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口氣，“你啊?！?/br>
卻也不再勉強(qiáng)，坐在一旁處理公文，不知不覺天色徹底黑下來，屋里點(diǎn)上燈亮堂許多，床圍處依舊黑幽幽的，靜謐無聲有些滲人。

終于，從被里傳出來一道細(xì)細(xì)悶悶的女聲，“疼?！?/br>
就見凌亂拱起一團(tuán)的錦被下，緩緩伸出來一條手臂，攤開手心，有一道細(xì)長的血口子。

下午她在花園賞花，瞧那花開的好，伸手去握，卻被一根細(xì)長的花刺割開。

陸演捧燈過去，俯身探進(jìn)垂落的帷帳，將被底下的女人抱出來，給她上藥。

瑤娘卻是個(gè)怕疼的性子，一道小傷口就讓她哼哼唧唧，把手縮回去好幾次，陸演捏住她的手腕，笑話她，“不神氣了？剛才不知道是誰拿半塊虎符頤指氣使，兇巴巴的，活像是一座閻王——”

陸演慢悠悠停下話。

瑤娘抬眼看他。

陸演慢慢笑了起來，“我倒是忘了這人?！?/br>
瑤娘好奇湊過來。

本是朝堂的事，陸演不欲與她說，可見她目中波光流轉(zhuǎn)，竟分外嫵媚，不由心思一動(dòng)，俯身低下頭去，含住她的小嘴兒溫存片刻，陸演才緩緩道來，“這人叫曹宗麟，比你還兇的活閻王。”

瑤娘把眼兒轉(zhuǎn)過來。

陸演輕笑著，“當(dāng)我什么也沒有說?！?/br>
但若不是瑤娘拿虎符命令婢女這一幕正巧被陸演看見，還真想不到此人。

本朝重文輕武，入仕的文人大多出身良好，注重門第，而武將們大多身份低賤，沒有實(shí)權(quán)，在朝堂上沒有說話的地方，直到梁世屹上臺(tái)，才一改這文武傾斜的風(fēng)氣。

說起這些武將，大理寺的曹宗麟是不得不說的一位。

他與梁世屹一樣罪奴出身，母親是教坊官妓，父親身份不詳，成人之前都在青樓教坊廝混，后來被宮中的太監(jiān)認(rèn)作干兒子，才一步步爬入朝堂，坐上了大理寺一把手的位子。

從罪奴爬到正三品大官，可見此人城府深沉，頗有手段，而在大理寺更有“活閻王”之稱，審問犯人的方式極為殘酷，先帝在時(shí)，御史參奏他的本子不在少數(shù)，但先帝一概置之不理。

幼主登基后曹宗麟兩邊都不靠，行事依舊毒辣，雖說難免受陸、梁冷落，但同時(shí)也是二人的平衡線，因?yàn)樵谒稚?，誰的人都吃力不討好。

朝廷追款一事，大多人將目光局限在內(nèi)閣六部，倒是漏了這位人物。

“曹大人去追究欠款，誰敢不給面子？干好了，曹大人感激大人舉薦之恩，心里這把秤自然也偏過去，就算出了差錯(cuò)，鬧出點(diǎn)什么事，也鬧不到大人跟前?！睎|明笑道，“大人英明?！?/br>
“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标懷莘畔聲愿?，“你去準(zhǔn)備一下，我立刻進(jìn)宮。”

他能想到，保不準(zhǔn)別人也想到了。

先行一步向皇帝討得圣旨，才是真正的無后顧之憂。

中途有人攔住轎子，穆如滿是抱歉的口吻，“宵禁時(shí)分任何人禁止出入，還請(qǐng)陸大人見諒?！?/br>
東明欲言，陸演卻道：“回去?！?/br>
更深人靜，路上街道黑悄悄，東明欲言又止，“大人為何要放棄？”

“只怕已經(jīng)遲了一步?！标懷輩s說道。

翌日皇帝果然向內(nèi)閣下旨，選定追款的人選。

消息傳到陸宅，陸演才剛起身，今日休沐，他卻拖著睡夢里的瑤娘早起床，瑤娘臉上還迷迷瞪瞪的，一副沒睡夠的樣子，張開雙臂，任由陸演親力親為替她更衣。

“大人?！睎|明站在屏風(fēng)外。

“在這里說吧，無妨?！标懷萆焓謸荛_瑤娘額頭的碎發(fā)。

“圣旨剛下，果真是大理寺卿曹宗麟，怪不得昨夜穆如死活攔人，果真有貓膩。”

“還不算晚?！标懷菖牧伺默幠锏募绨颍屗抛尤コ栽缟?。又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東明跟在他后頭，二人一路邊說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花園，陸演坐在亭子里，“前幾日剛修繕好秋千，還沒有人上去坐過，你去替我試一試?！?/br>
東明又莫名其妙坐上女兒家的秋千，含胸縮肩，高大的身影有些委屈。

陸演淡聲道：“還愣著做什么？”

東明搖擺秋千慢吞吞晃蕩，陸演的聲音傳過來，“我要你蕩到最高?！?/br>
“……是。”

陸演閑閑的坐在涼亭里，望著不遠(yuǎn)處的秋千一蕩一跌，從低谷拋到半空，視線也跟著從粉墻飛到墻外。

外邊兒陌陌垂柳，行人三三兩兩，再遠(yuǎn)一些，就是金陵最繁華的街道。

只要越出這道墻門，何愁不自由。

只是想想，都覺得甚是美妙。

陸演兀自輕笑一聲。

眉眼陰鷙。

**題外話**

瑤娘要反擊了。

感謝@橘子味兒汽水制作美美噠的封面。

本來要放上來，但上傳幾次都沒把原來的封面換掉，小天使們有誰知道原因嗎？

第十八章案子（中）<花里逢君別(小尾巴兒)｜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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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案子（中）

曹宗麟辦事果然麻利，原本以為會(huì)拖拉半年的差事不到半個(gè)月就成了。

期間自然有不配合的，那些王公大臣仗著自己的皇室身份，以為曹宗麟不敢拿他們性命，連府門都不開，結(jié)果曹宗麟直接讓人寫了一塊“太祖高皇帝”鐵牌抬到人家府邸大門前，誰敢在本朝開國皇帝面前造次，那就是造反，還不是乖乖結(jié)了欠款。

最后只剩下少數(shù)幾人拖著欠款，跟風(fēng)借錢的官員不同，他們大多在清水衙門做事，俸祿微薄，不得已才借錢，曹宗麟惡名在外，他們東拼西湊也湊不齊，實(shí)屬無奈，求爺爺告奶奶的只求寬限幾日。

但曹宗麟是什么樣的人，整個(gè)金陵都知道，他冷血到能大義滅親，將太監(jiān)養(yǎng)父斬殺于馬下，血濺三尺，當(dāng)場將一個(gè)成年男子嚇成癡兒。

曹宗麟將這些人直接拖進(jìn)大理寺嚴(yán)刑拷打，御史參他草菅人命，這回他不搬出太祖鐵牌，連這些御史一并收拾，理由是奉旨辦差，誰攔路就與皇上過不去。

“還是這么一副性子?！?/br>
攝政王府書房里的參本堆了一座小山，梁世屹卻不以為然，又吩咐大病初愈的穆如，“御史這邊的折子不要停，也讓安插在陸演那邊的參幾本，越多越好?！?/br>
穆如挑眉道：“如今誰都知道曹宗麟是由王爺舉薦，陸演那邊的人卻瘋狂攻擊曹宗麟，顯然沖著王爺來，難免有弄權(quán)嫌疑，他在民間賢德容人的名聲，怕是保不住了?！?/br>
梁世屹手敲了敲桌案，思忖道：“最近多派點(diǎn)人手看著曹府?！?/br>
“王爺對(duì)曹大人不放心？”穆如頓時(shí)一凜。

“曹宗麟雖然行事冷血，但眼界不至于狹隘到連這也要貪污，”梁世屹神色淡淡的，“這回他做事這般輕狂，難免有人看不順眼，名單里有好幾個(gè)紈绔王公，吃了這一記悶虧，保不準(zhǔn)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盯緊點(diǎn)?！?/br>
穆如明白這個(gè)道理，但同時(shí)心存疑惑，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