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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仙人,則為妖邪

    

不是仙人,則為妖邪



    兇獸朱厭,發(fā)于上古蠻荒,人面猿身,喜四肢貼地而行。

    眼下,這紅毛兇獸張開嘴,噴射出一股股火焰,燒得細草花木盡成齏粉。

    戰(zhàn)局之中,華裳少年不閃不避,手執(zhí)一柄烏亮長鐮縱身躍起,直劈朱厭頭顱。

    我艸,小師叔牛逼,明明數(shù)月前才進入修元境。

    戰(zhàn)局之外,一個內(nèi)門修士瞪大眼珠:

    敢和化元境的老兇獸單挑,五席弟子都這么虎?

    有人點頭附和:天縱英才啊。

    朱厭暴狂出世,引得幾乎所有的仙宮弟子全聚集在此,烏泱泱的人頭攢動著,涌動如潮。

    后面的修士看不清戰(zhàn)況,御劍騰空而起,被山坡上的何光明冷眼一掃,哆嗦著摔了回去。

    不愧是宮主親自教導(dǎo)所出,死小子,挺虎的

    火光中,望著少年背影,何光明面部肌rou松緩,左眼處的刀疤輕輕動了動。

    他視線一轉(zhuǎn),落在加入戰(zhàn)斗的白衣劍修身上。

    許鳳喈被朱厭堅硬如石的拳頭掃開,順勢后躍,落在裴延身邊。

    胸口氣血翻涌,他微微勾頭,避開某個方位,將嘴角溢出的血漬擦去。

    胡鬧,這兇獸豈是你一人能制住的。

    畢竟年齡比他大上許多,裴延斂眉斥道:

    你往日可不是這般莽撞的性子,下山一趟,人怎么傻了?

    壓下喉間的腥甜,許鳳喈幾息間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

    面對裴延的斥責(zé),他罕見地沒有生氣,淡淡回道:

    下次不會。

    這頭活了千年之久的兇獸是化元境中期修為,他是修元境初期,換作同境界的普通修士,只怕還沒動手就給這兇獸的威壓震死了。

    少年別扭地摸了摸鼻子。

    本來打算,等其他幾個五席到了再一起動手的。

    誰料剛將莊姜放在樹枝上,就見她眼眸期盼,頗為善解人意的點頭催促:

    公子你快去吧,制服那頭兇獸,不用管我。

    不行

    這兩字脫口而出之前,他下意識咽了回去。

    連帶著后面幾個字,還需等等。

    男人怎么可以說不行。

    男人不行也得行!

    第一次在她面前戰(zhàn)斗,卻縮手縮腳的,日后怎么在床上振起夫綱?

    他得用身體和實力,征服她!

    而后他頭腦一熱,顧不上那幾個來沒來,何時來,身形掠過林間,猛地襲向朱厭高高凸起的背脊。

    裴延這一通斥責(zé),讓他的心神冷靜不少。

    少年纖長的羽睫顫著垂下,覆住眼底的茫然、遲疑和迷惑。

    他真是,有點瘋了。

    許鳳喈今晚怎么回事?他行事一向有分寸,面對朱厭,為何突然單獨動手?

    無相仙宮主殿,最高層,水窮云起大廳。

    廳內(nèi),一切皆以水玉造就,地板剔透,廊柱晶瑩,地面氤氳著輕白的霧靄。

    人行其中,好似身處水流云起之地,心悅神怡,清清若空。

    先前出聲的男子卻違和的急躁起來:這一代的五席弟子怎么回事?目前只看見兩個,其他人呢?

    老錢,這么多年了,還改不掉你的臭脾氣。

    女子嗓音柔婉,秀發(fā)梳成雅而輕巧的靈蛇髻,身著云錦宮裝,對那男子笑吟吟開口:

    溪兒此時,應(yīng)該出關(guān)了,再等她片刻。

    錢清鼻尖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幸虧許家小三沒拜在你的門下,多好的苗子,要是學(xué)了一身你這樣的臭脾氣嘖

    錢清身旁,另一個負劍而立的男子忽地出聲,他生得豐神俊朗,眼神凌冽,好似大雪壓不倒的青松,氣質(zhì)傲然。

    裴延身上,也有這種氣場,如出一致的,雪壓青松而不倒。

    程景明這話,戳得錢清險些跳起來。

    他身為魂閣閣主,當年本該收許鳳喈為徒,結(jié)果被宮主截了糊收做最小的關(guān)門弟子。

    錢清臉色不大好看。

    五席弟子,每一千年選出一代,其席位競爭,只憑實力。

    顧名思義,五席弟子,分別為劍閣首席弟子、法閣首席弟子、丹閣魂閣首席弟子。

    壞就壞在,他身為魂閣閣主,閣內(nèi)的關(guān)門弟子十余個、內(nèi)門弟子數(shù)百、外門弟子近千這一代的魂閣首席弟子卻沒出在他的閣下。

    許鳳喈得宮主親自教導(dǎo),入門十三年,年方十九,對魂術(shù)一道的精擅遠遠超過他最以為傲的關(guān)門大弟子。

    他的大弟子兩百多歲了,竟斗不過一個小娃。

    真是丟盡一張老臉啊,丟臉,丟臉,唉。

    程景明,你了不起,你收了個好徒弟。

    錢清黑著一張臉,陰陽怪氣道:

    當今劍代第一人?名副其實,名副其實。

    咦,溪兒來了。

    氣氛凝止時,上官秋痕出聲轉(zhuǎn)移話題,召喚幾位閣主一起看向水鏡。

    半空中,一面巨大圓形的水鏡浮空而立,清晰地,將后山的戰(zhàn)況顯現(xiàn)出來。

    卻先聽見一道清涼低沉的男聲。

    五席弟子,可是全到場了?

    眾人回過身去,見最高處的水玉玉階,一只屬于男人的赤足踏下來,足趾分明好看,皮膚竟比玉階還白。

    雪白的袖口松松垂落,行走時又微微浮起,他姿態(tài)從容好似閑庭信步,霎時間已至眾人身前。

    宮主。眾位閣主欠身垂首,神色恭敬。

    嗯。男子輕點下顎。

    離他最近的丹閣閣主孔繡抬起頭,被這抹雪色晃花了眼。

    數(shù)千年前,十六州大陸流傳起一個眾所周知的傳聞。

    陽烏城許家第二十六代嫡四子,許萬白,要么是受了詛咒的妖邪之子,要么是上界的仙人轉(zhuǎn)世。

    他生來好似一塊完整的雪玉,通體皆白,發(fā)為白色,唇為白色,甚至連瞳孔,都是瑩白的色澤。

    不是仙人,則為妖邪。

    任憑流言猖狂,四方施壓,許家折損不少的實力,終于保下了這個孩子。

    數(shù)千年后,這個孩子成為十六州最強宗派的無相仙宮之主,翻手云雨,亦是許家最強橫的保護傘。

    離許萬白稍微近點,便覺雪光逼人,孔繡后退些許,按捺住雀躍的心跳。

    無相仙宮之主,有他在,無相仙宮不倒!

    五歲引元,十二歲入境,十九歲聚元,五十歲修元境許萬白的修煉之途,令很多天才修士也難以望其項背。

    除了那一次。

    惟有那一次。

    千余年前的那場升仙會,已是世間公認的未來正道魁首許萬白,在最后一場比試上,給人撂了。

    十招之內(nèi),被那少年一劍撂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