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無法改變的。所以該如何，她心中自然清楚。等徐若麟一進來，面上便已經(jīng)現(xiàn)出了絲微笑。

徐若麟倒是神色如常，猶如他先前一直便在這家里一樣。朝國太問了安后，轉(zhuǎn)向廖氏，也見了禮。廖氏笑道：“若麟，我剛正與老太太商量著呢，打發(fā)人想將你叫回，住家里才像樣。你那院兒，崔多福正安排了人在修整。你若有空，自己過去瞧瞧也好，哪里不滿意要拆補，提出來便是?！?/br>
徐若麟笑了下。

“多謝太太關(guān)照。我過來，正有一件事要說，”看向了司國太，“祖母，前日你提到的那樁親事，我如今可以給個答復了。我今日去見了司家的舅公。舅公的意思是，初音小姨子怕不適我。只他提到司家大房還有位早年便被送去庵里渡劫、閨名初儀的孫女，意欲將她許配于我。我已應了?；槠诰投ㄔ谙略露摹Ｎ壹确钪細w宗，婚姻之事也就只能勞煩嫡母cao持了?！?/br>
廖氏猛地睜眼。

“初儀？”司國太也又是驚詫，又是茫然。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是。便是這位司家的孫女。說是大太太當年一胎三胞中的幼女。只一直體弱，半歲多便被送去庵里寄養(yǎng)至今?！?/br>
司國太被他這么提醒，終于有點想起來了。驚訝地道：“那孩子，我記得當年不是聽說養(yǎng)不住，沒了的嗎？”

徐若麟面不改色地道：“舅公說，當年照那法師所言，這女孩兒命硬，不但沖自己，也克家人。怕養(yǎng)不住，這才特意假托亡名以求破解。實則是送去佛前寄養(yǎng)。如今消災滿了，這才要接回的。”

司國太盯著面前的徐若麟，口中沒在說什么，心里卻狐疑不定——自己那個侄媳婦王氏當時一胎三胞，因罕見，在京城內(nèi)闈婦人間還被引為談資，說了些時日的。她記得半年多后，那個最小的女孩兒，便因體弱難養(yǎng)去了。消息傳來時，她怕王氏傷心，當時還特意打發(fā)人捎了慰語過去。怎么十七年過去，突然又被告知那女孩兒其實還好好地活著？

司國太再次看向自己面前的這個長孫。從他表情中，自然尋不出半分端倪。他依舊神情肅穆，目光冷靜。但是老太太卻有一種感覺：這件事絕不可能這么簡單。知道再問他也問不出什么，正沉吟著，那邊的廖氏終于回過了神，第一反應匪夷所思，第二反應，驚怒交加。

“若麟！這如何使得！”她甚至顧不得司國太也在，當場便嚷了出來，“姑且不論那女孩兒如何，你也知道咱家與她家如今交惡。那個姓王的太太，絲毫不知禮數(shù)。你從前的那個弟妹，更毫無婦德可言。這樣的人家，往后避都來不及，你如何便應下了這樣一門親事？”

“太太言重了?！毙烊赭氲?，“徐司兩家，世代交好。如今既不幸交惡，更該彌補。我也正是出于此種考慮，這才應了這門親事的。日期緊，納采等諸事又繁瑣，我曉得太太也忙，倘若照應不來，若麟可請托二房的董嬸母幫忙?！?/br>
廖氏再次怔住了。終于勉強笑道：“我也不是這意思。這是你的大事，我只是想著，要謹慎些才好……”

徐若麟笑了下，道：“多謝太太。此事我已考慮停當?；槠谝讯?，不會更改?！?/br>
廖氏張了下嘴，終于還是訕訕地閉了回去，臉色很是難看。

司國太眉頭一直微蹙。

“我曉得了?！彼詈笳f道，“哪天方便，我親自去趟司家。瞧一瞧我那個一直養(yǎng)在佛前的侄孫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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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氏當晚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驚怒程度，決不在廖氏之下。與丈夫司寇鑫驚乍了幾聲，嚷道：“活見鬼了！那邊何時又多出了個小姐嫁給姓徐的？”

司寇鑫有些艷羨大房新攀上的這門婚事，渾渾噩噩道：“不是說寄養(yǎng)在庵里嗎？隔了墻的事，咱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話沒說完，被黃氏呸了一聲，罵道：“你個整日吃酒吃得迷瞪瞪的糊涂東西，你知道個什么！那個閨女兒，當初沒了的時候，我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你那個嫂子在里頭哭呢，奶娘經(jīng)我身邊抱出去時，我還掀開斗篷看了眼，那臉都煞白煞白的！怎的一下又還魂了？不行，我要過去看看……”

司寇鑫勸道：“好歹你也等明日去問不遲，這都天晚了?！?/br>
黃氏怒道：“這婚事是我先提的，如何便落到了那邊去？我不去問個清楚，晚上如何睡得著？”

夫妻倆正說著，忽有老太爺身邊的人來請，說此刻就在書房等，叫他倆一道過去。黃氏與司寇鑫對望一眼，忙換了衣服過去了。入了書房，見老頭子正悠閑地湊在燭臺前，拿放大鏡在研究個印鑒，見兒子和媳婦到了跟前朝自己見禮，鼻孔里嗯了一聲，這才放下手上東西，坐回了椅上。

“爹，叫我倆來，不知所為何事？”

司寇鑫向來有些懼怕這個父親，站直了身后，覷了眼老頭子的臉色，小心地問道。

司彰化道：“你嫂子那邊，今日議定了件喜事，應都知道了吧？”

黃氏委屈地道：“爹，媳婦是剛知道的。只心里實在不明白。這不明明是媳婦兒討了您的話去徐家姑奶奶那里先問的信嗎？怎的一個晃神，就變成了嫂子那邊的喜事？且又聽說要嫁過去的是初儀？這閨女兒，生出來養(yǎng)了大半年后，明明不是去了嗎，怎的如今又冒了出來？”

司彰化臉色微沉，道：“叫你們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兒。大房的那個姑娘，當初身子弱，是差點沒養(yǎng)活。幸而遇到了位高人，指點叫假托亡名后，寄養(yǎng)到佛前方消災。便照做了。如今已經(jīng)沒事，過些時日便會接回家中。你們是自家人。往后出去了，在外人跟前該如何說話，不必我再多提點了吧？”

司寇鑫忙點頭應是。黃氏卻是半分不信。還在思量，又聽老頭子問道：“繼昌近日都在做什么？”

司繼昌十七歲便中舉人，資質(zhì)可謂上好。照大楚的規(guī)制，舉人也具備了做官的資格。只舉人出身只能做些小官，且仕途要比進士出身的差。以司家的門楣，自然希望司家子弟殿前傳臚，所以讓他繼續(xù)讀書準備會試。可惜成家后，這兩年早失卻少年時的勤勉。時常與京中的紈绔子弟廝混一處。老頭子也有耳聞，對此頗為不快。黃氏見他此刻又問及兒子，怕說出實情被訓斥，忙遮掩道：“聽說皇上不是已經(jīng)下令今年設一恩科嗎？大部分時日，都在家讀書預備明年春的會試呢。”

司彰化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唔了聲，道：“知道繼續(xù)上進就好。咱們家在江寧縣不是有個莊子嗎？那里地方清靜。他若嫌城里吵不利讀書，帶媳婦兒一道去那里潛心讀書也好，順便……”頓了下，和顏悅色地道，“繼昌也算為司家爭了光。從前一直忙，我也沒空考慮。如今空閑了些，便想到了這事。明日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