爭不搶，注定什么也得不到，留不住。

不論是mama，還是哥哥、meimei，都只能屬于一個人可悲的是，他們的搶奪和這座城市其它爭來搶去的人一樣，只有狠心才會痛快。

高潮爆發(fā)時，他將jingye全喂進(jìn)她身體里，汗水一滴滴打在她脆弱的蝴蝶骨上。二人身體交疊，十指扣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他們一起呼吸，一起絕望，也一起等待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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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早八點哦

困獸

顧返給賀崢打完最后一管冰毒，趁他發(fā)作時下樓去用公共電話聯(lián)系謝江衡，給他讓他派人來解決賀崢，掛了電話不過三秒，她打電話給警察報案：“我要舉報有人綁架，在舊尾村B座樓五十八號，你們趕快來，他”她突然哽咽住，對著電話什么都說不出來。

她有想過讓賀崢?biāo)?，可是她其實連他快死掉的這種話都說不出口。

他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的哥哥。

“他快不行了，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他?！?/br>
她掛掉電話，擦去眼淚，最后再打電話給記者，然后冷漠地背著書包里的現(xiàn)金和手槍去找西嶼的蛇頭。

她要去離開這座城市，去哪里都好，她要開始新的生活，做新的顧返如果她還有希望。

謝江衡想過她會騙自己，頂多給自己假的地址，或者聯(lián)合賀崢騙自己。他派的人到達(dá)西嶼，正好中警察埋伏，警署的周警官認(rèn)得他派來的人，周警官三思了一番，先讓人帶賀崢走，然后打電話給謝江衡同他交涉。

但是什么都比不過媒體的報道快，與此同時，全城皆知賀崢被人綁架，并且有人想要?dú)⑺?/br>
謝江衡成了周警官心里的頭號嫌疑人，他怒極反笑出來，扔掉電話，正好碰到菲傭抱著杜比來見他。

菲傭正趕到他發(fā)怒時，被他拿咖啡杯砸中肩，可憐兮兮地打著顫，“先先生杜比好像生病了?！?/br>
白色的小狗在菲傭懷里瑟瑟發(fā)抖，謝江衡踢開礙事的椅子，接過杜比：“打過電話給醫(yī)生了嗎？”

菲傭驚嚇地點頭。

菲傭不敢提起來，杜比今年已經(jīng)到壽命的極限，狗同人一樣，生命只有一次，而且是更短暫的一次。她只敢打電話給賀因，讓她快點回來想辦法。

賀因正在醫(yī)院看護(hù)賀崢，醫(yī)生判定他有規(guī)律的注射四次冰毒，已經(jīng)形成依賴。賀因直覺地猜到是誰，她沒直接問賀崢，而是問他：“顧返呢？”65“以后是好是壞由她自己?！?/br>
“也許你留住她會更好，她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br>
一瓶能量已經(jīng)輸完，賀崢要自己拔掉針頭，賀因呵止住他，叫來護(hù)士。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生活，我會替你找個專業(yè)的看護(hù)”

賀崢直接打斷她的話：“和謝江衡離婚?！?/br>
“不可能的?！?/br>
她下意識護(hù)住自己的小腹，賀崢也看到這個細(xì)微的動作。

“阿因，你懷孕了？”

“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像我們一樣哥，我有權(quán)選擇的?！?/br>
“就當(dāng)我求你，阿因，離開他?！?/br>
賀因拎起包：“你好好休息，我找好看護(hù)會聯(lián)系你。”

她大步離開，撞上迎面而來的周警官，周警官跟她打招呼，她頭都不回。

賀崢之前入獄時就在周警官的管轄內(nèi)，賀崢同謝江衡的之間的內(nèi)幕，他多多少少都清楚。資本家的博弈，不是他這種一生只為升官發(fā)財?shù)男【旃艿闷鸬摹?/br>
“我們接到報案，西嶼有個蛇頭被槍殺死在船上，同時碼頭上有大量的現(xiàn)金落入海中，我調(diào)了碼頭附近的錄像出來?！?/br>
周警官直接拿手機(jī)給他播放錄像。

“只要你一句話，我很容易幫你刪掉，畢竟是個拿黑心錢的蛇頭，說是仇家來尋仇，很快就銷案。不過人跟丟了，她很聰明，故意躲著攝像頭。”

錄像里那個狼狽奔走的黑色身影，與瀾城記憶中的顧返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不用麻煩您了，我手下的人會去找她?！?/br>
周警官知道他染毒一事，嘆息一口，拍拍他的肩讓他振作。

賀崢說：“明年年初總署換屆，我會同陸市長提一句。”

周警官無所謂地笑了笑：“我都快到退休的年紀(jì)了，去不去總署都一樣的?！?/br>
杜比被關(guān)進(jìn)寵物醫(yī)院的臨終關(guān)懷室，獸醫(yī)提議讓它安樂死。

賀因同醫(yī)生交涉，已經(jīng)再沒有其它的選擇。她只好選擇去安慰謝江衡：“二叔，杜比已經(jīng)很健康長壽了與其讓它在痛苦中煎熬，讓它沒有病痛的走掉，是更好的選擇。”

“你懂什么？”謝江衡推開她。

賀因終于忍不住，她扔掉包，質(zhì)問謝江衡：“你是指我不懂你不想讓杜比走是因為你愧對易言，還是指我不懂你為什么要害賀崢？”

易言是他的女兒，謝易城的meimei。

謝易言十四歲那年愛上古惑仔，要同他私奔，謝江衡一怒之下拿槍打死那個古惑仔，謝易言第二天留遺書自殺。

杜比是他送給易言的十四歲生日禮物，一只白色的博美犬。

“誰告訴你的？”

“我已經(jīng)愛上你，嫁給你，以前的事我可以當(dāng)做不知道，但如果你傷害賀崢，我也會同肚子里這個一尸兩命?！?/br>
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臨終關(guān)懷室陪伴杜比，杜比至老死都是小小的一只。

她十四歲來到謝江衡身邊，他讓她教易言繪畫，易言那年只有六歲，也是小小一只。謝江衡很少顧家，他在外風(fēng)流，自己就陪著易言。

以前的謝江衡是個驕傲的男人，他擁有驕傲的資本。易言跳樓自殺那一天，他兩鬢的頭發(fā)一夜變白，賀因再也沒見過他笑，他幾乎是用后半生的懺悔去彌補(bǔ)自己身為一個父親的失職。

他愛這個男人的驕傲，也愛他的脆弱，愛他的喜怒無常。賀因原本以為自己能處理好一切。

謝江衡最終還實在手術(shù)單上簽字，醫(yī)生信誓旦旦，安樂死的過程絕對是無痛的，他不相信，也許他有精密的儀器可以檢測動物的大腦皮層，可誰保證儀器是絕對的正確？

匆匆忙忙埋掉杜比，謝江衡開始全城搜尋顧返。

她好像憑空消失，說不準(zhǔn)是被歹徒扔進(jìn)海洋里。

她再折騰，也不過是個未成年少女，能跑去那里？

拿到周警官給的情報，謝江衡著重在碼頭附近找，謝江衡發(fā)現(xiàn)自己嚴(yán)重低估她，殺人搶劫這事她竟然都敢做。

手下找到顧返，并發(fā)現(xiàn)她手里有槍，他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叫人去jian殺掉她，但是有件事，他必須親自去見顧返才能搞清楚。

這座城市有各種奇奇怪怪的景觀，譬如金碧輝煌的酒店或度假宮拐過彎就是貧民窟，西洋的教堂和古典東方建筑對街而立，有上萬人居住在同一座大廈里，也有一個人享用整個海灣

白天西裝革履的好好先生在晚上變身暴力狂魔，律師醫(yī)生教師都可以為了錢去害人。

在瀾江劇院萬眾矚目的少女流落街頭風(fēng)餐露宿，也毫不稀奇。

顧返看到那一雙高貴的皮鞋，第一反應(yīng)拿槍指著他。

謝江衡的卻率先注意到她腳底下躲著的一只灰色流浪狗。

在她拿槍指著謝江衡那一刻，就立馬有人拿槍指著她的頭。

她忽然扔掉槍，手槍砸到地上，小灰狗嚇得往后跳去。

“謝老板，你殺了我吧?！?/br>
謝江衡讓身邊的人收掉搶，兩個保鏢架住顧返將她帶塞進(jìn)車?yán)铮x江衡走到車門前，又走回天橋下，他蹲下來抱起那只灰頭土臉的流浪狗，重新回到車上。

這只狗餓了太久，只能發(fā)出嗚咽的聲音。

車停在便利店跟前，他跟顧返說：“跟我進(jìn)來?！?/br>
便利店老板不耐煩地提醒他：“先生，我們這里不許寵物進(jìn)入的?！?/br>
他沒說話，直接拿槍指老板的頭，老板立馬變得不敢說話。

西嶼天天有槍擊案發(fā)生，人人都怕子彈。

顧返餓了兩天，她拿了一份量最大的便當(dāng)，謝江衡順手多拿一份，讓老板熱給流浪狗吃。

可憐顧返吃冷冰冰的飯菜，流浪狗卻能吃熱騰騰的，她心里想，早知道不帶著這只狗了。

她吃得狼吞虎咽，謝江衡從沒見過女孩子這么吃飯，他怕菜汁濺到自己身上，特意往后退了幾厘米。

“那個蛇頭是你殺的？”

“他要對我不軌，還要搶我錢?！?/br>
不過三天時間，她變得又臟又臭，已經(jīng)看不出是個女孩子。

謝江衡都不知道該不該叫她顧返。

她吃到一半，再也無法下咽，拿紙巾擦了擦嘴，問謝江衡：“謝老板，就算你要?dú)⑽?，能不能讓我吃一頓熱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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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早八點。

后面差不多還有二十章就結(jié)束，沒意外的話這幾周都隔天更新。

然后這章真是寫得超滿意

野狗

她一口氣喝光半瓶水。

謝江衡甚至佩服她的冷靜，不過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她不是冷靜。

而是她的計劃一開始，就已經(jīng)想好結(jié)局。

他在她眼睛里看不到活下去的欲望。

“謝老板，我知道你是想問我有沒有把因姐阿爸的死因告訴她，我現(xiàn)在告訴你，是我做的?！?/br>
謝江衡不會再被她騙第二次。

顧返吃飽了，流浪狗也吃飽。

謝江衡命人把顧返送去療養(yǎng)院，他將流浪狗帶回家。

已經(jīng)凌晨，賀因還在工作室里做雕塑，石膏像已經(jīng)有了雛形，是被翅膀擁抱的小嬰兒。

“徹夜不睡對身體不好?！彼呱锨皵堊≠R因，在她額頭親吻。

“雕刻不是隨時都能停下來的。”

“我找到了顧返，把她送去了阿媽那里，我猜她精神有些問題，那里有專業(yè)的護(hù)士看護(hù)她?！?/br>
“她竟然還沒死掉多頑強(qiáng)她才應(yīng)該是賀崢的meimei?！?/br>
賀因沒指望謝江衡是好心留下顧返的，顧返終究是賀崢的軟肋，沒有什么比拿顧返威脅賀崢更合適了。

“你在家里養(yǎng)胎，工作室的先讓小劉去打理?！?/br>
謝江衡要離開時，賀因叫住他：“二叔，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哥?！?/br>
謝江衡又返回去替她抹去眼淚，但是無法給她確定的答案。

他跟賀崢之間不是他能夠喊停的，或許他可以收手，但賀崢要的是他的命。

顧返失蹤，最心急如焚的是孟施章，他闖進(jìn)賀崢家里，賀崢正好毒癮發(fā)作，敬安琪和保姆兩個人攔住他：“孟先生，賀先生現(xiàn)在有事不能見你?！?/br>
賀崢從職業(yè)角度上相信敬安琪，所以請來了他。

“我女兒都不見了，他有什么不能見人的！”

他再紳士，畢竟是個男人，要沖出兩個女人的重圍是很容易的，他踢開門進(jìn)屋，只見賀崢如一具行尸走rou，萎靡地躺在地板上。

孟家的小輩也有染毒的，他知道這是毒癮滿足后的表現(xiàn)。

他一時間發(fā)瘋，氣得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lǐng)，但他這輩子都沒有真正和誰動怒過，終究狠不下手打他。

“你你這個樣子，我怎么會把返返交給你！”

賀崢揉了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扶著茶幾站起來，他目光迷茫地問道：“不是你不敢養(yǎng)她嗎？”

賀崢一針見血指出他的怯懦。

“她是我女兒，我必須找到她！你這種人，不求你也罷，我去找警察！”

他又氣沖沖的出門，不過半分鐘就折了回來：“賀崢，你不能這樣下去，你必須戒毒。”

賀崢冷漠地看著他，他足足比孟施章高一個頭，他倏地冷笑，從沒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人們通常把他當(dāng)做一只隨時會死的野狗，該怎樣就去怎樣，不用受約束，不用受桎梏，野狗嘛，哪里需要學(xué)會人類文明呢？他只會為一根骨頭去拼命。

“孟先生，我想你管得太多了?！?/br>
“你”孟施章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他這輩子就顧返一個女兒，還從來不在他身邊，他雖然有很多學(xué)生，卻不知道怎么去單獨(dú)面對一個晚輩。

他為自己感到悲哀。

人生不能一錯再錯，他還有機(jī)會改掉懦弱。孟施章先去警署報案，又去聯(lián)系戒毒中心的教授詢問冰毒戒斷的信息。

他守在賀崢公司樓下，形影不離跟著他，一為問他顧返的去向，二為勸誡他去戒毒，賀崢終于知道為什么顧返不愿同他生活，實在夠啰嗦。

賀崢沒懼怕過染上毒癮這件事，他有錢，可以買大量的高純度冰毒，他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

不過是染上毒癮，淪為爛人，西嶼有太多他這樣的人。

他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整個人由內(nèi)而外透著陰郁，敬安琪看不下去，也和孟施章一樣苦口婆心勸他戒毒。

毒品摧殘了他的理智，他沒能忍住對敬安琪發(fā)火：“我本應(yīng)該是這樣的人，你若覺得可怕就離我遠(yuǎn)一些。”

“這不是你?！本窗茬饕豢谝Ф?，“我認(rèn)識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br>
對，敬安琪認(rèn)識的他，理性又體面，何止敬安琪，哪個女人不愛他那一面？

他本可以拿他和顧返luanlun的事來刺激敬安琪，但他很快克制住這個念頭，這件事說出來，毀掉的不止他一個

她還小，有無數(shù)次重新開始的機(jī)會。她會把握住她想要的生活，會有優(yōu)秀的男生同她交往、結(jié)婚，成立家庭

他可以毀掉自己，卻不能毀掉她。

“你做人口調(diào)研，可以去西嶼看看，有幾個人不是這樣的?！?/br>
“可你已經(jīng)離開了，不是嗎？”

敬安琪不忍心看他自暴自棄的樣子，哭了出來。

她一向自信自己的專業(yè)，覺得自己能夠理智地與人相處，交流，可面對心愛的男人，所有理智都不復(fù)存在。

她也一向認(rèn)為，愛是將理性逐一擊破的存在。

賀崢或許被她的眼淚喚醒起幾分理智，他扯開勒住脖子的領(lǐng)帶，倒了杯涼水喝下去，理智地請敬安琪離開。

敬安琪走后，阿森拿來孟家和謝江衡簽署的西嶼樓市建設(shè)條約的拷貝給他看。

阿森再一次向他確認(rèn)：“我們有陸市長在，現(xiàn)在插手進(jìn)去還來得及。”

賀崢將這份條約扔進(jìn)碎紙機(jī)，“我們不碰西嶼?！?/br>
“為什么這是瀾城二十年來最受關(guān)注的開發(fā)”

“你我都知道西嶼改建后，住在西嶼的人都將無家可歸，雖然在商言商，但我們不能離開后再回頭去搶同伴的生存空間。”

阿森明白賀崢的意思。

打個比方，如果是在他小的時候進(jìn)行西嶼土地改造，他的家會被征用去蓋高樓，政府會把像他這樣的原住民集中搬遷到一塊新的土地。

一塊嶄新的，荒蕪的土地，沒有大廈和樓房，為了生存，他這樣的小孩常常被販賣去海外做童工。

如果他運(yùn)氣更差一些，會被黑市器官販賣組織盯上，或者會被哪個城市人泄憤打死。

就算他們在西嶼建立了法律，保護(hù)的依然不是西嶼的居民。

賀崢知道阿森不舍西嶼建成后的巨額利潤，他安慰阿森：“凡事都有兩面。”

下班后賀崢去停車場取車，孟施章正在他車前等待，他無奈道：“伯父，返返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br>
“我不是來找返返的，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戒毒中心的專家，帶你去和他見面?！?/br>
賀崢沒有邀請，孟施章主動坐上他的車。

賀崢受不了，決定告訴他真相，讓他這樣像影子一樣煩自己，不如讓他殺了自己。

“我同返返”他說話時余光看到孟施章錢包里顧返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是很小年紀(jì)，小臉像包子一樣鼓鼓的，一頭漂亮的卷發(fā)扎著蝴蝶結(jié)，像童話書里的小公主。

“我同返返最近吵架，她離家出走，我也找不到她?！?/br>
“一定會找到的！”孟施章語氣有些強(qiáng)烈。

“不過先送你去戒毒，返返一直很依賴你，我不想她回來時你吸毒成癮，毀掉自己。”

賀崢沒有告訴他返返再也不會回來，為了不讓孟施章再打擾自己，他決定先和他一起去見戒毒專家，不過從明天起，他會讓保鏢每天二十四小時將孟施章隔離開。

孟施章約好餐廳，李教授先一步到，他像賀崢和李教授介紹彼此：“李教授是瀾城戒毒中心的特聘教授，他手里有許多成功案例。賀崢，他是我”

孟施章斟酌了半天，總不能介紹賀崢是他前妻的兒子，或者說賀崢是他女兒的哥哥。

“是我干兒子?！?/br>
李教授笑著和孟施章寒暄，賀崢驚了會兒，他終于從遺傳學(xué)角度找到了顧返愛說謊的原因。

同李教授談完，賀崢?biāo)兔鲜┱禄丶?。他這些年都是獨(dú)居，家里就一廳一室，他吃飯睡覺都在書房。

晚餐時孟施章專心聽李教授談話，沒吃幾口飯，他一回家就打算煮泡面，還問要不要幫賀崢煮一包。

賀崢怔神片刻，說：“我去超市買食材?！薄?/br>
后天八點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