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簡霓下車時手機(jī)還擱耳邊聽朱羽的語音。

    漲粉啦？這不好嗎？指不定之后挺多人找你拍照片兒的，這不就不愁錢花了嘛。

    再說了，你這臉，不火都難。哪有你這樣低調(diào)不愛曬照片兒的。

    還挺強(qiáng)詞奪理。

    她跟著莫琪琪走在小區(qū)內(nèi)，手機(jī)遞唇邊按下語音鍵：你挺得意啊。

    接著進(jìn)電梯，朱羽又發(fā)來：當(dāng)然得意，夸你就等于夸我，畢竟我照片是你拍的。

    簡霓不回她了。

    電梯層層往上升，莫琪琪收到莫母發(fā)來的信息，說梁叔叔今天也在家里吃飯。

    她皺了下眉，手指蜷縮，不想回復(fù)。

    叮，19樓到了。

    最后不得已，回了個好。

    要開門前，莫琪琪看向簡霓：今天······我家里還有個叔叔在，是我mama的相親對象。

    其實(shí)基本每天都在。她覺得奇怪，但梁德安每回都彬彬有禮的，她挑不出錯，也找不出理由和莫母說她內(nèi)心的排斥感。

    好，沒關(guān)系。

    簡霓不介意這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所以她并沒問莫琪琪為什么是單親家庭。

    聞言，莫琪琪將鑰匙插入鎖孔，轉(zhuǎn)動，開了門。

    入目便是大廳的電視機(jī)，正播放著世界新聞，沙發(fā)上還坐著一位中年男子，應(yīng)當(dāng)是莫琪琪說的叔叔。

    梁德安在門開時望過來，簡霓低著頭在換鞋，換好后抬頭。

    中年男人的瞳孔于眼眶內(nèi)微微放大，女生的氣質(zhì)太出眾了，處于稚嫩之外，卻又在成熟的邊界徘徊，很迷人，只掃了他一眼，便讓他覺得整個室內(nèi)都開闊了。

    隨后他立馬斂下眼內(nèi)情緒，唯恐對方看出什么來。

    叔叔好。簡霓淡淡打招呼，沒察覺有什么不對。

    梁德安點(diǎn)點(diǎn)頭，琪琪今天帶同學(xué)回家吃飯啦？男主人姿態(tài)畢現(xiàn)。

    嗯。叔叔我先去廚房看看我mama。

    好你去吧。

    梁德安擱在腿側(cè)的手暗暗握緊。

    莫母照例在廚房里熬湯，莫琪琪上高中后她擔(dān)心女兒學(xué)習(xí)太辛苦，每天下班了都會給她煲湯補(bǔ)一補(bǔ)。

    mama，我把簡霓帶來啦。

    莫琪琪上前摟住莫母，示意她轉(zhuǎn)頭看。

    莫母笑著應(yīng)：好好好，你都念叨了好一段時間了，今天mama終于看到了。

    她回過頭，就看到她從未見過的，特別漂亮的女孩兒站在廚房門邊，整個人身形高挑又瘦，還抬手對她擺了擺：阿姨好，我是簡霓。她還問，第一次來，有沒有什么可以幫您的？

    喲，還是這么漂亮一小姑娘。

    莫母笑得更開懷，眼角細(xì)紋都顯了出來。

    打完招呼她就把兩女孩兒都趕出了廚房里：別在這兒待著了，琪琪帶簡霓去你房里玩，我沒什么需要幫忙的，油煙大，走吧走吧。

    莫琪琪拗不過她媽，將簡霓帶回自己房間里。

    回房時的那一小段距離，簡霓總覺著有人一直在看著自己，她瞥過頭，梁德安還坐在那兒看電視，未看向這邊。那就奇怪了。

    房間不大不小，女孩子的床靠墻擺放，粉色的床單被罩，墻面貼滿時下正火的愛豆，床角還有個收納箱子，里頭全是言情，簡霓挑了一本，封面呈黑白主題，簡介挺吸引她。

    莫琪琪躺到床上，簡霓坐在書桌前，翻看。

    感覺你并不是很開心。

    她翻了兩頁，突然開口。

    床上的莫琪琪坐了起來，簡霓始終未抬頭，神色也無異，仿佛剛剛那句話不是她說的一般。

    是有點(diǎn)兒。但不是因?yàn)檠埬銇沓燥埐婚_心，是因?yàn)閯e的。

    簡霓又翻了一頁，紙張顫動，這本書劇情有點(diǎn)吸引她。

    你可以選擇告訴我，也可以不說。

    我想傾訴，但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莫琪琪是覺得，沒什么證據(jù)，開口說這個不太好，所以選擇避而不談。

    氣氛變得沉默，房內(nèi)只有簡霓時而翻頁的聲音。

    她并不在意莫琪琪的閉口不言，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不愿開口的秘密。她也有，目前還沒誰能讓她主動坦白過。

    沒多久，莫母讓兩人出去吃飯。

    莫母與梁德安各坐在莫琪琪和簡霓的對面。

    那天在餐桌上，飯菜是香的，湯是清甜的，只有桌下時不時踢到簡霓小腿的鞋是讓人煩躁的。

    吃完飯簡霓主動提出要去洗碗，莫母與莫琪琪勸阻了半天，沒用。

    她手心里沾滿洗潔精泡沫時，廚房門被拉開，梁德安走進(jìn)。

    似乎就站在簡霓的身后，徘徊著，隨后開始往她這靠得極近，身上的氣息聚在簡霓背后。

    廚房外，莫琪琪與莫母并排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毫無察覺。

    梁德安假模假樣的伸手越過簡霓頭頂，拉開廚房柜子，叔叔來找下裝水果的盤子。

    邊說，撐在洗手臺邊緣的手還靠上簡霓的腰，先是手臂側(cè)貼上，看她沒反應(yīng)，以為是個不敢吭聲兒的，又變本加厲，手心輕摸她腰側(cè)，一下，兩下，繼而往上。

    簡霓始終沒應(yīng)聲，背對著他，沖干凈手心的泡沫，目光冷下。

    你再他媽管不好自己的手，我就連同腿一起，剁了扔到樓下花壇當(dāng)肥料，怎么樣？

    她大概知道莫琪琪的煩惱是什么了。

    梁德安被她突然的發(fā)聲嚇到，手極快抽回。這高中生從進(jìn)門開始就不聲不響的，誰知道性格這么刺。

    抱歉，叔叔剛才只是不小心。

    簡霓才懶得理他，洗好碗就出去，拎起沙發(fā)上的包：阿姨，琪琪，我先回家了，爸媽催我。

    她爸媽才不會管她多野，隨她玩兒，只是個說辭罷了。

    好好好，那簡霓你先回吧，下次再和琪琪來家里玩兒。

    好。

    莫琪琪則說：到了告訴我一聲。

    嗯。

    開門前，簡霓又往梁德安那看了眼。那一眼好似一只毒蛇，正幽幽地吐著蛇信子望著你，眼一眨不眨，觀察著獵物，時刻準(zhǔn)備撲上來咬你脖子一口。

    梁德安又打了個寒戰(zhàn)。

    ······

    周一，簡霓遞給莫琪琪一把折疊瑞士軍刀，刀柄是褐色的，刀尖鋒利。

    沒解釋緣由，也沒主動提起自己在莫琪琪家里遇到的事，只說：防身。

    莫琪琪知道簡霓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對簡霓就是有莫名的信任感，所以她收下了，妥帖的放進(jìn)背包里。

    兩人在位子上隨便聊了兩句，期間有人拿著表格來找莫琪琪，她是文娛委員，除非是學(xué)校要舉辦活動，不然任務(wù)分配不到她頭上。

    莫琪琪將收到的表格隨手放在桌子左上角，簡霓恰好瞟到。

    這是？

    開學(xué)晚會的節(jié)目報名表。

    什么時候的？

    莫琪琪稍想了會兒：學(xué)校不會給太多時間的，今天下午報名就截止了，海選在兩天后。

    說著，她嘆了口氣，我問了好幾天，只有一個人報名了。

    簡霓撫額，指頭輕敲額角，在思考。

    還沒上課，教室內(nèi)嘈雜，走廊也不例外，她目光放空。

    而這時，池遠(yuǎn)灝恰好從三班后門路過了，身邊跟著盧靖封，曲漓沒在。

    似乎曲漓已經(jīng)沒在他身邊好幾天了，為什么呢。

    他邊走邊扣上袖口的扣子，時而點(diǎn)兩下頭，表示自己在聽。

    從后門到前門的距離不長，他很快便消失在視野里，但簡霓的腦海記憶還停留在他扣扣子的那只手上，指節(jié)和腕骨都是那么漂亮。

    這只手，上周剛摸過她的耳朵。

    是怎么了，難道這個耳釘，很特殊？

    如此想著，簡霓也捏上，指甲壓著那圈彎曲，用點(diǎn)力。

    除了硬還是硬，沒什么區(qū)別。

    下午，莫琪琪要將表格拿到辦公室上交。

    簡霓及時制止了：給我一張。

    嗯？你也要報名嗎？她抽出一張遞給簡霓。

    對。

    提筆，極快寫下姓名班別一系列信息，再到節(jié)目，也沒有絲毫猶豫的寫下了三個字。

    古典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