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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昌伯爵府。后日便是原定的婚期了。只是數(shù)日前,忽然遭遇文廟那一場變故,知道徐若麟身中毒針昏迷不醒,司家大房二房的人,心思自然各異。王氏這里,惴惴不安。黃氏那里,面上不敢表露,心里卻多少有些幸災(zāi)樂禍。到了前日,連老頭子司彰化也終于沉不住氣了,親自去探望徐若麟。當(dāng)時過去時,見他仍昏昏沉沉。憂慮無奈之下,只好說出推延婚期的話。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次日便又傳來消息,說他已經(jīng)醒了,恢復(fù)良好,婚事要照常進行。這才長長松了口氣。急忙命司家人都預(yù)備起來,準(zhǔn)備后日的大喜之事。☆、第六十五回十月二十三。明日二十四,便是魏國公府長子徐若麟的大喜之日。魏國公府,歷經(jīng)八代百年。在那場改天換日的嘉庚之亂后,非但沒如京中別的舊日門閥般衰敗下去,時至今日,反而老樹開花榮華滿堂,仗的,便是徐若麟在御前的得用。今時不同往日。在徐家上下人的眼中,徐若麟早不是從前那個可有可無甚至在有段時日里提起還要被痛斥一番的徐家逆子了。從得知他婚事后的次日起,所有事情便緊趕著忙碌起來。到了今日,大門里外油漆一新。黑色門面上的左右黃銅鋪首光可鑒人。兩邊門檐之下高高懸出的兩挑大紅燈籠,上頭的泥金喜字在陽光照耀之下,閃閃發(fā)亮。這位長子原本所居的嘉木院,因照他意思仍用作婚后新房,所以里頭早早便開始整修。雖則時間緊趕,卻并不妨礙工造之事。數(shù)日前便已經(jīng)完工。里頭一改從前的荒頹之氣。雖已深秋,如今院中卻正如其名,嘉樹扶疏。修竹、丹桂、芙蓉、老梅。室內(nèi)粉刷,室外繪藻,至于掩映其中的欄桿槅扇,更是處處五彩鎏金。院落門欄上也已張燈結(jié)彩,掛著雙雙對對的“喜”字牛角燈,無不透著盈盈喜氣。~~果兒在昨日徐若麟回徐家后,便從自己住了兩年的慎德院搬了回來。數(shù)日前得知父親昏迷不醒的消息后,八歲的她,已經(jīng)完全懂得這可能意味著什么,一直是在流淚中度過的。她對太祖母說,想去父親身邊陪著他。但太祖母卻不允許,只對她說了一句話:“他會睜眼的。他的心愿還沒了,等著要替你把繼母娶進門。怎么會就這樣醒不來?”太祖母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古怪。在她看來,似乎悲傷,又似乎是憤怒。她知道許久沒出門的太祖母數(shù)日前去了趟司家,回來后,當(dāng)跟前沒有旁人的時候,向來慈祥的她,便會露出這種表情。果兒不是很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太祖母的這句話,還是給了她信心。她便這樣焦急而不安地熬過一刻刻鐘,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便又拿出父親許久以前送給自己的那個鐵皮匣,聽它發(fā)出如同泉水般的叮咚樂聲。“菩薩,求你一定要保佑我爹他好起來。他還要替我娶繼母進門呢……”小小的她,甚至偷偷溜進太祖母的那間佛堂,模仿大人的樣子,無比虔誠地跪下去這樣祈禱。這件事,她是從乳母宋氏口中聽到的。當(dāng)時她上床要睡覺了,宋氏坐到她身邊,嘆了口氣,表情嚴(yán)肅地對她說,你爹就要給你娶繼母了。那個繼母是你從前二嬸嬸的meimei。往后你一定要聽她的話,努力討她的歡心,千萬別惹她嫌。盡管,她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在心底里便懷了一種天然的畏懼和抗拒,甚至接連幾夜沒睡好覺。但現(xiàn)在,和父親相比,什么都顯得無足輕重了。因這個父親,對于她來說,早不再是從前那個猶如符號一般的陌生人。他就是她如山的依靠。只要自己的父親能回來,別的無論什么,哪怕他要娶十個陌生女人回家讓她喊娘,她都會高高興興地接受。菩薩大約真的聽到了她的祈禱,昨天,父親真的回來了。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沒往常洪亮,但她興奮得簡直要哭出來了。直到父親聽了宋氏的話,知道她這幾日天天以淚洗面,朝她伸手過來,笑著扯了下她的辮子,親昵地說了她一聲“愛哭鬼”時,她才忍不住,真的眼淚汪汪地哭了出來。然后父親仿佛很是快活地哈哈大笑起來,那雙英挺的眉,被略顯蒼白的臉色映襯得顏色愈發(fā)濃黑,此刻都似動了起來。“爹,你放心,我會很乖的,會努力讓她喜歡我的。”果兒也偶爾從宋氏口中聽說過“有后媽就有后爹”這句話。但是為了讓父親高興。她擦了下眼淚,對他很認(rèn)真地這樣說道。~~徐若麟轉(zhuǎn)醒已經(jīng)兩天。一則養(yǎng)傷,二則,明天就是他迎親的大好日子,所以皇帝很是大方地批了他半個月的假。這日一早醒來,他習(xí)慣性地握了下拳。卻因體內(nèi)毒素未散盡的緣故,自覺握拳甚至不及從前一半的力道。太醫(yī)說,等余毒消盡,體力自然會恢復(fù)。他自己也相信。但明天就要當(dāng)新郎,自己在新娘面前卻不在最佳狀態(tài)。這讓他心里多少有些憋屈。苦笑了下,起身到了院中,徐徐練了套拳法,權(quán)當(dāng)舒展筋骨。等身上微微出汗,回房由新?lián)軄磉@院里的兩個大丫頭碧靄碧煙服侍著換了衣裳。服藥過后,眼前浮現(xiàn)出昨日果兒在自己面前提到“她”時強作笑顏的模樣,想了下,便往她房中去。果兒已經(jīng)起身,正要過來拜望他。徐若麟叫宋氏綠苔等服侍的人都出去,屋里只剩自己父女后,望著她和藹地道:“果兒,明天爹要娶親。往后你就有了繼母。你繼母……是你從前二嬸嬸的meimei。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你聽說了嗎?”這消息,果兒自然知道。如果是二嬸嬸就好了……她心里再次涌出這個念頭。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此刻聽父親這樣開口,便道:“我曉得?!?/br>徐若麟過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仿佛有許多話要對這個女兒講。但真讓他說,一時卻又有些沒頭緒,和果兒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不過點了下頭,道:“那就好。果兒你放心。她會喜歡你,你也一定會喜歡她的?!?/br>果兒乖巧地應(yīng)是。見父親沒話了,便道:“爹,我要去太祖母那里了?!?/br>徐若麟被她提醒,問道:“你太祖母,前幾日去了你太舅公家?”果兒點頭。見父親問當(dāng)時情景,便回憶道:“那日我還住在太祖母那里。她回來后,祖母和二祖母到她跟前商議事,她瞧著還好。等她們都去了,我見她便不說話了,后來還一個人在屋里許久。瞧著像是有心事。”徐若麟沉吟了片刻。~~叫初念改頭換面,以那個早不存的孿生meimei初儀的身份嫁自己,這個辦法,正如他那日去三花庵見她時提過的那樣,只是個障眼法,遮外人的眼目,好叫她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