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帶了數(shù)百個僧人，打算設(shè)下修羅百煞陣，對付古格。”

“所有的俘虜是啟陣的祭品?”

“對?！?/br>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從國內(nèi)帶上啟陣用的奴隸？如果沒有抓到俘虜，難道就不啟陣了？”多吉追問的聲音又沈又冷。

紮西朗措漠然笑了，“因為德里蘇丹最初并沒有想到要用密宗陣法來對付古格。在初入喜馬拉雅山後，他碰到了帶領(lǐng)弟子隱在山中苦修的摩羅鳩大法師。這位摩羅鳩大法師曾有數(shù)位弟子向古格的蓮華法王挑戰(zhàn)，不幸全部落敗，身死異國。他雖是苦修多年的出家僧人，卻跳不出貪嗔癡三毒，自然是想向蓮華法王，向蓮華法王最重視的古格復(fù)仇了。”唇角的笑更形淡漠，“抓不到一定數(shù)量的俘虜沒什麼大不了的，德里蘇丹雖然極為愛護兵士，但在必要時刻也可以斷然舍棄，何況舍棄的不過是區(qū)區(qū)一百多個人。野心勃勃的王者無不冷酷果決，我相信古格王也是如此?！?/br>
阿爸、阿兄以及他的落水失蹤雖不是古格王造成的，家里的親人雖沒有遭受太大的苦難?？纱遄哟_確實實被古格王肆虐了一遍，有人死，有人成為奴隸。他的阿妹成為奴隸飽受折磨，他心愛的仙女被掠奪了。要說沒有半絲怨憤，絕對是不可能的。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多吉警惕地審視他。

“因為我是第一個被抓的俘虜。他們以為我是翻山的普通博巴人，聽不懂他們的話，對我監(jiān)管得并不嚴密。我要麼睡在兵士的軍帳中，要麼和那幾百個僧人睡在一起。後來俘虜越來越多，才有了專門關(guān)押俘虜?shù)膸づ??！奔櫸骼蚀胍苿由眢w，後背輕輕靠在帳篷厚實的篷布上，雙肘搭在曲起的雙膝上，沈寂麻木的淡漠目光穿透黑暗，看向那些還在奮力交合的男女俘虜，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卡提阿瓦半島上的大貴族的奴隸有很多，他們來自各個地方，我當(dāng)了大半年的奴隸，能聽懂十一種語言，說五種語言?！?/br>
多吉凝視著隱匿在黑暗中的男人，當(dāng)他不言不語的時候，他沈寂麻木得就像一個活死人，沒有絲毫存在感。而當(dāng)他開口說話時，絲絲縷縷的陰郁冷息便悄然溢散出來，夾著血的腥氣和死亡的森然。能從奴隸主的手中順利逃脫，身軀還這樣健壯，身手還這樣出色，他所經(jīng)歷的絕不是一般男人能夠抗住的殘酷，他的心思也絕不簡單，或許可以將豬玀暫時交給他。

“你發(fā)誓會用生命和靈魂保護豬玀?！?/br>
豬玀？紮西朗措微愕，將這兩個字在嘴里來回咀嚼片刻，斜斜睨了多吉一眼，好笑道，“早在大半年前，我就對羅朱發(fā)過誓，把我的生命和靈魂都奉獻給她，給予她永遠的幸福?！彼仙涎劬Γ肮鸥裢醯耐醯?，你快下決定吧。早點把消息傳給古格王，就能早點解決這支軍隊，讓羅朱少受點罪。”

多吉沈默地躺下，伸臂輕輕擁著羅朱的身體。

“明日翻山時，我走。”靜默須臾，聲音又起，“你像豬玀一樣叫我多吉吧?！?/br>
☆、(18鮮幣)第二百九六章紮西朗措（一）

早在十五歲時，紮西朗措就跟隨阿爸和阿兄穿上皮甲，背弓挎刀，與企圖吞并領(lǐng)主土地的大大小小的外敵作戰(zhàn)不下百次。對上戰(zhàn)場，他并不陌生，也無一絲膽怯和慌亂。

相鄰的格拉多榮領(lǐng)主是領(lǐng)主的死敵，常年覬覦領(lǐng)主轄內(nèi)的富足領(lǐng)地，幾乎每隔一年就會來鬧上一場，每鬧一場都以失敗而告終。這一次，阿爸接到領(lǐng)主派人傳下的命令，要他們這隊納木阿村的人馬從後山繞過去突襲。

後山中有一條又寬又長的河，叫切馬容冬，水流常年湍急，水況十分險峻，沒有經(jīng)驗的人根本不敢在河中劃船行駛。不過到了夏季，村子里那些勇敢的博巴漢子都喜歡相約到河里比賽泳技。為了方便村民們行路，河面上鋪設(shè)了一座索橋，麻搓的粗繩橋索，窄木板鋪的橋面，每年村長都會輪流派人維護檢修。

索橋太晃蕩，不能騎馬過去，只能牽馬過橋。阿爸在隊伍最前方，他和阿兄在隊伍中間，眼看領(lǐng)頭的阿爸即將到達對岸，腳下突然一空，索橋從中部斷裂，阿爸、阿兄、他、正在索橋上行走的大部分同伴和馬匹全部猝不及防地掉進了河中。

常年維護檢修的索橋怎麼可能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突然斷裂??？墜入河心的剎那，他看到對面河岸的灌木叢中冒出了幾道敵人的身形。

冰冷刺骨的河水從四面八方涌灌過來，身上的皮甲和皮袍拖拽了他的手腳，身體完全浮不起來，也游不動。只有快點卸下身上的累贅，才能與強橫的水流力量拼斗，游回岸邊。阿爸、阿兄和同伴都極善水性，他并不太擔(dān)心他們的安危。努力憋著一口氣，在水中摸索著解下弓箭、皮甲。他的動作必須要快，氣息的不足，河水的冰寒都能要了人命。

身體被河底洶涌的暗流使勁推搡著，迅速往前飄移。他艱難地解下挎刀，正要脫下皮袍時，右側(cè)腦袋突然重重撞上一塊隱沒在水中的堅硬山石，隨即一陣滔天劇痛傳來，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他從火燒般的黑暗地獄中掙紮醒來，頭痛欲裂，嗓子沙啞得異常難聽。腦子里的記憶變得模模糊糊，混亂不堪，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張蜜褐色少女臉龐。少女臉上的臟污遮掩不了她天生的秀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十分動人。

少女名叫巴拉姆，今年十七歲，父母俱亡，是一個領(lǐng)主的家養(yǎng)侍女。因為長相秀麗，被年紀大得能做她阿祖的領(lǐng)主瞧中，她不愿意陪睡，就趁夜逃了出來，結(jié)果不幸落在了奴隸販子手中。

巴拉姆告訴他奴隸販子是在一條河的下游河灘上撿到他的，當(dāng)時他的腦袋右側(cè)被撞破，氣息微弱，整個人昏迷不醒。奴隸販子本不想理會他，後來見他體格健壯，琢磨著如果能活過來，也可以賣個好價錢，便給他換了干爽的破氈袍，扯了些草藥搗爛給他包了頭，又喂他喝了碗草藥水後，就把照顧他的任務(wù)丟給了她。

接下來的路途中，他像貨物一樣被隨意丟在犁牛背上，她則遵照奴隸販子的命令，一日五次地又喂他喝了十幾碗草藥水。眼看要翻越喜馬拉雅山了，就在奴隸販子正打算把他這個昏迷的累贅扔掉時，昏迷了三天的他竟然退燒蘇醒了。

奴隸販子可不管是不是頭疼欲裂，醒了就要自己走路。腦子里混沌渾噩，什麼也記不清，但本能告訴他倒下了就只有死路一條。吃下兩塊粗糙得割磨喉嚨的糌粑，又喝了一碗草藥水後，他咬著牙，強行撐起虛弱的身體，在奴隸販子的打罵中，忍受著難以言狀的不適，四肢并用地開始了翻山。

秋季翻越喜馬拉雅山無疑是極度危險的，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