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道，“我磕到頭了。”

“磕哪兒了？后腦勺？”谷陸璃不疑有他，不由緊張道，“我看看。”

她小心湊上去，一手貼在他臉頰上固定住他頭，另一手往他后腦上那一叢茂密的小卷卷里伸進(jìn)去，蓬松柔軟，手感還挺好，她輕輕摸了摸，嗓音都下意識放柔了，又問他：“是這兒嗎？疼不疼？”

谷陸璃低了他大半個頭，說話時，眼睫正掃上他唇角，癢癢的，宋堯山瞇著眼，哼哼了兩聲，狀似痛苦地擠出一個：“疼。”

“摸著沒鼓包......疼得厲害嗎？”谷陸璃又問，“要不要去醫(yī)院？”

“不用，不嚴(yán)重?！彼螆蛏绞箘艃喊炎旖歉∑鸬男σ馔聣海止室狻八弧绷寺?，“扶我回車?yán)锞徱幌掳?。?/br>
谷陸璃剛把他架起來，他腦袋就往谷陸璃頭頂靠，谷陸璃正要一把推開他，想了想又忍住了，跟架著個半身不遂的老大爺似的，扶著宋堯山慢慢往外磨蹭。

宋堯山躺進(jìn)車?yán)镎碇伪尺€皺著眉，不時哼唧一聲，表情痛苦，沒片刻卻睡著了。

谷陸璃坐他身旁抬手瞅了眼表，幾次想去喚他，覷著他一頭張牙舞爪的小卷卷，下意識轉(zhuǎn)了轉(zhuǎn)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那戒指卡在指根的感覺并不好受，像是將半個魂兒都束縛住了似得。

她輕輕摩挲了下上面凹凸不平的銘文，往座椅上一靠，視線虛虛落在車前窗上，輕嘆了口氣。

車內(nèi)一時寂靜無聲，空間狹小，溫度又稍高，挺催眠，沒一會兒谷陸璃也睡著了。

她一睡，宋堯山卻醒了，眼神清明，嘴唇紅潤，哪還有一絲難受的模樣，他將崩了紐扣的外套脫下來輕手輕腳披在她身上，坐直了怔怔凝著她。

“對不起，我故意的，你——”他抿了抿唇，沖著谷陸璃側(cè)臉輕笑，嗓音低沉輕緩，“你擔(dān)心了對不對？你心疼我了吧？”

“確定你把我也放在心上，就可以了?！彼螆蛏綇?fù)又躺倒，一手枕在耳下，側(cè)身看著她，眼神溫柔，“以后不會讓你擔(dān)心了?！?/br>
*****

谷陸璃睡到半夜，還是讓手機(jī)震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掏出手機(jī)，見是談方方的名字在上面閃，按了接通鍵：“喂，師姐？”

她聽著手機(jī)，另一手揉了揉眼睛醒了神，這才發(fā)現(xiàn)她披著宋堯山的外套，還坐在宋堯山的車上，身上已經(jīng)被系好了安全帶。

谷陸璃半坐起身，宋堯山正開著車，余光瞥了她一眼，道：“學(xué)姐，你再躺一會兒，我現(xiàn)在送你回家?！?/br>
谷陸璃應(yīng)了他一聲，想他傷勢也無大礙，也就沒多嘴一問，注意力全部轉(zhuǎn)在了手機(jī)上。

談方方那頭剛喚完她一聲：“阿璃。”，便聽見了宋堯山的聲音，她頓了一下才道：“你跟宋堯山在一起？”

谷陸璃說：“對，師姐有事兒嗎？”

“阿璃，我昨天見宋堯山朋友圈里發(fā)了張結(jié)婚證的動態(tài).....跟他結(jié)婚的人——”談方方猶不可信地問，“真是你？”

谷陸璃十天半個月也記不起來刷一次朋友圈，聞言也沒太大情緒波動，只坦白道：“是?！?/br>
“什么時候——”

“前幾天。”谷陸璃望著前方，外面似乎臨到午夜變了天，雨點(diǎn)“噼里啪啦”打在車窗上，響聲清脆，宋堯山開了雨刷，她視線忽然就花了。

“......阿璃，”電話那頭靜了片刻，談方方欲言又止，她貌似也在外面，周遭很吵，有嘈雜的人聲，還有節(jié)奏感很強(qiáng)的音樂，她呼吸急促，嗓音微微沙啞，帶著些許掙扎與糾結(jié)慢吞吞道，“遲肅然喝醉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鬧著要見你，我想——”

“你們在哪兒？”谷陸璃出言打斷她。

“就在咱學(xué)校附近的酒吧，咱們以前去過——”談方方話還沒說完，那邊猛然就躥出來一道遲肅然含著濃重醉意的一句“阿璃，我愛你！”。

“......我讓宋堯山過去接你們，下雨了?！惫汝懥ьD了一下，只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視線虛虛投在前車窗上，望著車窗外越下越大的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嗓音如雨般冰涼，道，“你就讓他喊吧，再怎么喊也不過就是這一個晚上的事兒，等他鬧夠了，酒醒了，天亮了，他也就該明白，我的確——已婚了?！?/br>
談方方：“......”

“那就不用了，”談方方突然輕笑了一聲，笑聲里有難過卻也有釋然，“別麻煩學(xué)弟了，我找其他人來接他吧，都這么晚了。”

谷陸璃垂了下眼眸，應(yīng)了聲：“好?！?/br>
谷陸璃掛斷電話，什么都沒再說，故作出的一副坦然模樣中卻透出一絲明顯的怔忡來，宋堯山抬眸從后視鏡中覷了她一下，狀似隨口地問她道：“學(xué)姐你要是擔(dān)心，我們繞過去接他們一下也是沒什么的?！?/br>
“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惫汝懥У厮皼]什么放心不下的。”

“那你在糾結(jié)什么？”宋堯山生怕她將情緒都憋著心里，故意引了她說話，“內(nèi)疚?。俊?/br>
“我為什么內(nèi)疚??？內(nèi)疚個鬼?！惫汝懥мD(zhuǎn)頭瞪了他一眼，嘴硬了沒半分鐘，又自言自語似得補(bǔ)了句，“是那種——盛情難卻，但還是卻了的感覺，不是內(nèi)疚，就是覺得——還是有些對不......有負(fù)......”

谷陸璃抿了抿唇，罕見得喪失了語言能力，將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斟酌了字句也未能表述清楚，只直直望著前車窗外濃重夜色中快速移動的路燈，喃喃道：“不是什么太好的體驗。”

“學(xué)姐，你的厭男也不過是討厭那兩——”宋堯山下意識便想勸解她，話到嘴邊又抿了回去，“其實，你可以嘗試下接受別人的?！?/br>
“不必?！惫汝懥Ц纱嗬涞厝咏o他兩字。

“為什么？”宋堯山問。

“因為我不相信愛情?！惫汝懥Ю硭?dāng)然地回他說，“我也不相信我自己，我沒那么招人喜歡，靈魂很無趣，別人喜歡不了我多久?！?/br>
原生家庭的影響對她太過深遠(yuǎn)，這對她是道無解的題，宋堯山對她欲言又止，只搖了搖頭也說不出話，更何況，以谷陸璃的脾氣，如果連她自己都看不開，那基本就沒人能勸她看得開，她不吃勸解那一套。

“那你呢？”谷陸璃側(cè)身認(rèn)真覷了他一眼，著實不解地問他道，“你跟我這種人不一樣，我其實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形婚，我依然不覺得你有這個必要?！?/br>
☆、婚前瑣事

宋堯山讓她自我放逐似的一句“我這種人”戳了把心窩，偏頭靜靜凝了她一瞬,這才輕笑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注意車道動態(tài),眸里正大光明地斂著把情深似海：“因為我要等一個人,或許要等她很久，五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