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唔”一聲，然后說：“可能夠不著。”樹冠子是往下墜的，她說：“你試試最下面的？”他踮了踮腳，說：“不行?！彼轮骸澳闾?，跳呀！”他滿臉無(wú)奈，又把腳踮起來(lái)，伸長(zhǎng)手去夠，樣子多半是滑稽的，她在一旁嘻嘻笑。最后，終于遞給她一枝，她接過來(lái)，倒拎著葉柄，另用一根手指從第一片葉滑到最末一片，輕而巧，順得像綠的羽。又在手指尖轉(zhuǎn)轉(zhuǎn)，開始摘葉片了，按著順序來(lái)，嘴唇動(dòng)動(dòng)，聽不見聲響的。

一小把葉子被她放在樹根下，連同葉柄。他牽著她的手往屋子里走，問她：“那是做什么？”她說：“我從小就愛這么玩，聽人說槐樹葉是可以算命的，比如第一片是有，第二片就是沒有，依次下去。后來(lái)也知道是騙人，但見著槐樹葉，多半還是要這么做的?！彼謫枺骸澳牵@回算的是什么？”他們貼著走，明知他看不見的，仍往上翻翻眼睛，說：“我不告訴你?！彼麖潖澴旖牵骸澳蔷退懔恕！?/br>
進(jìn)了屋，扯著他問：“我睡哪屋？”

“你想睡哪？”

她忸怩一下，“我不想一個(gè)人睡?！边@樣的老宅子，人再多都是冷清清，她說：“怪怕的。”

“嗯。跟我睡吧?！?/br>
她一步踏進(jìn)，滿臉好奇，“這是你以前的屋子？”他說是。她是很興奮的，見著什么玩意就把臉貼上去看。問他：“你在這住了多少年？”他說：“差不多有二十四年?！彼幸宦暎骸岸哪?。多久！你現(xiàn)在見著每樣?xùn)|西肯定都特有感吧?！彼^來(lái)一拍她的頭，遞給她一件衣服，“去洗。”

她一看，不情不愿，“我不穿你衣服睡。大套。”

他瞥她一眼，“臟得泥猴似的。你要是什么都不穿，我還可以接受?！?/br>
她把衣服扔到他身上去，“我讓你說。”這里是在老鐘家，他這樣口沒遮攔的。他見她一下子又蔫下去了，什么也沒問。

上了床，摟著她，問：“床硬嗎？”她調(diào)整一下，“睡過比這還硬的?！卑櫛亲有嵝?，“倒跟家里的床味道差不多?！彼?，都是在他懷里，有多少分別？把她的手拿起來(lái)捏一捏，“后來(lái)，怎么說出那些話來(lái)？”她說：“豁出去了。真的，像費(fèi)力推開一扇石門，嘩一聲，說出來(lái)就暢快了。加上心里本就是這么想的?！?/br>
“不計(jì)后果？”

她聲音低下去了，“總要拼一下的。我不像你?！彼焉碜又饋?lái)，“你真想把我送走？”看他又是無(wú)情無(wú)緒的，惱了，打他，“你安得什么心，什么心？”一下比一下重。眼淚又要下來(lái)了，“壞心，黑心！還是沒心！真要送我走，又何必……又何必經(jīng)歷之前的那些？”

“我拿伯父伯母沒辦法，我只打你，打死你！”

他不痛不癢，笑說：“打死了我，你可就一個(gè)都不剩了?！?/br>
她一頓，他那口氣似真似假。明明知道她多委屈，卻只是當(dāng)看客?？珊?！往床上一趴，臉朝外，流了眼淚水，不讓他看見。一下子又喘不過氣，眼一閉，咬牙說：“你這么重，還壓我身上！”重心全在她身上，早知道他壞，壞得要壓死她，身子薄了，是眼淚水出得更多了。

他嘆口氣，躺下來(lái)，把她翻到上面去?！拔疫@不逗逗你嘛?！彼炊疾豢此?。他親她，“看吧，裝得大人樣，還是要我哄著?！彼龤獠贿^，“誰(shuí)稀罕你哄?！彼钟H一親，“乖，別鬧，夜深人靜的，這房子隔音也不好。”她果然不吭聲了。過一會(huì)，聽見他說：“我沒說送你走?！彼钢亲蛹?，“你也沒說不送?！彼阉氖帜孟聛?lái)，“現(xiàn)在說了。”

她壓了大注，此刻卻放下心來(lái)。她是輸?shù)闷鸬?。更或者，是不?huì)輸。又像是在摘葉片了，水滴形的葉片在空中飄起來(lái)，數(shù)都數(shù)不過，一下子又落下來(lái)，在她腳底下鋪了一層。忽聽外頭風(fēng)聲緊，不一會(huì)瓢潑起雨來(lái)，雨聲像隔著一層罩子，甕聲響，但依舊聲勢(shì)浩大。她從他懷里抬起頭來(lái)，“下雨了？”他說是。她把頭放回去，過很久，呢喃了一句，“怎么就下雨了呢?！彼犚娏?，將她緊了一緊，在她頭頂說：“睡吧?！毕峦赀@一場(chǎng)，一方天地又都是新了的。

———正文完

小劇場(chǎng)之千呼萬(wàn)喚始出來(lái)

前江總書記說過，“創(chuàng)新是一個(gè)民族進(jìn)步的靈魂，是國(guó)家興旺發(fā)達(dá)的不竭動(dòng)力?！卑炽懹?，于是有了下面的這一段~寫得很不正經(jīng)，大家瞄兩眼就行，隨意隨意。

小劇場(chǎng)：

鐘閔從浴室出來(lái)，見章一還蹲在電腦屏幕前，一張臉都貼上去了，一手握鼠標(biāo)，一手點(diǎn)嘴唇，襯著屏幕光，臉上的紅暈分外眼明。

將擦頭發(fā)的毛巾隨手一扔，走過去，“才剛洗完臉，別湊那么近，有輻射，傷眼睛?！?/br>
她悚然一驚，慌忙點(diǎn)左鍵。小心臟撲通撲通，臉上的紅暈更迷人了。

“賊兮兮的，看什么？”

她吱唔，“……?！?/br>
“什么這么好看？”

她吱吱唔。

“連名字都不知道，還看？”

她吱唔唔。

“我才走兩天，你就迷上了？”

她吱吱唔唔。

把電腦給她合上，她“哎呀”一聲。拉她起來(lái)，“睡覺了?！彼磺樵?，“才九點(diǎn)，這么早睡什么覺?！敝挥写差^還開著燈，他臉上有東西一閃而過。拖著她上床，吻上去，吻完一陣問：“想不想我？”點(diǎn)她鼻子，“嗯？想不想？”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lái)，“你這個(gè)樣子……我跟你說，方才那里的一對(duì)，倒跟咱們相似的，女孩兒小，那男主為哄她，什么胡話都說得出來(lái)，不害臊！就跟某人一樣?！?/br>
“某人。”伸手撓她，“某人是誰(shuí)？”

她咯咯笑：“越是不承認(rèn)，就越是不害臊?！彼Ｏ聛?lái)，冷哼一聲，然后剝她衣服。她躲著，“干嗎呀，說不過就動(dòng)手。那某人就是你，就是你?！彼麅墒炙南曼c(diǎn)火，觸手處都是滑膩膩的，逮哪就是哪，又捏又揉，張嘴去咬她下巴，她笑著擺頭。突然兩手將他臉頰一拍，固定了，然后往上搓，搓著搓著，叫他：“鐘閔……”

連心尖尖都是軟的?！班?？”

“什么是‘被和諧’？”

“問這個(gè)做什么？”

“方才那文的作者寫了一章，說她怕被和諧。”

“不好的東西才怕被和諧。”就說她剛剛怎么臉紅心跳的。他臉一黑，“說，哪個(gè)網(wǎng)站，哪個(gè)作者？”不想活了，這么教壞他的人。

她吐舌，“還真沒注意看。隨手點(diǎn)的。是個(gè)新人小作者，自言是綠豆，唔，要發(fā)芽估計(jì)還有得熬?！?/br>
他冷哼：“干嗎不說黑豆，起碼個(gè)頭大些?！?/br>
她摸摸他的臉，“誰(shuí)知道呢。”又說，“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表情很怪，“一會(huì)再告訴你?！笨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