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不長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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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道玻璃,她漫長地發(fā)了很久的呆,什么都沒有想,沒有想是誰要算計她,沒有想該不該通知家人,沒有想那些在書上學過的醫(yī)學知識,也沒有想自己其實決心不跟他說話,但昨晚卻說了那么多。陳昂在她腳邊蹲下來,叫了她一聲,“叢叢?!?/br>他昨晚碰巧在倫敦,李秘書情急之下搬了他做救兵,他匆匆忙忙穿著睡衣跑來救人,又在醫(yī)院耽擱了一天,多少有點灰頭土臉的,放在以前,肯定要被徐桓司和徐意叢合伙埋汰一頓,好在徐意叢現(xiàn)在無心注意,睜著茫然的大眼睛跟他對視了半天,才再次認出了他,小聲說:“他很危險嗎?”陳昂指指自己的脖子和右胸,“醫(yī)生說了一堆,我沒大聽懂,反正就是有些骨折骨裂什么的,胸口挨了一槍,子彈取出來了,另一槍擦著脖子過去,沒碰著血管?!?/br>徐意叢“哦”了一聲。陳昂的唇角翹著,接著說:“別擔心啊,叢叢,你哥知道你一直特想揍他,他這就是跟你賣慘呢?!?/br>徐意叢沒被他逗笑,魂飛天外地抽了抽鼻子。陳昂的笑容也斂起來了,摸摸她的額頭,“他有什么好看的。你的傷口在發(fā)炎呢,我送你回去睡覺,行不行?”徐意叢一句話都不想說,搖搖頭,自己低頭研究了一下輪椅構(gòu)造,笨手笨腳把自己弄回病房去了。腿上的傷口的確在發(fā)炎,到了晚上,免疫系統(tǒng)終于崩潰掉了,徐意叢又冷又疼,迷迷糊糊地說了整夜的夢話,白天時,終于短暫地清醒了一陣,陳昂和李秘書站在她床前,陳昂啼笑皆非地說:“叢叢啊,男女授受不親,你得把李秘書放開,不然等你哥醒了還得揍他?!?/br>她死死抓著李秘書的手腕,滿頭冷汗,蒼白著臉,還沒從噩夢里醒過來。護士把她的手掰開,叫他們出去,把針管推進徐意叢的血管里。相同的夢又卷土重來了。夜雨滂沱,她跪在地上,徐桓司皺眉閉著眼睛,一線眼痕刀刻般凌厲明秀。她叫了一聲:“徐桓司?!?/br>吐字牽動干裂的嘴唇,有一絲絲的刺痛,她不說話了,但過了片刻,有濕潤清涼的東西附上唇瓣,是沾濕的棉簽。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對待她。小時候貪玩打雪仗,凍得生了病,怕挨外婆的罵,躲在被子里不敢說,到了半夜,燒得話都說不出來,是他守了整夜,也是這樣潤濕她的嘴唇。她睜開眼睛,目光正撞上他在夜色中明亮的眼睛。他的額角和下頜都有深紅的擦傷,滿臉蒼白的倦容,頭發(fā)沒打理,右手臂吊著,病號服外面披著陳昂皺巴巴的風衣,落拓狼狽得嚇人。他大概沒有料到她會醒來,凝固在了一個折腰的姿勢上,手里還拿著棉簽。徐意叢的頭發(fā)在枕頭里拱得亂蓬蓬的,像只小鵪鶉,和小時候一模一樣,他直覺她又要哭。但她沒有哭,濃郁的夜色襯得她更加眼睛大皮膚白,多少顯出了一點神經(jīng)質(zhì),就這么神經(jīng)質(zhì)地跟他對視了半晌,她輕輕抬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握。掌心的消瘦手腕腕骨突出,有些冰冷,但是真的。她筋疲力盡地松開手,重新閉上眼睛。金蘇蘇來醫(yī)院的那天,徐意叢才終于頭重腳輕地起了床,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揉眼睛。金蘇蘇恨鐵不成鋼地抱臂站在床邊,“徐意叢啊,這么大年紀了,不長一點心眼,出門也不看看時間,你不住院誰住院?把大圣嚇得好幾天不敢出門,孩子的心理損失你賠得起嗎?”徐意叢低眉順眼地挨罵,金蘇蘇罵完了,通體通暢,撩起她的褲腿看,“疼嗎?”徐意叢已經(jīng)沒有那么疼了,但是看到金蘇蘇帶來的東西,她乖巧地賣了個慘,“疼啊,好疼啊。那泡芙是什么餡兒的?”金蘇蘇冷眼看她盯著泡芙盒子盤算小九九,欲擒故縱,“香草奶油?!?/br>徐意叢伸出手,正要道謝,金蘇蘇把盒子往回一撥,說:“又不是給你的。我?guī)硭图幼o病房的,感謝人家對你的救命之恩。”徐意叢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把自己睡成了個傻子,聽金蘇蘇這么一說,她才想起來,徐桓司既然醒了,應該已經(jīng)轉(zhuǎn)出重癥病房了。她低下頭重新系了一下扣子,金蘇蘇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也有半晌沒說話,只拎起泡芙盒子,“能走路嗎?去看看吧。怎么說也是你哥哥,又不能江湖不見。”————就是他媽的填不對驗證碼啊102當時金蘇蘇帶著香草泡芙,徐意叢單腿蹦著,跟她一起去加護病房慰問。徐桓司不知道去哪里了,連手機都沒拿,隨意擱在桌上,剩下的那兩位誰也沒離開醫(yī)院,百無聊賴,陳昂已經(jīng)在躺椅里拿著手機斗地主了,李秘書在旁邊苦口婆心地勸,“你好歹把游戲音關(guān)一下吧,這是醫(yī)院……”陳昂沖他咧嘴一笑,往嘴里丟一顆泡芙,“我就不,我就等你喜歡的那個中國小護士過來罵我擾民。”李秘書簡直秀才遇見兵,紅著臉氣了個倒仰,“……誰喜歡小護士了?我沒有!”陳昂聳聳肩,“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你都多久沒見過女的了?你領(lǐng)導自己不近女色,害得你也大齡單身,就算你不急,你媽還不急嗎?小護士不錯,星座血型都跟你挺合適,你一會別臉紅,聽我指揮。來,蘇蘇,搶地主。”金蘇蘇唯恐天下不亂地答應下來,“嗻!”她掏出手機加入戰(zhàn)局,徐意叢一路蹦過來,蹦得滿頭是汗,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后對著鏡子琢磨那天開車撞她的人是什么來頭,正出神的時候,被外面陡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她認識徐桓司萬年不變的鈴聲,聽著鈴聲和鏡子里的自己面面相覷,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一臉緊張。衛(wèi)生間外面的腳步聲亂了一陣,陳昂替他接起了電話。徐意叢把臉擦干,推開衛(wèi)生間門,陳昂剛才的飛揚跋扈早就無影無蹤了,正像小學生罰站似的站在玄關(guān)邊,十二分畢恭畢敬地對著聽筒撒謊:“是啊,他去游泳了……對,大溪地今天天氣不錯。”徐意叢慢吞吞蹦出衛(wèi)生間的時候,徐桓司也正從門外走進來,和陳昂交換一個眼神,信手接過電話,放在耳邊,四平八穩(wěn)地問:“找我?”他比陳昂淡定得多,說話的時候,眼睛在打量徐意叢,看她的腿和臉色,還有她下巴上掛著的小水珠,看出她沒什么不舒服,就移走目光。聽完對方的話,他把手里的東西放在桌上,“散散心,下個月回去。還有事?”大概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太多年,多少有一分心有靈犀,他冷淡的口吻再熟悉不過,陳昂恭謹?shù)膽B(tài)度也再明顯不過,等到他掛了電話,徐意叢已經(jīng)明白電話那邊的人是誰了。她知道徐桓司沒有打算瞞她,徐桓司也知道她心里一清二楚。等到金蘇蘇回家,護士給徐意叢送來晚餐,她拿著小勺子喝南瓜湯的時候,徐桓司在門上敲了兩下,走進來拉開椅子,在她床邊坐下,把下午去要來的藥膏放在她手邊,“祛疤藥?!?/br>徐意叢把藥膏收下,“你吃飯了嗎?”徐桓司點點頭,徐意叢就繼續(xù)專心吃飯,吃完一根蘆筍,她才問正事:“是舅舅?”他給自己倒了杯水,面色不豫地點點頭,“消息瞞住了,他不知道我在?!?/br>那晚他滅口及時,隨后李秘書和陳昂順藤摸瓜,把后面的門路摸清,沒透出一點有關(guān)徐桓司的風,雇主只知道徐意叢進了醫(yī)院,還以為只是她命大。但徐廷不是好應付的人,他們怕再出事,所以都留在醫(yī)院,誰也沒走。徐意叢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你說你在大溪地,可是舅舅只要一查就知道了?!?/br>徐桓司靠回椅子里,“那邊有朋友,沒事。”徐意叢剔掉最后一根魚刺,想起冬天的時候,徐廷其實問過她要不要留在英國——她現(xiàn)在才明白,他早就不希望她再回去了。徐廷不喜歡高橋香,不喜歡徐晏,他跟徐晏最親近的一刻,是她去世之后,他端過她的骨灰盒,只有那個時候,徐晏在他眼里是干凈的。徐廷不是七情上臉的人,多數(shù)時候喜怒不形于色,但徐意叢甚至想象得出他得知徐桓司和她在一起時的震怒。他把徐意叢放在家里這么多年,只是因為外公執(zhí)意要把她這么個小玩意養(yǎng)在身邊,現(xiàn)在外公不在了,他還留著她干什么?何況還有她和徐桓司的事情。醫(yī)院的晚餐并不合口味,缺油缺鹽,滿口寡淡,但她吃得很專心,只是到了要吃魚的時候找不到筷子。徐桓司把筷子遞給她,“我來處理,不用擔心。這段時間給你配個保鏢,不喜歡也忍一忍?!?/br>徐意叢仍然在自顧自吃魚,恨不得把頭埋在碗里,冷不丁地說:“你還沒跟我講過當時是怎么回事呢。”“什么當時?”徐意叢抬起頭,“你跟我分手的時候?!?/br>她始終不懂他怎么可以那么舍得。————謝謝五顆星!是大家一針一線一珠一珠投出來的!清水文作者哭了,下一本一定努力回饋廣大客戶,寫得不黃我不姓奶103再住兩天吧徐意叢仍然在自顧自吃魚,恨不得把頭埋在碗里,冷不丁地說:“你還沒跟我講過當時是怎么回事呢?!?/br>“什么當時?”徐意叢抬起頭,“你跟我分手的時候。”她始終不懂他怎么可以那么舍得。徐桓司的手指骨節(jié)上滿是紅腫的劃痕,頸側(cè)還貼著紗布,但是胡子刮過了,頭發(fā)也打理得清爽整齊,又變回了那個無懈可擊的、會讀人心思的壞人。他端著空水杯,目光帶著笑意,溫存地掠過她的眉眼鼻端,“沒有什么好講的。”的確沒有什么好講的,是個簡單到乏味的故事。徐廷在某個春夜里找到他,在郊外逼他停車,開門見山地點明他肩上的擔子,告訴他不能把山一樣重的下半輩子耗在自己見不得人的meimei身上。而他在徐廷居高臨下地抖出命令的時候分出一半心思,衡量徐廷的為人處世有多像家里的老爺子,衡量如果他帶叢叢走,把徐家的一切拋下不要,徐廷有多大可能會像老爺子對付唐子俞一樣對付她。徐廷和自己的父親親密有限,但相似十足,那是個于徐桓司而言簡單得無以復加的不等式。那天他依然沒有回徐家老宅,也沒回那間沒有第三個人進去過的小公寓,車子漫無目的地開到?jīng)]油,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停在叢叢的宿舍樓下。他記得那個平安夜,被他吻哭了的叢叢又偷偷摸摸地溜下樓,在門口探頭探腦,發(fā)現(xiàn)他果然還在這里,眼圈霎時更紅了。整夜未眠的滋味近乎麻木。他在飛往溫哥華的航班上終于睡了一覺,霧蒙蒙的夢里,他站在徐晏的墓碑前,手里拿著新鮮的花束。但是清明節(jié)已經(jīng)過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身旁是徐桓易,扶著老人,紅著眼睛。他的目光側(cè)了側(cè),看見徐晏旁邊的墓碑上分明印著徐意叢溫柔狡黠的笑臉,尖耳朵尖下巴帶著晶瑩的妖氣,圓圓的眼睛和嘴唇又孩子氣至極。他跟那個熟悉的微笑對視了幾秒,發(fā)現(xiàn)她的照片竟然是黑白色。手中的花束轟然落地,他跪下去試圖把她挖出來。堅實的石磚已經(jīng)合上,他挖到指尖全是淋漓的血,也只拂動了墓碑旁小松樹的根須。去拉斯維加斯只是兩張機票的事,可是一個人的一生沒有那么簡單。在他臆想中,他恨不得拉徐意叢一起去死,但回到現(xiàn)實,他甚至無法想象她被人拿槍頂住腦袋的場面。所以他放開,用最卑劣自私的方式,因為只有他管住他自己,只有他夠剛愎夠自負,夢里的事才不會發(fā)生。可惜人生不是游戲模型,他把叢叢隔絕在麻煩事外面的防線一條條崩塌了,她還是被卷進上一輩的腌臜,還是被職業(yè)殺手撞在路邊。好在叢叢不再是那個去網(wǎng)吧發(fā)脾氣的小孩子,她懂得為自己打算,懂得衡量利弊,一半是他教的,另一半是她天生聰明。她好好過她的小日子,他要做的就只剩下和徐廷硬碰硬,事情比之前簡單得多。她聰明,所以其實不需要他回答,可是徐意叢最大的毛病仍然是較真,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不是想知道徐廷是怎樣要挾他自己的兒子她是想知道她的哥哥到底有多不值得原諒。他把水杯放下,“打算什么時候出院?”她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他也心知肚明她的不甘心,但是他沒有打算心軟,她也仍然在責怪他的剛愎自用。世界上簡直沒有更令人束手無策的關(guān)系,徐意叢甚至對自己的不甘心都束手無策。病房里的光線明亮透徹,她仰著頭和他對視了很久,誰也沒有退步。最后,她終于揚起唇角,舌尖舔了舔柔潤的唇珠,“我明天就走?!?/br>她的課落下很多,還有很多項目工作沒完成,家里還有一煮飯就燒廚房的金蘇蘇和正在犯憂郁癥的大圣,的確該出院了。但她更清楚自己為什么急著走,因為問出那個問題已經(jīng)足夠丟臉,固若金湯的自尊險些丟盔卸甲,她不會再給自己一點機會。金蘇蘇這兩天正好有空來接她,徐意叢在醫(yī)院睡了最后一個懶覺,蹦去徐桓司的病房道別,跟徐桓司選定的保鏢漢斯握了手,跟陳昂和李秘書說再見。李秘書昨晚和值班的小護士聊到半夜三點,困得淚汪汪的,竟然拿住院的事跟她客氣起來了,“小姐這就走了?再住兩天吧!”徐意叢聞言“噗”地笑出了聲,“好啊?!?/br>徐桓司又好氣又好笑,抬起長腿踹了李秘書一腳,“不會說話就別說。東西帶好了嗎?”————誰不想擁有一個李秘書等我有錢了我雇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