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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1 會痛

    

Chapter 041 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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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迦南完全離開,寧崆依舊佇立在頂樓沿邊。

    她沒問為什么當年他對她下手,用她的話來說還是那句,習(xí)慣了。他手段本就如此。

    沒解釋,沒近一步提及,在他把眼睛換回給她的時候,在他那里,這件事情就已經(jīng)翻篇。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的背后還牽扯住一條鄔慈的命,迦南不至于過不去。他很清楚,外傷和內(nèi)傷的區(qū)別。也知道,迦南站在他身邊的選擇。從一開始就不簡單。

    *

    迦南從濱河離開后就回了許應(yīng)那里,時間上沒多沒少。她回去后讓保姆不要跟許應(yīng)提起她出去過這件事,保姆不安,迦南看出來了說只要許應(yīng)沒問,她別主動提起就行,沒讓她撒謊。保姆這才松了口氣,點頭應(yīng)下。

    迦南徑直上樓,刻意放輕動作回了房間,許應(yīng)還睡著,她走過去將窗簾泄出來的一縷光隔絕在外,脫了身上的衣物塞進衣柜,而后在許應(yīng)的旁邊躺下,目視著頭頂?shù)乃?,亮得刺眼。她起身關(guān)了燈,留下床頭的照明,原處躺回去,光線足以令她看清楚他的臉,她抬手覆上去,輕柔觸摸,靠近他堅實的懷里,她仰頭,吻上他的唇。

    閉眼,臉在他心口處貼住,每一次心臟的跳動都讓她安然。

    似是有所感應(yīng)懷里多出一個溫度的rou體,他伸手圈住她,將她牢牢與自己挨緊。

    迦南身體微微一愣。以為他醒了。

    但身側(cè)的呼吸勻稱有序,沒有任何的變化。

    她被他抱著,閉目養(yǎng)神。奔波一天,她確實也有些疲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胸膛的作用,她竟安心地進入睡眠。

    無夢。

    再度醒來的時候,身側(cè)已經(jīng)沒了人,連溫度都冷下去了。

    她支起胳膊,沒在房間看到許應(yīng),迅速下床從地上撈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看了一眼時間,她居然深睡了五個小時。倉促出了房間,下樓。

    一路從雙跑銅樓梯下來都沒在客廳看到徐應(yīng)在,她找到保姆,聲音帶著急,許應(yīng)呢?

    保姆被她突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反應(yīng)過來,正要回答。

    找我?身后不疾不徐傳來一道冷淡的嗓音。

    許應(yīng)手里拿了張紙,另一只手夾著煙和酒杯。迦南看到,而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才一大早。

    沒想到最后睡太沉的人是她。他什么時候醒的完全沒有察覺。

    許應(yīng)沒得到回復(fù),反觀了一下她的臉色,沒提剛才目睹她一路著急下樓的事,將空的杯子放在大理石臺面上,示意保姆找酒,愛爾蘭威士忌。

    保姆得令去找,許應(yīng)這才又開口,怎么?臉色不好??谖窍喈旊S意。

    迦南搖了下頭,微擰眉,有點口干。

    許應(yīng)朝下看,她赤著腳。

    他不滿她的一言不發(fā)了。

    有事?他指的是她剛才找他。

    迦南說:我以為你不在。

    然后?

    迦南也覺得自己過分著急了。

    即使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要做什么,不想讓她知道她也無從知道。

    許應(yīng)沒了耐心,問你。

    沒什么。迦南側(cè)身,朝外走。她沒有撒謊的習(xí)慣,所以她信手拈不來一個像樣的借口。

    許應(yīng)抓住她的胳膊,拽回到他面前。臉上擺著顯然不吃她這套打發(fā)。

    不過這不是最主要的。

    她說不出口的,哪豈會是這么點小事。

    許應(yīng)便替她開口了,昨天,你倒是沒閑著?

    保姆取了許應(yīng)要的酒,放在臺面,對上迦南掃視過來的視線。

    許應(yīng)掌住她的下巴扭回視線,正視他:啞了么??磩e人有用?

    保姆見狀不妙,放下酒立即閃人。

    迦南掰開他的手,撤開,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我要聽你說。許應(yīng)吼。

    迦南看向他,捉摸不透他到底意欲何為。

    是。我回了寧氏,找了朱征,有些事情不該再添麻煩。

    添誰的麻煩。許應(yīng)滿是不悅。

    迦南斟酌一二,寧氏。

    許應(yīng)笑了聲,說真是煞費苦心。

    他逼近她,居高臨下盯著她,手掌抵在她的后背不讓她有退路。

    啞聲問她,昨晚來投懷送抱,目的達到了吧。

    舒卿軼要和寧崆離婚了,開心嗎。

    迦南沉眸。

    半晌沒回應(yīng)。

    她是不會跟他吵,從來如此。

    許應(yīng)覺得沒趣般,丟開她。越過她去拿酒,掉頭走。

    許應(yīng)。迦南叫住他,咬字極其重。說出這些,對她而言有些困難。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應(yīng)該知道,我,心里有其他人。

    許應(yīng)頓住,拿酒的姿勢持續(xù)數(shù)秒,緩慢轉(zhuǎn)身,沒溫度地攜唇,哦?不如你說完。他扒開軟塞,原地倒酒。剛才那張紙被他隨手塞進了口袋。

    迦南沒這么緊張過。

    沒這么赤誠剖開自己過。

    所以,每一個字都連著心頭血一點點從齒間渡出來。

    他叫鄔慈。

    許應(yīng)冷眼看著她,送進舌面酒液,誰?

    鄔慈。迦南重復(fù)。

    你的誰?他的嗓音更冷。

    迦南屏息,卻也答:心里的那個人。

    許應(yīng)聽笑了,似乎活久了果真是什么新鮮事都能夠碰到的那種諷刺,毫不留情地開口:一個死人。

    他沒死。迦南咬字堅定。不準這個字眼從他嘴里說出來。

    許應(yīng)拭目以待的姿態(tài),倒想聽她怎么個沒死法。

    既然迦小姐說我什么都知道,不如我再提醒一下當年送出去那條命的人不就是你本人?

    迦南啞口無言。

    果不其然。

    他以為是她。

    她也辨無可辨,寧崆的所作所為,跟她脫不了干系。

    沒有充分的解釋,也只是嘗試,如果我說不是呢。

    那我就該信嗎。許應(yīng)反問。

    迦南垂下視線,的確,不該。

    許應(yīng)驅(qū)步走近,在兩步遠的距離停住,聲音壓得很低,明明隔得很近卻又遠得像巍峨的雪山,他俯身,說:就當償碼頭那條救命之恩了。

    只是,他稍作停頓,想起一件事。

    你當初為什么救我,原因還記得嗎。

    迦南驟然抬眸,撞進許應(yīng)清冽寒冷的瞳孔。

    他居然知道。

    許應(yīng)提唇,笑了笑。算是對她眼神里的質(zhì)疑做出回應(yīng)。

    沒錯,他知道。

    查到她的背景可不簡單,但好在最后謝堯也做到了。初獲結(jié)果的他當時還覺得竊喜,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是遠在美國做心理研究的父親的獨門學(xué)生。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身份,是養(yǎng)女。

    鄔慈父親至今已高齡,留下數(shù)不清的學(xué)術(shù)著作成果給后生學(xué)習(xí)研究,也協(xié)助過聯(lián)邦政府破過不少案件,在美國學(xué)術(shù)界、政府機關(guān)都享有一定的名望地位。帶出來的學(xué)生也是佼佼者。

    迦南在十歲的時候被鄔慈父親收養(yǎng),不是誰都有這么個機會做他的閉門弟子,不僅是天賦,還有緣分。迦南都占了。一直在鄔父的教育下到十八歲那年,他尊重迦南的意愿幫助她回國,因此還特意為迦南弄了一份很干凈的檔案。

    迦南不是一個幸運的人,否則她不會在不到十歲的年紀便流落美國街頭,但遇上鄔父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之事。

    鄔父的書房是她經(jīng)常待的地方,那張烏木書桌上擺著一張裝裱的合照,這么多年連位置都沒變過;照片上是他和兒子一起去打橄欖球,父子二人都笑得很開心,額頭鬢角都掛著汗珠。鄔父告訴她照片里的孩子叫鄔慈,目前由母親撫養(yǎng),他們很少見面,但是他很愛他。

    那張照片上的少年干凈明朗,似初升的旭日。眉眼間有著和鄔父如出一轍的氣質(zhì)。

    以至于多年后在碼頭,她遇到他,也認出他,并救下他。

    她以為他不會知道。

    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她問。

    一開始?所以才堂而皇之地找上她,不怕死是因為早就知道。

    迦南用視線緊緊鎖住他的,試圖從中找到什么痕跡。

    但這個問題,他未做回應(yīng)。

    也不是他要說起的重點。

    他要說的,也是同樣令他痛苦的。

    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在鄔慈死那年,他也死了。

    迦南如臨霹靂,輕聲:什么?

    他知道她聽得很清楚。

    她緊聲問,為什么。

    被人暗殺。

    迦南腳下趔趄了一步,身體失力,她伸手去扶住什么,腦中一片虛無。

    她并不知道這個消息,為什么她會不知道?怎么死的?怎么就會被暗殺?

    迦南摁住嗡嗡作響的腦袋。

    許應(yīng)走近一步,面無表情地將她的痛苦和掙扎收盡眼底,你不是要我信你嗎。

    那你告訴我,是誰?

    迦南搖頭,撐住臺面的手在痙攣,開口的嗓音也是顫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重復(fù)著,也自責(zé)   ,她怎么就不知道?

    許應(yīng)將人拉近,握住她的臉,陰鷙的嗓音未染一絲感情,看。你不知道。

    所以,他不信她。

    理應(yīng)不信她。

    鄔慈。她啞聲低喚,想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呢。

    對不起當年沒護住他,對不起當年不知道鄔父的死和原因。還是對不起,當年同意將他帶進這場腥風(fēng)血雨里。

    許應(yīng)沒讓她來得及說出口,他遏住她的下顎,掐斷出口的字眼,打斷她,再次提醒:鄔慈死了。

    手背上落下一滴guntang的淚。

    許應(yīng)愣住。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那雙腥紅的眼被灌滿了破碎,每一點黯淡都扯痛他。他無法看太久。到嘴邊的狠話也說不下去。

    他將她的臉用力地埋進自己肩窩。

    他這才察覺到她在顫。

    手伸向她的后背,圈住。

    再開口,嗓音繃得緊致,如一根要斷的弦,原來你也會痛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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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先說:鄔父的死跟后輩這些人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只是對當時的鄔慈來說打擊太大,也就自然聯(lián)系到一起。后來許應(yīng)自己也查清楚了,這里是故意這么說(言語誤導(dǎo)),激迦南的。

    多說句: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顆心被痂痕層層包裹了很久,要重新打開就得把外表那些舊痂扒掉,過程肯定是會痛,但必不可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