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第七章(下)
梁正柏開門走進來,外面晨光熹微,依稀還有些早晨蒙蒙的霧,她滿身寒意,一如內(nèi)心。 她半夜醒了,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滿天星光,她驅(qū)車到了醫(yī)院。那大概是世上永遠都不會休息的地方,人人神色匆匆,來去匆忙。但住院部卻很安靜,零星可以在角落里或走廊間看到輕聲打電話的人。 她穿著一雙平底鞋,踩在夜里冷寂的地板上,依然有種讓人心悸的回響,她越發(fā)輕悄。到了門外,透過那塊玻璃,她向里望去。 兩塊窗簾中間漏開一條縫,一條月光進來,照在他的脖頸,鋒毅的下巴也沾染了少許。他應(yīng)該是睡著了,即使有月光,也看不到他的眼睛,溫柔也許鋒利,深邃不失考量。 她入神之際,卻看到下巴動了。也許床上的人考慮了一會兒,不久有個聲音輕喊道: “嘉瑟。” 馬上有人應(yīng)了一聲,就傳來穿鞋的聲音,向門邊走來。 正柏輕輕側(cè)過身,看到房內(nèi)的燈光穿過玻璃照射開來,才松了口氣... 她把鑰匙放下,還是了無睡意,就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收拾一半,杜珒川來了電話: “醒了沒?” 正柏笑了笑,“哥,你電話來的夠早的?!?/br> 杜珒川聽她毫無睡意的聲音,直接切入正題,“你要走?” 賀郯把小王從薛亦魄手里借過來,說是年關(guān)人手不夠。 哪家公司現(xiàn)在不是年關(guān)?薛亦魄翻了個白眼,給他了。 實際上,賀郯只是問出了梁正柏讓他們做的事,就讓他回去了。 高柘宣嘆道:“之前看她對誰都是笑吟吟的,我還以為是個溫柔解語花,哪里知道原來是個刺猬頭?!?/br> 賀郯低頭賀茶,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 “是,是,她好上天了!“高柘宣無語敷衍道。 “你是沒瞧見我去堵他們的時候那個臉冷的,不過說來,她教訓(xùn)邱嘉簫這個事,可真是驚了一票人。我要是有這么一個meimei,看我被人桶了就跟不要命地似的想捅回去,那我肯定——“ 賀郯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打斷他的話。 “她幼年失母,祖父后來也去世了,厲家才把她接回來,到底沒有從小長在身邊,還是有隔閡。她母親那邊的,不是直系親屬,就是有心給她做主架勢,卻又繞不開厲家。“ 他平靜地像在陳述一個事實,高柘宣卻從中聽出了點什么,“就是沒有這件事,厲家也未必就能做的了她的主,經(jīng)歷過那天壹號院的事,只怕更不可能了。不過這些都不是個事,她看起來也是個有主心骨的,還是看她自己?!?/br> 賀郯想起那天追出去時,被王謹攔著,遠遠看見她靠在車邊,一動不動,良久,才拿帕子抹了臉。無聲無息的眼淚總是最動人。 他這一晃神,卻被高柘宣看到了,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之前哪家雜志,還評選你是什么‘商業(yè)巨子’呢?好歹你也在商場滾了這么些年,‘將欲取之,必先與之’,她想要什么,你就給什么,還怕拿不下她嗎?” ”現(xiàn)在她和厲家鬧僵了,孑然一身,沒有牽掛,估計不久,就要回美國,我想給她,她也得能接到啊?!?/br> 高柘宣一笑,“當(dāng)年她和厲爺爺鬧成那樣,在國外呆了六年,你都能讓她回來?,F(xiàn)在一樣可以如法炮制,怎么就能讓她回去?沒有牽掛就制造牽掛,先把她留下再說?!?/br> “還是要有個長遠之計?!辟R郯微微后仰,后頸靠進沙發(fā)里,過了一會兒,道:“不然我現(xiàn)在就和她結(jié)婚吧。” 高柘宣一口茶咳在嘴里,“你...你...兄弟,你玩這么大的?” “我和她差距很大嗎?” “不是差距大不大的問題啊,本來就是為了...”高柘宣又咳了一下,“再說這個差距,就不說背景啥的,你和她的可能還沒有昨天來的宋懷靜大。人家雖然是親戚,又不是直系,也出了三代,聽說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她祖母是宋家小姐,和宋家老爺子關(guān)系極其親厚。母親又早逝,她這樣伶仃,宋家怎么可能冷眼旁觀,不然宋家父子也不會來找厲伯伯喝茶了。關(guān)鍵的還是人有感情基礎(chǔ)?!?/br> “他們絕無可能?!辟R郯斷言,像是真的在思考剛剛仿佛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說到底還是我和她之間關(guān)聯(lián)太少?!?/br> “射人先射馬。一個女孩子心要是在你這里,什么都愿意為你做,還怕拿捏不住她的人嗎?只可惜這位梁小姐比平常的姑娘心冷多了,想拿住她,”這位聞名的高大狀此時像一個落魄的情圣,偏偏說的話仍是擲地有聲、一針見血的: “哪怕你有一分的真心,也要掰成十分來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