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兒。

第五章：10寂寞的小孩（下）

大姐為父親和他第二任妻子布置一新的大屋的燈熄滅了。

里屋，我們?nèi)忝迷趺匆菜恢?/br>
“大姐，以后要管那個女的叫媽嗎？”二姐慫著大姐阿玲。

“我想咱們的mama，mama為什么會死啊，為什么mama不要咱們，mama不是說我最聽話嗎”。我一邊哽咽著哭一邊擦眼淚。

屋子里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三對閃光的眸子浸泡在淚水里面，鬢角的頭發(fā)被打淚水打濕成一片一片，粘在臉頰上，枕頭冷的像鐵，枕上去像枕住江岸裸露的石頭塊。

“姐，她會打我們倆嗎？我們小，我們班上的同學(xué)都笑話我們沒娘”。

“我座位后面野寨的小桃，他娘也死了，他阿爸又娶個女的，天天打她，叫她上山薅草扛柴禾，刷鍋、喂豬，什么活都讓她做，還不讓他吃飽飯?！?/br>
“姐，她會打我們嗎？mama從來不打我們，罵都沒罵過一下?！?/br>
我接住二姐的話，用手無助的慫大姐的身子。

大姐姜玲的臉上已滿是淚水，她不知道該究竟怎么勸慰兩個可憐的小妹，白天，那個女的嫁進(jìn)來時候，她正在灶臺邊往外盛rou湯。后媽新娘走進(jìn)來，燒菜的幾個廚子打著訕。屋子被灶火烤得溫?zé)?，她抬頭跟她對望過一次。那鋒利的眼神像刀一樣讓大姐覺到不安.

姜玲在兩個meimei接連不停的抽噎聲中突然間特別想念我們的母親。

三雙淚眼同時望向屋頂，此刻我們的mama在哪呢？在微笑嗎？還是就在烏漆漆的房頂淚眼婆娑望著她三個苦命絕望的孩子，mama，你心疼了嗎？

去年夏天，映山紅燒著了一整片一整片的山頭，當(dāng)時接連好幾天的暴雨，鄰寨倒了幾戶人家的房屋，有泥水夾著石頭從山上沖下來，堵住進(jìn)山的路。我們念念不忘的mama，不幾天，母親得了一場急病，沒等到父親趕得及回家就死了。

死后母親纖弱的身子被掩埋在后山一簇竹子旁邊，從此家里一下子再也就沒有了歡笑，教書的父親即使回家，也經(jīng)常好幾天不說上一句話。外婆成天哭，不吃東西，一只眼睛幾乎不能再看見任何東西。我和二姐哭的更厲害，我們要mama，要東西吃。天整個塌下來。

窗戶外頭有幾點星星的光。我和二姐哭著哭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夜幕籠罩下的整個村子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傳來幾聲此起彼伏的狗吠.

此時，父親在一所大寨子的小學(xué)教數(shù)學(xué)。從瑤寨到他教書的寨子，要走很長很長的一段山路，要過一條長長的索橋。父親會在每周日傍晚走過村口的青石板路，走過那條長長的索橋，走過一條彎彎曲曲周圍一片郁郁蔥蔥的山路，然后來到他任教的學(xué)校。

七歲那年我和父親去過那里一次。

那個學(xué)校一到周一的早會會有值班老師敲響水井旁那棵歪脖子樹上垂掛的鐵鈴鐺。

這個掌管學(xué)校時間大權(quán)的發(fā)音器其實就是從哪條廢棄鐵軌上截下的一小段生鐵。可這么一段廢鐵在打鈴老師的手上生出了靈氣，由之而生的敲擊聲時而急促，時而舒緩，夾帶著余音環(huán)繞整個校園半空回蕩。

鈴音未落，學(xué)生們會一窩蜂著從教室里鉆出來，齊刷刷站立在歪脖子樹邊的空地上，像是群訓(xùn)練有素的軍人。然后，一面小個子，顏色水水并打著幾處樸素補丁的五星紅旗開始緩緩爬上一根長長的竹竿到頂，定住，繼而隨風(fēng)招展。等到學(xué)生們放下緊繃著敬禮的右手，就輪到校長發(fā)言了，父親不是校長，輪不著他發(fā)言。學(xué)生們又開始卯足了勁摔得手掌通紅，校長最后一聲令下，他們又一窩蜂的鉆進(jìn)教室，一屁股蹲到凳子上，手背在后頭等待手持教鞭的老師們。

我隔著窗戶格子看父親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道數(shù)學(xué)算式，作為他上課的前奏。

臺下是一群憨厚，虔誠，天真無邪的少年。對知識的渴求以及對大山外面世界的憧憬讓他們的雙眼寫滿真誠，清澈像天上流轉(zhuǎn)的云。

帶著同樣夢想的還有教室外面的那個女孩，有著別樣人生的我——姜心瑤。

第六章：11野草（上）

1976年**，全國上下不知多少冤魂得以重見天日。政府和黨重新對鳳城縣原任縣長我的祖父姜士義進(jìn)行評價和界定。不久，就將正在瑤寨后山伐竹子的父親姜正民調(diào)進(jìn)鄉(xiāng)里聘為公辦教師，分到了一座大寨字里教書，以作為對祖父不幸遭遇的有效補償。

被*的還有祖父的老友梁教授，可他的遺孀和子女，裹著當(dāng)年那幾顆被利刃砍噬的心，不知躲進(jìn)一處什么樣的世外桃源去舔舐傷口，沒有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铩?/br>
后來，全中國勢如春風(fēng)破竹般的改革開放喚醒了一整片苗寨青山，人們變得亢奮?！敖ㄔO(shè)社會主義新農(nóng)村，奔向富裕小康路”的大標(biāo)示張貼在寨子口。房前屋后張貼的還有“搞好計劃生育，造福后代子孫”，“生男生女都一樣”等字樣。至今回想起來，有一件事總讓我覺得好奇，寨子口年年換新的標(biāo)語究竟是誰寫那么好的大墻字，又是什么時候?qū)懮先サ?。總之，宣傳語起到很好的宣傳作用，不安于現(xiàn)狀的人們躍躍欲試，開始想辦法發(fā)財致富，很多人開始發(fā)財致富；計劃生育也連續(xù)多年如火如荼的展開，女娃子的地位好像真的提升不少。

有那么多年過去了，嫁進(jìn)來的后媽白桂花并沒有看見過傳說中的銀圓或是金子，活生生的四*人加上她和她帶來的寶子總共六張嘴巴像是永遠(yuǎn)也填不滿的口袋。一切跟預(yù)期大打折扣。父親每月按時交上的工資，也絲毫不能讓我們家跟有錢人沾邊，所以也就沒有辦法減熄她體內(nèi)升騰的怒火。那一個月百八十塊錢的工資確實也少的可憐。家里的寶子經(jīng)常會有個頭疼腦熱的，還要不時吃點好吃的零食，割一點rou補充點營養(yǎng)。沒有親阿爸，白桂花發(fā)了毒誓的要讓她兒子過的好，不虧待兒子、不讓他受委屈。

后半輩子還指望他孝順?biāo)亍?/br>
她娘家寨子的人說她命硬，克死了男人，跟著會克兒子。她要證明給那些瞎眼的人看看，她不是克死人的孬命，她的兒子白白胖胖的，被她養(yǎng)得比誰家的兒子都好，都金貴。她要活給他們看，她和她的兒子都過的好著嘞。

她總嫌父親掙的錢少。對于他只在周末才能回家這一點也有些抱怨。也沒什么辦法，日子就這樣過，往前走。柴要砍，竹子要扛，衣服要洗，豬要喂。白桂花從不在山上野果子樹上摘野果子回家，她的寶子不愛吃，嫌酸。她想吃，就在干活的間歇，踮著腳尖撅起屁股闕幾枝子下來，也不管嚇跑幾只野山雀撲棱著翅膀飛的沒了蹤影。吃個夠，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