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哪位?”張南問。 對方不回答。 “請說話?!?/br> 對方依然不作聲。 “行了,sao擾電話,快掛了吧。”王自力說。 張南點點頭,可正要掛斷時,他聽到電話中傳來一絲渾濁朦朧的聲響,還有另一種斷斷續(xù)續(xù)的輕微聲音,混雜在其中。 呼吸聲! 張南瞬間停下腳步,感覺全身一緊。 王自力留意到了張南表情的細微變化,忙問:“誰啊?” 此刻的感受,令張南一下回到了數(shù)月之前,那個印象深刻的夜晚…… 那晚他已從章澤鎮(zhèn)回來,并自認為解決了神棍孫天貴為施行換命邪術(shù),吸取幾名女孩陰元之事,結(jié)果卻在老賈的咖啡館內(nèi)意外接到徐娟電話,才得知孫天貴的事沒有結(jié)束,孫天貴的女兒孫玉梅儼然成為一只通過不斷吸食陰元而逐漸進化的陰煞。當時電話中便傳來如同現(xiàn)在一樣的詭異呼吸聲和風聲。 ……這陣渾濁朦朧的聲響,正是風聲。而這輕微的呼吸聲,也幾乎和那晚相同。 張南的心跳開始加速,后背仿佛有股冷氣在盤旋。 他可以想象得到,孫玉梅定和那晚一樣,靜靜地站在一棟高樓樓頂上,跟他打這通電話。 他不禁轉(zhuǎn)過身,望向a號病房樓的樓頂,此時樓頂一片烏黑,根本看不清是否有人站在上面。 “你在瞧什么?到底是誰打來的?”王自力問。 電話隨即掛斷了。 張南嘆口氣,搖了搖頭。 “說話啊,別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王自力催道。 “你還記不記得,孫天貴和孫玉梅的事?”張南問。 “當然記得。你說過,孫玉梅,也就是那只陰煞,現(xiàn)在還游蕩在人世間。咦?這電話,難不成是……” “她打來的?!睆埬匣卮稹?/br> 王自力愣住了。 “那這醫(yī)院的事……”王自力又問。 “這樣,我們先開車去接她們,然后一塊去你住的地方,你在上海不是租了間公寓么?”張南急說。 “是,你想讓她們暫時住我那邊?!?/br> 張南點點頭:“走吧,我怕出什么意外。等到你家,我再慢慢解釋。” 兩人立即回到肯德基,程思琪和程秋娜還在里面等候,程秋娜困得正趴在桌上睡覺。 “她可真能睡?!蓖踝粤p輕推了推程秋娜。 “現(xiàn)在怎么說?”程思琪問張南。 “我們先去大力那邊,這幾天你們就住他那,最好不要離我們太遠?!?/br> 程思琪還是頭一回見張南如此嚴峻的神情,越發(fā)感到擔憂。 “很嚴重嗎?”程思琪問。 “其實我不太能準確判斷這次事態(tài)的嚴重性,我只覺得對方的意圖不簡單。”張南說。 “對方?對方是誰???” “等到了大力那邊,我會跟你們細說,趕緊走吧?!?/br> 四個人出了肯德基,將上車時,程思琪又問:“老師,你說我們要住王警官那邊幾天,幾天后呢,我們?nèi)ツ模俊?/br> “應(yīng)該會去一個地方?!?/br> “嗯?” “行了,你省省吧,他就是這樣一個說話含含糊糊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蓖踝粤θ滩蛔≌f。 接著他們先到程思琪和程秋娜的住處,隨便拿了些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然后前往王自力位于浦東一間三室一廳的公寓。 等到公寓,王自力給姐妹倆安排了一間房,再騰出一間房給張南。 “喂,你們不對勁啊,兩個男人跟兩個女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會被人懷疑我們在亂搞的!”程秋娜大聲嚷嚷。 “行,那你一個人回家睡吧?!蓖踝粤φf。 “我不要!反正我跟我姐住一起?!?/br> 過會,程思琪和程秋娜洗完了澡,四個人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王自力就把剛才他們?nèi)メt(yī)院的大致經(jīng)過敘述了一遍。 “阿南,你現(xiàn)在懷疑,醫(yī)院的事,跟孫玉梅有關(guān)?”等張南說完,王自力迫不及待地問。 “孫玉梅?不就是前段時間,把徐娟給……”程思琪驚問。 “是的?!睆埬宵c點頭。 “會不會太主觀了?我知道那件事對你影響很大,所以你特別在意?!蓖踝粤φf。 “不會,我很理智。這一系列的事不但和孫玉梅有關(guān),而且她并不避諱讓我知道,甚至還故意留下線索給我?!?/br> “一系列的事?”王自力歪著頭。 “從那四樁殺人案開始,直至今晚醫(yī)院發(fā)生的事?!?/br> “假如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在醫(yī)院的時候都該活不成了?。 背趟肩髟桨l(fā)心寒。 “確實。以孫玉梅的能力,她在醫(yī)院想要殺你們易如反掌,所以我還不知道她做這些事的意義何在。我跟大力出醫(yī)院那會接到過孫玉梅的電話,充滿了挑釁意味,就和徐娟那晚一樣?!睆埬媳砬槟?。 隨后張南又補充一句:“面對孫玉梅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挺失敗的。” “老師別這么說,你和她還沒見過面呢?!背趟肩靼参康?。 “也未必?!睆埬纤查g回想起來,剛才出電梯時聽到的輕蔑笑聲。 “啊?”程思琪一愣。 “先不說這個了,我問問你meimei……”張南轉(zhuǎn)向程秋娜,程秋娜正在吃水果,“你在醫(yī)院的時間是最長的,事情也都發(fā)生在你身上,你必須要仔細回想一下,究竟遇到了哪些事情,無論大事小事,都說給我聽,讓我來判斷。” 程秋娜先發(fā)了會呆,然后說:“在肯德基的時候,不是我jiejie全告訴你們了么?” “我要聽你說?!?/br> “為什么?。俊?/br> “你自己不知道……你身上出問題了?”王自力問。 程思琪和程秋娜同時緊張起來,程思琪問:“什么問題???” “她被下蠱了?!睆埬险f。 “下蠱?”程思琪兩眼睜大。 “下蠱是什么意思?”程秋娜完全不了解。 “就是你中邪了。你的眉心和胸口都在發(fā)黑,所以你那晚才會產(chǎn)生幻覺,最后暈倒在停尸間?!睆埬辖忉?。 “不對不對!你胡扯什么啊,那天晚上我看到的是幻覺?”程秋娜驚問。 “你信不信跟我無關(guān),我現(xiàn)在只要你將你住進醫(yī)院后發(fā)生事原原本本告訴我,一點都不能漏?!?/br> 程思琪跟張南認識已久,對中國的蠱術(shù)也略有耳聞,聽到程秋娜被下蠱,極度慌張。 “老師,她被下的什么蠱?嚴重嗎?我也在醫(yī)院,我被下了沒有?” “我對蠱術(shù)了解有限,而且也不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所以才讓她把細節(jié)全說給我聽,否則更加難以分辨。你倒是一切正常,所以她肯定經(jīng)歷了一件你沒有經(jīng)歷的事,你也可以幫忙回想一下,什么事是她做過,你沒有做的?!?/br> “她做過,我沒有做的……”程思琪思索起來。 “這讓我們怎么記得清楚啊?哎哎哎,你快跟我說說,蠱術(shù)究竟是啥玩意,我會不會死???”程秋娜終于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 “蠱術(shù)的發(fā)源地在中國西南,曾經(jīng)是苗族的巫術(shù)。最早是苗族祖先利用各種蟲類制蠱,但在文獻中記載的案例多數(shù)屬于江湖騙術(shù),不足以相信,只有極少數(shù)的巫術(shù)高手才真的會下蠱。后來蠱術(shù)經(jīng)過演變,又衍生出了其他蠱種,不止是蟲類,只要任何一切陰邪之物,都可以用來制蠱,因此我才沒有辦法判斷你究竟被下的什么蠱。而且現(xiàn)在的蠱術(shù)行家也未必只存在于湘中和湘西一帶,中國一些邊緣地區(qū),像是云南,四川那些地方同樣會有蠱術(shù)行家。我記得有次我去甘肅替一個朋友辦事,就見過一樁僵尸滅門的慘案,那所謂的僵尸,正是被人下了疳蠱?!睆埬霞毤毥忉?。 程秋娜沉寂幾秒,回了句:“聽不懂,你就直接告訴我,我會不會死?。俊?/br> “你跟她說這些簡直對牛彈琴!”王自力忍不住吐槽。 “可能會死,也可能不會。我說過,世間蠱術(shù)分很多種,有些蠱只是用來迷惑對方,有些是為掌控對方意識,有些是慢慢折磨對方致死,有些則讓人很快死去?!?/br> “那我屬于哪一種?”程秋娜急問。 “不知道!你的癥狀是出現(xiàn)幻覺,如果你和醫(yī)院那些人被下的同一種蠱的話,應(yīng)該還會不自然地模仿近期見過的印象深刻的事?!?/br> “模仿近期見過的印象深刻的事?這怎么說?”程思琪疑問。 “你們自己也推測過,那些醫(yī)生護士在模仿那位自殺護士的怪笑,還有今晚一群人模仿老鼠。自殺的女護士和老鼠,都是近期令他們印象比較深刻的事,你們和病房另外兩個女人沒有模仿,是因為你們沒有經(jīng)歷那些事。這也符合蠱術(shù)的特征,迷惑甚至損傷人的心智,讓人做出各種各樣出乎意料的行為?!?/br> “原來是這樣啊……娜娜,我不在醫(yī)院的時候,你碰到過什么事嗎?”程思琪問程秋娜。 “對,尤其是你覺得不自然的,比較古怪的事。如果我知道你是怎么被下蠱的就好辦多了?!睆埬险f。 “不自然的……比較古怪的事……你們別催我啊,讓我好好想想……”程秋娜兩手捂著頭說。 想了好長時間,她突然從沙發(fā)上跳起來大聲說:“有了!” “你他媽嚇死我了!”王自力罵了句。 “什么有了?”程思琪趕緊問。 “我想起那天晚上的事了?!?/br> “哪天晚上?” “就是我昏倒在停尸間的那天晚上啊。我記得……那晚我是迷迷糊糊中醒過來的,之所以醒過來……是因為……因為……我聞到一股香味……”程秋娜說。 “香味?”程思琪一愣,“沒聽你提過?!?/br> “是啊,我都忘了。然后呢……這股香味挺香的,但聞著特別奇怪,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怎么想的,就一個人傻傻地跑去走廊上,想找醫(yī)生問問清楚,結(jié)果到走廊上,香味聞起來就更明顯了?!?/br> “你之前告訴我說,你是晚上要上廁所,所以才跑出去的啊。” “哎喲,那是因為我剛剛才醒來,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一下記不清了,隨便瞎編的?!?/br> 王自力不僅笑出聲:“你也真是個人才!” “香味……”張南仔細一想,“我懂了,她被下的是花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