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沈佳
母親沈佳
32 時隔八年,這是我和父親第一次見面。 他的坐姿依舊那么端正,就像正對著攝像頭一樣,把自己繃得像張鐵板,我在他正對面的皮毛椅子上坐下,女仆推門進來送茶,一杯是加糖的紅茶,另一杯是雪梨煮菊花,后者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飲料,讓我一瞬間回憶起了過去,以為父親想打感情牌。 但我們都知道感情牌是沒用的,我又不會因為一杯茶動搖,況且父親和菊花茶一點也不搭,他從前只喝又苦又酸的咖啡,難道是愛情改變了他誰知道呢?反正我也是亂猜的。 森嚴的家規(guī),學(xué)不盡的亂七八糟,一言一行乃至頭發(fā)絲的方向都要符合某個標準。 想到這,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著裝,唔只能說相當清涼,百分百不符合規(guī)定,話說我現(xiàn)在能打過老爹了嗎?也許只有同調(diào)才能擁有穿衣自由? 其實在推門之前,我就已經(jīng)做好了挨罵的準備,甚至打算迎接父愛的鐵拳,可是等我真的與他面對面,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有注意我的穿著,只是怔怔地看著我,仿佛忘了怎么說話。 是了,我現(xiàn)在非常像母親,我知道。 他大概還是不能釋懷,因為我也覺得他們從未真正相愛,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這些年我也想了很多。 父親說,率先打破了沉默,因為他也知道我沒什么可講的除非成心想把他氣死。 他頓了頓,我不是個好父親,這一點,我一直以來都想對你說聲抱歉。 如果你指的是緋夫人,那沒有必要。 我不在意地回答,反正我也不是個好女兒,盡管如此,我也不打算對你道歉。 我不會被虛假的溫情打動,最起碼在這一刻,我確信我絕不回家,我能做到的最大讓步就是狹路相逢時不會把家人宰了,順帶阻止隊長侵犯咕嚕咕嚕說真的,以我們現(xiàn)在的實力,這么做是自尋死路。 沈佳她非常愛你,瑪咖喉嚨滾動了一下,接下來的話題對他而言實在太難了,可是,這可能是他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機會。 他看著女兒陌生而熟悉的臉,這孩子看他的眼神里沒有愛也沒有恨,他知道他自己也是如此,綁住他們的從來都不是感情,而是身為火鍋現(xiàn)任家主與下任家主的責(zé)任。 他與他的父親也是如此,不,應(yīng)該是這個家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本應(yīng)該沒有例外。 房間內(nèi)一時間變得很安靜,我喝了一口茶,等父親回過神繼續(xù)說。 你母親不聰明,還總說自己是個普通人,念能力很特別卻根本不會用,看到我的手破皮都會緊張半天,一見到蟲子就尖叫,把什么想法都寫在臉上,有點虛榮,愛管閑事,還有點爛好人。她對誰都一樣,所以我覺得她不愛我沒關(guān)系,因為她也不愛任何人。 所以呢?請問您把我叫過來的重點就是這個?打算讓我點評一下你的愛情故事? 我很想說:說重點。不過想想他也的確挺慘的,就又抿了一口茶,耐著心繼續(xù)聽。 其實你母親很聰明,只是她不在意,她折損了一半的壽命走出流星街,她29歲嫁給我,當時只剩6年壽命,還對我說:【抱歉,我還以為我的全部壽命是一百年呢。】 而她懷上你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漸漸衰弱了,她這個人又怕痛又嬌氣,我怕她想不開,所以才給她提議:我們要個孩子吧。 好吧,我懶洋洋地往后一靠,干脆直接幫他說出了他說不出口的話:然后等沈佳懷上我,你就后悔了,因為mama非常愛我,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所以你恨我她甚至不相信你能保護我,不對,她是真的認為你會傷害我,畢竟你倆的教育理念完全不同。 我不可能恨你,但我的確嫉妒這點我無法控制?,斂ч]上眼承認道,他的肩膀在這一刻有點塌,顯得非常疲憊,在你失去聯(lián)系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 好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吧。我直接打斷他,我不想和一個情圣講太多,會被傳染成智障的。我只說一遍,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你作為父親并沒有失職,你沒必要愧疚,我也不會恨你,而且你也沒必要去非得理解母親,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理解她,更況且,我也不覺得她說的就全是對的。 說實話,我離開家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不想當保鏢,我為什么要為了錢出賣自由?我只想要自由自在的玩,爸爸腦補的這些家庭倫理傷害對我沒有任何意義,雖然我不喜歡緋夫人也是我離家的重要原因。 行了,我知道你最愛沈佳,其實我媽也是愛你的。 我張口就是胡話,實際上mama當年是這么和我說的: 【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除了mama不要相信任何人,爸爸也不可以,茗西也不可以,任何長的漂亮的男人、還有女人、還有長的不漂亮的男人女人,都不可以相信。】 雖然這句話槽點滿滿,但是由于茗西的表情實在精彩(他當時就站在邊上呢),我對這句話可謂是記憶猶新。 于是屋內(nèi)又陷入了沉默,瑪咖好像不打算繼續(xù)說話了,他拿起一只鋼筆,盡管他的桌子上根本沒有書和紙,我知道,這是他準備讓我離開的前兆。 只可惜,我還有話想問他。 mama對我做了什么,你應(yīng)該知道吧?我直接問道。我猜她會告訴他一部分。 還不到時候。瑪咖卻說,等十年后你再回來,我自然會告訴你。 現(xiàn)在就說,記憶封印已經(jīng)松動了。 我伸手點點自己的頭。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知道m(xù)ama不會對我不利,但是她的思維與我差異相當大,誰知道她的【對你好】發(fā)作起來會把我坑成什么樣。 畢竟,mama就是一個bug,就算我天不怕地不怕也對她心有余悸,我是真的挺頭疼。 快點告訴我,我必須知道真相,就算你是父親我也不會留手。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來告訴她。 我回頭,是奶奶,她推開門走進屋里,也不知道在門外聽了多久,反正我是完全沒有察覺她的到來,甚至連腳步聲都沒聽見。 唉。奶奶沒有看我,水藍色的眼睛銳利地看著父親,瑪咖,我對你非常失望。她嚴厲地說,你竟然如此的聽那個女人的話。 那個女人,自然指的是沈佳。 奶奶是看不上母親的,我知道,但并非是因為她認為沈佳配不上父親,而是因為她從一開始就預(yù)感著這個女人會攪的家族大亂。 我撇撇嘴,而奶奶也轉(zhuǎn)過頭看向我,她脾氣火爆,說話用詞也毫不留情但比地痞流氓還是好多了,她是地地道道的大小姐,一輩子循規(guī)蹈矩,絕不會說出臟話。 全素,在你一歲的時候,你那好mama就在為你思考后路,因為想要讓你擁有兄弟姐妹作為助力,又不想讓我這傻兒子未來的夫人生下新的繼承人威脅到你,她整日哭啼,最后竟然去找了代孕簡直荒謬到極點。 沈佳是79年去世,你被沈佳模糊過記憶,應(yīng)該沒有察覺,79年的你才兩歲,菠菜就是那一年出生的,更別提豆芽菜和豆腐,而那個代孕者就是緋夫人,只可惜她當時只取出了三枚卵,于是又命令讓緋夫人親自再生一個正好四個,正好守護四個防空炮,直接把你排除在外。 說真的好吧,我一點也不震驚,因為那個念炮真的長的太惡心了,我真是寧愿做鬼都不想去守護它,mama會炸毛也是情理之中。 她豎起起手指,是啊,如她所愿,你其余的兄弟對你只有敬慕之心,雞翅的資質(zhì)差到開念即死,沒有人能影響到你的家主地位就算是我們也不能,她一生的聰明勁都用在保護你身上了,導(dǎo)致就算你在外面做了那么多荒謬事,也只有你能繼承這個位置。 唉。我嘆氣,這些東西,責(zé)任啊義務(wù)啊,只有你能baba我真是從小聽到大!都快要背過了,真的聽吐了,沒想到離家出走七八年,回來后還要再聽! 我只是想知道我媽死前對我做了什么而已,奶奶,您能不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