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

“咳咳，瑤光小姐，我知道你和舊友重逢，感慨萬千，I6區(qū)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但是斯人已逝，就算感懷也無法讓他們回來，還請你和這位──謝羅？──閣下不要太過傷心了，畢竟眼下，我們還有許多正事要辦。”

兩人這才逐漸回神，從和外界隔絕的悲傷中清醒過來，瑤光啞聲吸了一口氣，而謝羅則拿手臂擦了擦自己的臉頰。

“謝羅，具體的事，以後再和單獨你細(xì)說好嗎？”瑤光柔聲理了理謝羅那頭有點淩亂的長發(fā)，“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有力量了，你愿意跟我回去嗎？回去赤地城，我的據(jù)點。這一次，我可以好好保護(hù)你了。”

謝羅卻用濕漉漉的難過的眼神看著她，搖頭。

“……不愿意？為什麼？”

PDA上多了一行字：“我不能回去。我是怪物，會感染你們得迦藍(lán)熱?！?/br>
“…………這?！蝗唬医o你研究一套專用的防輻射和防病毒屏障，這樣你身上的強輻射和病毒就──”

謝羅還是搖搖頭：“我不能離開這里。他們還需要我。”

打完字之後，少年指指墻角──那里站著幾個和謝羅有些類似的異化者，似乎是謝羅在這里的“部下”。

瑤光回神──對了，謝羅似乎成了這一片區(qū)域的異化者的頭領(lǐng)，但是──

“你也有了必須背負(fù)的責(zé)任了嗎，謝羅？”

“……是的?！?/br>
“…………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

“你愿意以後來看我嗎？”少年用幾乎有些卑微乞求的神色看著瑤光，那尖尖的、猙獰的尾巴也小心地繞到了她的身側(cè)，“我只能住在污染區(qū)了?！沂枪治??！阍敢鈦砜次覇幔俊?/br>
“會的。”瑤光只覺得喉嚨一陣苦澀，用力點頭，“當(dāng)然，怎麼會不來看你?！?/br>
“那就好。”

謝羅松了一口氣，再次撒嬌似的把腦袋埋進(jìn)了瑤光的懷中。

又過了一小會，見謝羅情緒平穩(wěn)了，瑤光才再次柔聲開問：

“謝羅，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嗎？你們異化者在這里活動──是靠什麼為生的呢？難道真的是互相吞噬？”

“其實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我也不是很確定。”謝羅繼續(xù)打字，“我清醒的時候，在醉夜城外的排污河河道上，可能是被沖上岸的?！乙詾楫?dāng)時我會被那些異化動物分食，但……并沒有，只是右手和右腳被咬掉了，而且，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異化者了，過了兩天，被咬掉的手腳也長回來了。”

瑤光仔細(xì)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來，當(dāng)時I6區(qū)被異化動物包圍的時候，謝羅在紅色戒嚴(yán)時感染的迦藍(lán)熱，似乎并沒有全好。

是不是因為體內(nèi)有迦藍(lán)熱的病毒，異化動物覺得他也是半個同類，所以在眼前有更鮮活的血rou的時候，就放棄了他，轉(zhuǎn)而去攻擊其他I6區(qū)住民了呢？

──確實，可能性很大。

謝羅繼續(xù)解釋：“醒來之後，我想回來找你們，但被貧民區(qū)的人圍攻過幾次，那個時候我的身體還沒有恢復(fù)有力，又餓極──我失去了理智，等我清醒的時候，眼前是被我吃成了骨架的貧民區(qū)人類──我吃了人?！?/br>
他的肩膀顫抖著，似乎在強迫自己回憶那些讓他難堪痛苦的事。

瑤光趕忙摸摸他的背以示安撫。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我會吃人，我……我成了怪物，我一饑餓，就會失去理智，要是我回去，說不定也會成為圍攻I6區(qū)的怪物的一員……所以，我放棄了，我……離開了醉夜城，來到了這里?！?/br>
“然後你就遇見了那些異化動物嗎？……那，你現(xiàn)在可以維持理智，是你……吃飽了？”

“我們在你睡著的時候給了他們一些能量膠囊，”威廉插嘴，“他們似乎也能靠那個填肚子，但是……更喜歡血腥味的本能還是免不掉啊。”

瑤光點頭。

“至於我們平常吃的是什麼──”謝羅有些心虛地看了瑤光，然後立即低頭，“除了闖進(jìn)來的外來者之外就是被流放的人和沙亞克。我們只要找到流放地點，就能吃到。……當(dāng)然，那些流放的人數(shù)量不多，所以，餓極的情況下，異化者也會吃同類?！?/br>
瑤光有些詫異，她之前并不知道流放這種處刑方式，轉(zhuǎn)頭看了看威廉，後者也點頭表示同意這種說法。

“瑤光小姐，我知道赤地城對罪犯的處刑方式是強制讓新人類休眠，重則格式化，但是其他城不一樣，污染區(qū)外的監(jiān)獄很少，很少有城主會愿意把資金用在供養(yǎng)罪犯身上，所以他們一般會選擇就地處決活著流放的。腐水城、墮月城和醉夜城都有流放罪，罪行尚未構(gòu)成死刑但是被抓捕的人，會被定期流放到污染區(qū)深處。”

“……可是我從未見過新聞或是其他資料里有寫流放罪?！?/br>
“因為它并不是正式的處刑方式，可以理解成私刑，知道的大多是城主級別和一些比較大的殺手協(xié)會、情報組織。而被流放的罪犯，也不可能有機(jī)會對外表述自己的遭遇，他們幾乎不可能活過進(jìn)入污染區(qū)的一周?！?/br>
瑤光皺眉：“那麼威廉，如果不是謝羅告訴你，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覺得我擁有的情報源，是城主級別以下的嗎？相比起來，我比較好奇為什麼你不知道這些哦，瑤光小姐?！?/br>
──那是因為之前她根本沒有把目光放在污染區(qū)的緣故，這麼想來，果然之前她的視界還是太過狹窄了。

瑤光的沈默讓威廉覺得自己之前被打壓的威風(fēng)（？）稍稍得到了振作，他很愉快地輕笑了一聲：

“不用緊張，瑤光小姐，我并不想刺探你的身份，因為想也知道不簡單?！贿^這樣，我們至少是稍微了解了一下這些異化動物在這污染區(qū)的生態(tài)，不是嗎？”

瑤光無奈地看了威廉一眼。

“那，謝羅，你是怎麼成為這片污染區(qū)的異化動物的頭領(lǐng)的？”

“我最強?！敝x羅簡單地這麼回答，眼神中總算恢復(fù)了一些孩子特有的自豪和雀躍，“我打敗了之前的頭領(lǐng)，然後帶領(lǐng)他們捕食、保護(hù)地盤?！?/br>
瑤光看看墻角那幾個異化者：“之前的頭領(lǐng)，該不會是他們吧？”

謝羅點頭：“其中一個是?！?/br>
“……那，你和他們能有理智交流嗎？”

“我能讓他們安靜下來，但是能交流的只有四五個?！?/br>
──看樣子迦藍(lán)熱對生物理智的破壞性確實非常大，謝羅能保持如此完好的思考還真是萬幸了。

“所以，謝羅你的責(zé)任就是……帶著他們在這里生存嗎？”

謝羅再次指指那幾個異化者：“他們是我的……同伴。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