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確實(shí)有些耳熟。因我從前在庵里時，女香客燒香有帶孩子來，那些孩子大抵也被喚作諸如此類的乳名?！?/br>
廖氏一怔。勉強(qiáng)一笑，“你倒會說話兒。我家小二兒那院里的事，你想必也清楚?！彼⒅跄?，“這種事，不是我說話直，原本該是你那個jiejie的事兒。她不念與小二兒的舊情竟一走了之，不止叫我家被人背后恥笑，最最叫我心寒的，便是害得我家小二兒連個身后能替他撐門庭的人也沒了。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小二兒當(dāng)初在世時，也是把她當(dāng)寶一樣的。她便是不顧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看在沒了的小二兒份上，也斷不該做出這樣叫人要在背后指點(diǎn)一輩子的辣手事??！你倒是說說，你那個jiejie，她也是自小念著女訓(xùn)大的大家閨秀，怎么的生就了如此的冰涼心腸，連個伺候人的丫頭都要比她記恩百倍？”

初念心知廖氏這是趁了機(jī)會在自己面前敲打、試探，甚至是發(fā)泄。她想看的，大約便是自己在她的咄咄逼人之下現(xiàn)出原形——一雙手在袖中不自覺地捏緊了。暗呼口氣，抬眼看著她，口中道：“太太說的這些，我原先回家時，略聽到過一些。jiejie作何想，未跟我提過。只我見識雖淺薄，卻也曉得婚姻之事，向來便是兩姓之事。jiejie當(dāng)初嫁來，應(yīng)是家長之言，后來歸宗，想來也并非她一個女子自己便能做主了的。太太氣不過，如今在我跟前罵她幾聲，那也是她當(dāng)受的。只太太若真想要知道個中緣由，不如去問老太太。她想來應(yīng)知道得比我清楚。太太自己若是開不了口，媳婦明日去向老太太問安時，覷個空代太太問一聲可好？”

廖氏一滯。

她先入為主地覺得眼前這個長子媳婦就是初念后，就算后來有蕭榮出面那樣辟謠，也無法徹底打消她的疑心。方才確實(shí)是想借了這事再試探下她的。沒想到?jīng)]說兩句，反倒被這個媳婦給反將了回來——她便是心里再恨司家人，這事又怎么可能問到自己婆婆跟前去？

眼前這個頗有幾分伶牙俐齒的長子新娶的媳婦，她到底是從前的那個人，還是真的是司初儀？

廖氏呆了片刻，終于勉強(qiáng)擠出絲笑，道：“我也不過是被翠翹所感，隨口說說而已。老太太那里，就不必多事了。我叫你來，是有話要私下叮囑你幾句。這個家里，先前呢，早沒了二房。等孩子過繼來，便又有了個門面。往后翠翹被抬為二房的貴妾，替小二兒養(yǎng)那孩子。她身份自然低下，只瞧在她這一番忠心的份兒上，你是大房的媳婦，在下人面前，好歹也要記得替她做場面。你瞧著是個伶俐人，該當(dāng)不用我這當(dāng)婆婆的多說吧？”

初念應(yīng)是。這才終于結(jié)束了這一番對話，目送廖氏與沈婆子離去。

“太太，怎么說？可被你問住露馬腳了？”

近旁無人時，沈婆子問道。

廖氏眉頭緊皺，只嘆了口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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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終于回了嘉木院。被方才那一番折騰，連吃飯都沒胃口了。只蘇世獨(dú)和果兒都同桌，擺了飯后，面上帶笑地陪著隨意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筷。掌燈后，青鶯那邊的丫頭凝墨照舊過來請人了，說姑娘屋里已經(jīng)擺好了桌，請嫂子和蘇姑娘等過去，大家一道消食耍樂。

入夜后，因無處可去，做針線看書費(fèi)眼，睡又嫌早，閨閣里便盛行一些逗悶的游戲。先前這國公府里臺腳不夠。如今多了初念和蘇世獨(dú)，加上吳夢兒，再來幾個各房中的大丫頭，這些天每晚便會聚在一處，或彈棋、或葉子牌，或抹骨牌打馬吊，熱鬧說笑間，時辰便過得飛快。

頭些天晚上，往往到了戌時出頭（晚上七八點(diǎn)），初念便會攜果兒起身回屋。曉得徐若麟大約便會回了。只今晚，她心中氣悶，氣又無處可撒，自然便記到了徐若麟的頭上，不想回去和他面對。過了戌時后，仍坐著不動。倒是手氣極好，不似前些日天天輸錢，坐下便贏，此刻跟前堆了一堆的籌碼。

青鶯笑道：“嫂子今日怎的還不走？仿似沒聽到我哥哥今日又外出不回的消息??？”

初念笑了下，指指自己前頭的籌碼，道：“我今日心情好，難得手氣更好，自然要趁了這風(fēng)頭，把我前些日被你們一道贏去的那些錢都贏回來才走。”

蘇世獨(dú)今晚一直輸，正恨不得留著初念到天亮，把錢贏回來才好，嚷道：“不準(zhǔn)走。哪里有贏了錢便走的道理？敢這樣，下回瞧我們還讓不讓你上桌！“

正說笑著，碧靄進(jìn)來了，笑道：“奶奶，大爺剛回了，叫你回呢。”

初念唔了聲，只叫宋氏帶果兒先回去歇了，自己笑吟吟道：“你去跟大爺說下，說我今晚風(fēng)頭正健，被她們留著一時起不了身了，等下再回?！?/br>
碧靄回去了，把話傳給了剛回的徐若麟。徐若麟不曉得初念今晚的那點(diǎn)子情緒，信以為真。雖心里一直發(fā)癢，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叫回來關(guān)門落閂，卻也忍耐住了。自己便先去洗了個澡。心想等他好了，想必她也差不多該回了。不想他出來后，屋里迎他的，還只是那幾根靜靜燃著的燭火。獨(dú)自在屋里轉(zhuǎn)了幾圈，終于忍耐不住了，穿整齊了衣裳，便往青鶯那院去。

徐若麟被婆子引進(jìn)院里，剛到廊下，便聽見那間用作起居的廂房里傳來骨牌丟桌的啪啪聲和蘇世獨(dú)“天圓、地方、櫻桃、九熟”的叫牌聲。叫婆子進(jìn)去傳話，自己等候在外。婆子進(jìn)去了，對著初念笑道：“奶奶，大爺來了，在外頭站著呢?！?/br>
蘇世獨(dú)越打，越輸，錢盡數(shù)都到了初念面前，曉得今晚翻本是無望了，改成巴望初念起身了，偏她一直穩(wěn)坐釣魚臺。正有些急眼了，一聽徐若麟來了，大喜，忙起身開了門，道：“徐大人，你可來了！你不曉得司家jiejie今晚手氣有多好。再不走，我連人都要輸給她了！你趕緊領(lǐng)她走！”

青鶯等人見徐若麟來了，忙丟下手中牌，起身紛紛見禮。徐若麟并未進(jìn)去，只立在門外，笑著道：“叫你們大嫂子出來下，我尋她有事?！?/br>
初念并未起身，手中摸著張牌，瞟了眼門外的他一眼，懶洋洋地道：“什么事這么急？沒見meimei們正和我玩得好呢?！?/br>
徐若麟摸了下鼻子，忽然便朝邁步跨過門檻朝她大步而去，到了桌前，拉起了她，在眾人驚詫目光之下，一邊帶著往外而去，一邊笑道：“你們繼續(xù)吧?！?/br>
蘇世獨(dú)瞟了眼桌上剩下的那一堆錢，道：“司jiejie，你的錢！”

“你們分了便是！”

徐若麟丟下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