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井秋翔/HE:三、拜訪

    ＊

    再醒來時，眼前景色與昏迷時截然不同。

    和電視中?？吹降莫毶砟凶庸⒁荒Ｒ粯?，一居室，面積很小，衛(wèi)生間用拉門隔開，開放式廚房靠著窗，書桌靠在單人床邊，對面電視掛在墻上，不遠(yuǎn)處是小小的茶幾。

    由于被主人收拾得過分干凈，東西又不多，房間色調(diào)冷冷清清的。

    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揉著腦袋坐起身，視線下意識往床下瞟，頓時嚇了一跳。

    一塊黑色的大型不明物體。

    躺在地板上。

    正發(fā)出均勻悠長的呼吸聲。

    我怔了怔，復(fù)雜地意識到那是一塊睡袋。

    哪怕不問他為什么在家準(zhǔn)備睡袋

    睡著是上午的事，位置在千葉，雖然不確定這里是哪，但確實不是千葉港，也不是那個廢棄工廠。

    小腹隱隱作痛，大概是藥的原因，睡了一覺感覺好多了，我下床接水，無意看見桌邊的表:

    晚上八點。

    睡得真久呀。

    這么一想，肚子有點餓了。

    秋翔還在睡覺，我找了一圈，忽然意識到這里甚至沒有冰箱，至于廚具，別說電飯煲，連最基本的鍋都沒買門口倒是放著外送的打包盒，裝在袋子里疊得很整齊，袋口束著，看來是打算扔。

    我有點驚訝。

    平常來家里蹭飯的時候、秋翔常常會主動幫我切菜，由于刀功相當(dāng)熟練，我一直以為他在家也是自己做，沒想到居然不是。

    雖說秋翔確實很經(jīng)常來蹭飯。

    沒來的時候，是在忙那些「工作」的事嗎？

    思及上午限制級電影般的兇殺畫面，腦中情不自禁胡思亂想。

    說起來，悟君一直很討厭這個弟弟，原本以為是他生性嚴(yán)苛，可實際上，聽秋翔的意思，似乎是隱約從他的表現(xiàn)中意識到了什么。還有之前送我的一些禮物、按理來說哪怕課余時間全部用來打工也很難負(fù)擔(dān)得起，究竟是從哪搞來的錢呢再聯(lián)想到他時常夜不歸宿，甚至高考階段補(bǔ)習(xí)班頻頻缺席、這些事

    以前忽視的細(xì)節(jié)爭先恐后冒出來。

    分明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究竟是怎么走上犯罪道路的？盡管我這個主動勾引小叔上床的嫂子沒資格說可道德問題和法律問題完全不能比呀。

    矮幾邊有兩個軟墊，我坐在睡袋旁邊看著他露出的臉忍著餓發(fā)呆，沒過多久、忽然聽見敲門聲。

    很規(guī)律，力道不輕不重，只敲了三下。

    我不知所措，看看不遠(yuǎn)處的門，剛想搖醒秋翔，他便自己把睡袋拉開，迷迷糊糊地頂著亂發(fā)坐起身，踉蹌地繞過茶幾去開門了。

    欸？欸欸？！

    不、不行的吧！我覺得我不太能見人呀！

    而且他是根本沒睜開眼睛嗎！什么??！到底多困呀！

    我還以為職業(yè)殺手睡夢中都能耳聽八方隨時警惕呢。有棲修就不能和他人同睡，有一次我不小心走錯房間，手臂險些被他下意識的反應(yīng)折斷，那個人起床氣很嚴(yán)重，后來哪怕認(rèn)出我了也不太高興，硬是掐著我的脖子按在床上做了一回才逐漸清醒，后來因為把我惹哭好聲好氣哄了大半天，結(jié)果還把一邊養(yǎng)傷的真司引過來了

    我為什么總是和涉黑的男人糾纏不清。

    晚上好，打擾了。那邊門口的人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這個口音、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啊啊、晚上好，我剛在睡覺呢秋翔抓著頭發(fā)，困倦地說，還想說讓你幫忙帶個飯，結(jié)果一直睡到現(xiàn)在。

    你又沒吃飯。陌生的男聲帶著笑意，忙著工作，還是戀愛？

    都有啦，再問那么多按泄露機(jī)密殺了你哦。秋翔和他開玩笑，領(lǐng)著人一轉(zhuǎn)頭，兩個人頓時一起愣在了原地。

    我跪坐在軟墊、困擾地抬頭看著他們。

    來人是個與秋翔年紀(jì)相仿的男生，身形也差不多高，大概是同學(xué)吧。留著遮住眉眼的黑發(fā)，衣著很樸素，似乎習(xí)慣性垂頭，神色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和大哥那種傲慢還不太一樣，這男生是有點閉塞的感覺。

    看起來就很不善交際。

    由于本就垂眼望向地面，視線對上了。

    久不見光的蒼白面頰上，一雙黑瞳眸色很深。眼下則是nongnong的黛色。

    不知為什么，只對視了剎那，他就驀地移開視線，雙頰浮現(xiàn)可疑的嫣紅。

    青、青井，這是

    秋翔異常痛苦地捂住臉，手掌打在臉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我給忘了喂等下，你這什么眼神，看哪呢！不許看！給我轉(zhuǎn)過去！

    他蠻不講理地直接按住肩膀把那位同學(xué)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馬不停蹄沖到旁邊衣柜，一把扯出三四條短褲遞給我，那個、就是，總之先穿個衣服啊啊啊我怎么就睡過頭了呢！真的對不起！看起來就差土下座跪地請求原諒了。

    誒。對哦，我現(xiàn)在穿的還是他的衣服，因為很寬大、能遮到大腿，所以就忘記沒穿褲子的事了。

    有棲兄弟很少給我穿衣服的時間，久而久之居然習(xí)慣這種暴露，我還真是

    總之、在小叔子的強(qiáng)烈要求下乖乖穿好衣服，甚至多此一舉的圍上圍巾，我們終于面對面坐下了。

    實在不好意思。來自鄰國的留學(xué)生林垂頭道歉，失禮了。

    沒關(guān)系的。我搖頭輕聲問，那個你們要談的話題，我可以聽嗎？是不是離開比較好？

    林怔了怔，看向秋翔。

    青井秋翔:不用啦，她都知道了。他托腮伏在桌子上，握著我的手，刻意宣示主權(quán)似的又揉又捏，語調(diào)很不樂意地拉長了，好過分這種話不該問我嗎？鈴奈居然不信任我！

    林眼看著秋翔表演，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但還是兢兢業(yè)業(yè)說下去，既然人已經(jīng)找回來，她的事我就不說了，總之把卡羅的事和她聯(lián)系起來就豁然開朗他們上的那艘游輪開往歐洲，船票昂貴、上船門檻高，加上人員密集，查信息不難，找人就太難了況且他是老手，我們沒有人臉識別系統(tǒng)，哪怕掌握監(jiān)控錄像也找不見的。

    反倒是林瞥我一眼，那邊有技術(shù)，要是一直帶著她，他們或許會先找到。

    那邊？他們？

    對我不能說的人，是指誰？

    既然敢對不該動的人下手，就該明白后果。秋翔握住我的手。

    他大概沒有在家戴手套的習(xí)慣，掌心貼合十指相扣，熱度大面積的傳遞。

    落到誰手里都一樣，沒人愿意放過他。

    但我們得拿到東西。

    原數(shù)據(j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秋翔冷靜地說，她說不要也行。問題是卡羅手里有沒有這邊的把柄居然敢雇傭卡羅做事，他們真是不怕事大，誰不知道他最愛攪混水。

    「她」又是誰？

    所以？

    他人在哪無所謂，被杉田家還是警方找到都行，我們只要確保他手里的東西不漏出來。青井秋翔措辭了一下，咽下一些兇殘的話，麻煩你繼續(xù)查了，林。

    我們的后勤比不上他。林低低地說，本來做事的人就不多你那批人怎么就死光了？

    她沒跟你說嗎？

    沒有，只是說人手不足。

    我看他們實在不順眼。

    他抬高視線，陽光燦爛地笑起來，就是那句話嘛，有些時候得知道什么人不該得罪，是不是？

    林顯然不信:不想說就算了。

    秋翔的虎牙尖尖的:什么啊，居然這么想我嗎？這可都是實話。

    少年松開我的手站起來，俯身認(rèn)真細(xì)致地把覆蓋衣領(lǐng)的圍巾攏了攏，才溫柔地問:我下去買吃的，嫂子想吃什么？

    接下來的話似乎真的不該我聽了。

    都可以。我搖搖頭，秋翔平常吃的東西就好。

    ＊

    樓梯口空無一人。

    林垂首站著，終于等到和嫂子黏黏糊糊的同伴走出來，等他關(guān)了門才低聲問:查過嗎？

    青井雙手插兜，不知在里頭做了什么，看起來神清氣爽:什么？

    身體方面的。林隱晦地說，那些人玩法很臟，你比我清楚。

    沒什么大問題。青井盯著他，威脅的咧開嘴，你剛剛是在看嗎？

    別一副要把我眼睛挖出來的表情。

    回想起不經(jīng)意看見的、明顯不合身的松散衣襟下大片瑩潤乳白，隱約可見的弧度，還有未著寸縷的勻稱雙腿，林不太自在地偏過頭。

    我又不是自己想看。

    是嗎？那就好，今晚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你在嘲諷我嗎？說起來，卡羅居然沒把她弄壞。

    卡羅大概挺喜歡我家嫂子的。青井露出招牌式的開朗笑容，眼中沒有一絲笑意。

    真可怕。

    這個人殺人的時候，大概也是這副表情。

    別惹麻煩啊。他嘟囔著抱怨。

    這個人絕對要私下去找卡羅麻煩。

    這是什么話，至少信任我一下嘛。青井說，我什么時候惹過麻煩？

    正因為平常太正常了

    喂喂、那難道我要表現(xiàn)得冷酷無情嗎？

    冷酷無情也比現(xiàn)在要好。

    他轉(zhuǎn)移話題:青井夫人精神狀況怎么樣？我認(rèn)識幾位醫(yī)生，嘴很嚴(yán)，需要的話可以介紹給你。

    這個問題大概問得很到位，青井頓時露出有些復(fù)雜的神色:還挺好的？

    林:？

    青井:你那什么表情？見不得別人好是不是??？反正就是挺好的。

    林:？？？

    不，無論怎么樣被匪徒擄走一個月都不可能好吧，況且那可是卡羅。他還以為那句「喜歡」是開玩笑的。

    把戰(zhàn)利品調(diào)教到精神癱瘓根本是那批人的常規(guī)cao作，被過量媚藥搞成yin亂體質(zhì)的人就不說了，穿刺標(biāo)記算是最溫和的手段，據(jù)他所知有些人甚至喜歡一些想一想就犯惡心的處置方法。

    啊啊、煩死了！青井低聲罵了一句臟話，林還是第一次聽他說臟話，是流產(chǎn)，沒別的問題比起那段時間，看見我動手的創(chuàng)傷才比較大。

    林震驚了，壓低聲音:卡羅讓她懷孕了？！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對這種人來說，留下DNA就是自投羅網(wǎng)，除非確保她能永遠(yuǎn)不離開、孩子永遠(yuǎn)不被發(fā)現(xiàn)可那位夫人不僅肢體健全，甚至精神也沒什么變化

    還想帶她一起走。青井秋翔輕聲接話，唇畔弧度幾近燦爛，平白多出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林:這究竟是有多喜歡。

    林:算了。你動手的時候小心點。

    青井訝異地睜大眼:欸，這是要提供支持的意思嗎？

    腦中莫名想起那位夫人安靜傾聽的側(cè)顏，鴉羽般柔順傾灑的長發(fā)，被同伴握在手中的纖巧手指。

    那確實是作為收藏品過于浪費的存在。

    林搖搖頭:總之，別再對分配的同伴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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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學(xué)生林君并不在警校念書，實際上是大學(xué)城旁邊的東大（大概）學(xué)生，和秋翔是因為「工作」相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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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翔呢戰(zhàn)力排名是比較高的。

    單純論殺人的話是第一名。

    （畢竟戰(zhàn)力天花板是親哥，青井公悟郎對他下不去殺手，最多也就是打個半死骨折也不是沒有過。）

    （當(dāng)然，不論殺人的話會被丈夫打得很慘。）

    他做這個其實蠻久的就是說一邊做職業(yè)殺手的打工一邊還要準(zhǔn)備高考不覺得很可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