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暗箱
五十三、暗箱
她緩緩睜眼,卻仍舊滿目黑暗,也沒有聲音。四周逼仄,呼吸困難。手掌傳來難以忽視地痛感。 輕輕握了握,傷口頓時崩裂,粘稠濕潤的感覺在指尖蔓延??磥硎潜粍澠屏?。 【】 高奚先摸遍了自己的周身,除了衣物外,所有的物件都被收走了。于是只好脫下一只袖子裹住受傷的手掌。用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敲了敲壁障,聽見沉悶的木板聲。使勁往上推,但毫無作用。 看來是被關了進來。她活動著腳腕,雖沒有被捆,但這個狀況已經足夠糟糕。對方劃破她的手,或許是想再給她造成一些心理壓力。被關在一個不見五指的密閉環(huán)境里,還受傷流血,倘若是一般人估計沒有幾個小時就會被嚇瘋了。 不要小看了未知的孤寂,那是死亡在崩潰邊緣露出的譏諷笑意。 可惜高奚不是一般人,這樣的折磨于她而言早就習以為常。她開始用身體去測量這里 長方體,上寬下窄,能觸到的頂部向上的凸起倒是有些像棺材。不過長大概有2.4米,寬1米,高1米。 這里毫無疑問是個密閉的空間,她只擁有2.4立方米的空氣,而當空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達到100L/m3時她就會休克甚至死亡。 按理說2.4m3的空氣足夠她呼吸10個小時左右??蓪嶋H上會更短,因為當人在空氣中氧氣含量低時會增加呼吸的深度,所以她可能在這里活不到5個小時。而從她的傷口和摸到的血液凝固情況來看,她從開始流血到蘇醒大概過去了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之間。做最壞的打算,就當她被割破手后即刻被關了進來,那她大概就只剩下四個小時的時間。 高奚盡量放緩呼吸,畢竟能用的氧氣實在有限。 這里太安靜了,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是勒索,還是尋仇?】 高奚開始回想自己怎么會暈倒。 今日是新學期開學,她作為學生會會長需要在禮堂演講。她是和高警官還有齊越一起到的學校,齊越自不必說,高警官是因為學校的傳統(tǒng)新學期伊始,家長需同學生一同到校參加典禮,因為演講過后就是一個宴會。 雖然高奚一向對這樣名為聯(lián)歡實為阿諛的活動不敏,但也不得不拖上高警官一同參加,否則接下來的幾個月會一直被校懂會煩。畢竟有一個手握警隊大權的父親,要說別人對他沒想法,高奚是不信的。 再然后碰上了柏林廷和他父親。高奚的眼神快速地從他們身上掠過。因為有她給的女鬼娃娃保護,柏林廷的狀態(tài)已經好了許多,但他父親卻令人側目,半點沒有以往八面玲瓏,精神煥發(fā)的模樣,就差把被鬼吸了精氣幾個大字寫在腦門上了。 本來高奚沒打算打招呼,可柏林廷的父親卻主動攔下了他們。 高警官,久仰大名。柏正棋對高仇笑著寒暄,但眼里卻無半分熱絡之意。 哪里,是我對柏先生久疏問候。 誰知柏正棋又古怪地笑了聲:您和我妻子共事多年,咱們之間自然不用如此客氣。他看向高奚:你說是吧,奚奚?可憐的小姑娘,從小就沒有噢,看我在說什么呢,奚奚,你可不要介意啊。 柏林廷只覺得難堪,不敢去看高奚和齊越的眼神,他皺著眉望向一邊。 她當然不介意。高仇淡聲道,畢竟一個潦倒下臺的失敗者說的話,她不需要聽。 這話說得直接,如同刀子一般割破虛偽者最在意的臉面,讓人恨得吐血,偏偏拿他毫無辦法。 高仇這個人一向心黑又會氣人。高奚默默勾起嘴角,想著雖然是她把柏正棋的事捅破,但后來也少不了高警官在推波助瀾。他們父女也算是互幫互助了,在同一件事上取得了不同的好處。 奚奚,帶上你的寵物走吧,不是還有演講要做?高仇說完便抬步向前走。使得高奚直想扶額,都和他說過多少次不要叫齊越是寵物,特別是在外人面前。 不過齊越總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并用眼神問她:還不走嗎? 高奚:你倒是生個氣好不好? 又是焦頭難額的一天。 她對著柏家父子稍稍頷首致意,便拉著齊越離開了。留下那臉色極其不好看的柏正棋先生,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他訓斥柏林廷:廢物,她能以第一名的成績去演講,你呢?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竟然連一個下賤的私生女都不如! 她不下賤,也不是私生女,你沒有資格說她。柏林廷咬牙犟道,這是頭一次他沒有任由父親訓他。 你!??! 耳光的聲音很響亮,周圍人都不禁投來目光,高奚也停住了腳步,眉頭緊蹙。要回去嗎?齊越輕聲問她。 不了。高奚繼續(xù)往前走,到靜靜等著她的高仇身邊。 演講結束,宴會伊始。 高奚先找到了陳倚樓,對他說道:今天不管我發(fā)生任何事,你都要拖住齊越。 陳倚樓不明所以:為什么拖住他?還有你會發(fā)生什么事嗎?出什么事了?有人威脅你?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威脅你???高奚無奈道:你的問題太多了,我要回答哪一個呢?啊,那就我之后都會告訴你的,總之今天你拖住他就好,拜托你了。 陳倚樓妥協(xié)地嘆了口氣:好吧。你一向有主意,聽你的。 高奚笑了笑:謝謝你。 高奚。 是柏林廷在身后叫她,高奚的眸子沉了下去,回頭地瞬間又變得平淡無常,怎么了? 我有事和你說,能和我出來一趟嗎?柏林廷同樣笑著問她,分外親切。 好啊,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來。 柏林廷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高奚想跟上他,卻被陳倚樓拉住了手腕,他罕見地嚴肅道:別去,這家伙看著不正常還是這就是你說的事?那讓我陪著你去吧。 高奚眨眨眼,然后真心實意地笑了:是的。但你想幫我,就拖住齊越就好,對了,如果我爸爸問起,請你告訴他我會等他來接我。她輕輕掙開了陳倚樓的手,溫聲道:你放心。 他緊緊皺眉,想說些什么提醒她小心的話,可覺著她一向謹慎,所以又沒有那個必要。最終只低聲道:我不知道自從你生病回來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們是朋友。 我們當然是朋友。 說完后高奚才轉身離開,在推開大門時正巧與高仇的目光相撞,他正被人拖著聊天,而她對他笑了笑,目光依戀而溫存。 然后高仇看著她的裙角消失在視野里,心里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他略略皺眉,腳步不自覺往前動了動,卻被身邊人拖?。焊呔?,最近我家的酒樓剛開業(yè),但是那些個黑幫頗有sao擾,您看是不是能派幾位警官過來 面前的人向他敬酒,高仇也給了面子地舉杯:好說。他心里想著女兒,但她身邊一向有許多他的眼線保護著,又是在學校里或許是他草木皆兵了。 *** 高奚慢慢地,均勻地呼吸著。在這種情況下,能多呼吸一口氧氣都是奢侈。 其實今天她隨著柏林廷到了學校后cao場時一切都還在她的計劃內。 可是被綁到這里,是她失算了??峙聦Ψ絹眍^不小,畢竟先是讓她在有防備之下還能將她弄暈,然后在高警官的保護下將她帶走。 高奚變得有些沉重,不得不說,希望這是勒索,還有得條件可談;倘若是尋仇,那就是要看著她活生生地困死在這里。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 只是cao作起來的風險也不會比她躺在這等死來的輕。 雖然如今情況危急,但高奚竟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既然有過前生那樣任人宰割的經歷,如今她又怎么甘心再次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