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嗫膳碌牟“Y！記憶就是一個人的生命，這豈不是等于剝奪了你十幾年美好的生命？”他很認(rèn)真地望著我，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我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一定是哪個可惡的魔鬼藏在了馬蹄下，像賊一般偷去了你的記憶！”他邊說，邊松開了我的手，從袖口里褪出一串做工精致，帶有一個十字架的小念珠，用指頭快速地捻動著，口中念念有詞。

“我倒沒覺得像你說的那樣可怕，”我被他虔誠得近乎迂腐的舉動逗樂了。“失去記憶也不見得就是壞事。這個事故對于我來說等于重生，你想想看，我一醒來就擁有了一個新父親和一個新哥哥?！?/br>
“新？”

“對啊，你們對于我來說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而我就好像從另一個世界一下子到了這里?！?/br>
“你的想象力真豐富?！彼f。

“這不見得是想象力，很有可能是真的?！蔽遗θ套⌒Γb作很認(rèn)真地說。

他沒接我的話，但我卻看到他嘴小聲咕噥著，看樣子是在低聲祈禱，估計(jì)他真以為我著魔了，因此，我也就不打算再跟他打這種無意義的啞謎。

“打個比喻么，從前種種比如昨日死，以后種種比如今日生。醒來的每一天對于我們難道不是新生嗎？”

“真是令人驚奇，歐葉妮。你長大了，真是長大了，以前那個愛哭鼻子，動不動就鉆在父親懷了撒嬌的小丫頭，如今簡直就是個女哲人?！彼蝗恍α?，清涼的晨風(fēng)好像已撫平了他的憂愁。

“是嗎？我小時(shí)還怎么樣了？來，你給我講講吧，也許會使我記起什么來的呢?！蔽乙恢睂W葉妮的童年很感興趣，而這些都是洛奈不清楚，而侯爵又根本不愿意給我講的。

“我很愿意為你敘述一遍，跟我所愛的人分享回憶的確是件很令人愉快的事。再說，過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

話音漸弱，他剛才還在眼中的快樂光芒一下子暗淡下來。一絲微風(fēng)玩弄他褐色的發(fā)稍卷起，復(fù)又垂下，仿佛夏日湖畔的依依垂柳，纖長的枝條在我本已歸復(fù)平靜的心中撩撥起細(xì)微得難以令人察覺的漪連。他為什么會如此難過？他不是發(fā)誓獻(xiàn)身給天主了嗎？難道真是舍不得他這個好meimei？

他稍停頓一會，好像在腦子中整理下思路：“那從哪里開始講起？”

“從mama講起吧?！蔽医ㄗh道。這是我穿越來后遇到的一個最大的謎團(tuán)，城堡中除了侯爵幾乎再沒有人知道關(guān)于她的任何事情。

“我們沒有mama。”

“什么？難道我們真是石頭子里蹦出的不成？”怎么可能，我差點(diǎn)沒從石凳上蹦起來。

“不，不是這樣，而是在你剛一歲多，我也很小時(shí)，她就離開了我們，下落不明了。我對她也只有片段的極為模糊的記憶?！?/br>
“你問過父親沒？”

“問過，但他根本不說，好像世界上從沒有存在過那個人一樣。記得小時(shí)候有次他被我問煩了，狠狠地抽了我一頓鞭子，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問了?！?/br>
“你問過別人嗎？比如說仆人們?！?/br>
“仆人們?nèi)悄赣H走后才來的，不過，有一人例外。”

“誰？”

“拉羅?！?/br>
“那個老花匠？”

“對，他一直住在花園邊上的小屋里，對城堡中的事不聞不問，又是個極老實(shí)木納的人，所以父親沒解雇他。”

“那他都告訴你些什么？”

“他知道得不多……”

“你快說說?！卑素缘奈壹逼鹊叵胫滥呐率嵌↑c(diǎn)的消息。

“他說，母親的娘家姓蓋爾吉特，跟咱家是世交。她十六歲就嫁給同歲的父親。他倆婚后的生活琴瑟相和，甚是美滿，一年后便生下了我。兩年后父親參軍去了海外，沒多久你又出生了。一年后，父親從海外平安回來，卻不知為什么他性情大變，和臨走前相比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光狂嫖濫賭還動輒對母親拳腳相加，好端端的一個家搞得烏煙瘴氣。

“然后，一天母親突然奇怪地消失，仿佛從人間蒸發(fā)了，誰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蓋爾吉特家曾派人來找過母親，父親說她離家出走下落不明。人家哪里肯甘休，因?yàn)檫@父親還惹上了官司。只是母親實(shí)在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過了一段時(shí)間，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就這些？”

“就這些?！眳挝靼矡o奈地說：“父親還銷毀了所有跟母親有關(guān)的東西，我不明白這到底是出于愛，還是恨……不過我想這一切不會這么簡單，我也曾調(diào)查過，但沒有任何收獲，許多年前蓋爾吉特價(jià)就絕嗣了，母親應(yīng)該是他們家族最后一個人了，如果她還在人世的話……”

天哪，難道侯爵真是個藍(lán)胡子不成？也許歐葉妮母親的尸體就停放在索梅恩城堡的某個不知名的地下室中，被做成標(biāo)本，陳列在侯爵邪惡的藝術(shù)品中間。一想到這點(diǎn)，我連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那就別提她了……你還是給我講講咱倆小時(shí)的事吧?！?/br>
花廳中，呂西安繼續(xù)給我講述著他和歐葉妮小時(shí)候的事：

自從母親失蹤后，兄妹倆只得和自私放蕩的父親相依為命，侯爵每天早出晚歸，把時(shí)間都用在打獵及和狐朋狗友們鬼混上，對他倆不聞不問，一切都拋給保姆和仆人們。小時(shí)候的呂西安很頑皮，沒少惹父親生氣，也沒少挨打。而歐葉妮則很乖，侯爵把她視為掌上明珠，對她百依百順，仆人們也都很喜歡她，把她視為小公主一般。

侯爵雖然放浪但并不粗俗，不久他就給兄妹倆請了最好的家庭教師，讓他們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兄妹倆就這樣衣食無憂地渡過了幸福的童年，直到歐葉妮十三歲那年。

侯爵找剛剛成年的呂西安談話，在一陣激勵和贊揚(yáng)之后，他對呂西安說要將他送入軍隊(duì)。呂西安并沒有貪戀家里的安逸生活，同意了，侯爵很高興，花錢給他置辦了最好的馬匹裝備。跟哥哥感情極好的歐葉妮卻很傷心，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在呂西安出發(fā)的前一天晚上她整整哭了一夜。

就這樣，我從呂西安口中得知了“我”童年的許多事情，從他的談話中我漸漸開始了解他的為人。雖然我還不敢確信他是個可以令我值得信任的人，但有一點(diǎn)可以肯定，他是個誠實(shí)的人，我從他的目光中既讀不出洛奈演戲般招牌式的誠懇，也從他口中聽不到侯爵常見的閃爍其詞和玩世不恭。

一整天我都是和呂西安渡過的。侯爵和洛奈則出去了，我們直到晚餐時(shí)才見到。

科萊里的小提琴曲奏起，音符輕煙般彌漫在大廳中。我們四人落座后，尷尬的微笑取代了家人間溫馨的問候。

“你在干嘛？”侯爵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