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1)
夜宴(1)
當然,聶容嘉同意陪盛銘澤參加慈善晚宴,還有些自己的打算。 慈善這種事,看著冠冕堂皇,不明就里的人聽著好聽,其實不過都是生意而已。 用慈善搭起來的架子供富人們觥籌交錯互通有無,順便宣布把錢捐到自家基金會換個好名聲。反正錢也是從左口袋進了右口袋,避稅的同時還能博取幾分虛名,賺大了。 對于盛銘澤來說,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社交活動。但對于一心搞事業(yè)的聶容嘉而言,這是一個極好的拓展人脈的機會。 而且,她早在幾天前,就鎖定了今晚的目標。 造型師最后在聶容嘉的臉頰上掃散粉定妝,笑著對聶容嘉說:聶小姐真是大美人,今晚一定能大殺四方。 聶容嘉也笑:又不是打麻將,還大殺四方呢 她可沒有跟其他女人比美艷壓的不良嗜好。 比來比去,說到底還是便宜了什么都沒做的男人們。 視線看向鏡中的自己,不過,經(jīng)過專業(yè)的造型師的打理,的確比她自己每天草草化的妝容要精致不少。高定禮服裙剪裁極為精良,包裹住她誘人美好的腰身曲線,純黑的顏色襯的她更加冰肌雪骨、明艷動人。 容嘉今天更漂亮了。盛銘澤的聲音從聶容嘉的背后傳來。 她滿臉驚喜地轉頭:不是說我們直接會場見嗎,你怎么來了? 盛銘澤走上前,當著造型師的面,毫不避嫌地摟過她的腰肢,親昵地說道:去會場也還是要等,不如直接來這里接你一起過去好了。 盛先生對聶小姐真是很上心呢。造型師會看眼色,在一旁恭維著。 聶容嘉滿臉甜甜的公式化笑容。 但她的心里毫無波瀾。 她剛剛跟盛銘澤廝混在一起的時候,她才24歲,年輕莽撞,事業(yè)半死不活,沒見過什么世面。 那時候盛銘澤就愛帶她出席活動和晚宴,大大方方攬著她,跟別人或談生意、或聊家常,無論聊到什么話題,都從來沒有避諱過她。 她曾經(jīng)以為,這是一種承認。 也不是沒有沉溺過。 身價驚人長相帥氣的男人帶著年輕女孩出入社交場合,對于當時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種褒獎,仿佛是她擁有了天大的魅力,讓盛世的董事長都為她傾倒。 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沒有虛榮心。 但是后來她逐漸意識到,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雖然她站在盛銘澤的身邊,但盛銘澤從不主動將自己介紹給其他人。別人看到她,就像看到一個平平無奇的擺件,眼神都不會發(fā)生任何波瀾。 在盛銘澤身旁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再多又怎樣?只要盛銘澤沒有松口承認過正式女友,只要盛家沒有宣布婚訊,只要她的手指上永遠沒有出現(xiàn)過那個簡單的圓環(huán),她跟其他賓客身邊的鶯鶯燕燕,沒有任何區(qū)別。 她就像一個漂亮的掛飾,一個別人手中的手包,就算盛銘澤牽了條狗,跟帶著聶容嘉出場,也根本沒什么兩樣。 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冷漠的眼神沉默地提醒這是聶容嘉,你不屬于這里,你之所以能站在這個地方,都是盛銘澤的功勞。 沒有盛銘澤,你連踏足這里的機會都沒有。 很快聶容嘉就破罐子破摔了。 就算盛銘澤這么理直氣壯地讓她當花瓶,她也絕不要做坐以待斃的花瓶。 既然讓她來做盛銘澤的點綴,她也要從盛銘澤身上把羊毛薅回來才行。 社交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不是不肯把她介紹給別人嗎?她毛遂自薦就是了。 她準備了一沓名片塞到手包里,別人一來跟盛銘澤聊天,她就在旁邊伺機而動,甜笑上前自我介紹遞上名片一氣呵成。生意談不談得成是其次,存在感一定要刷足。 再不可一世的有錢人,也少不了律師的為虎作倀。 她聶容嘉雖然還是個無名小卒,但D&K在訴訟領域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 一來二去,幾年下來,倒也真的做成了幾單不小的案子。 事業(yè)做得越來越好,她也就不再糾結于被盛銘澤承認這件事了。 反而還要感激盛銘澤,給了自己接到大案子的機會。畢竟,給普通人解決再多麻煩,都不如給有錢人調解一樁小事賺的多。 聶容嘉看著身旁的盛銘澤俊朗的面孔,幾年來,他好像也有了細微的變化。他的氣質更加沉穩(wěn)成熟,周身散發(fā)著出眾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但好像主要的變化并不在這里。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從聶容嘉為盛銘澤圈子里的一個做能源生意的商人打贏了離婚官司之后,盛銘澤看她的眼神明顯發(fā)生了變化。 過去也是喜歡的眼神,但那是對小貓小狗的寵愛。 但在那個案子以后,盛銘澤看著她的神情里明顯多了幾分贊賞。 也是從那以后,盛銘澤開始對她提起結婚。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但聶容嘉沉浸在事業(yè)起步的成就感之中,對于這種她之前也曾想象過無數(shù)次的事情,她已經(jīng)不太在意了。 她的眼神急切地掃過會場中的人群,與記憶里的照片相匹配,想要找到自己今晚的目標。 容嘉,容嘉?盛銘澤見她有些心不在焉,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聶容嘉順手拿起一旁服務生盤中的香檳,問他,怎么了? 看你好像有心事,不知道是不是會場的燈光偏幽暗,盛銘澤的眼神都顯得深情款款。 沒有啦,聶容嘉搪塞道,白天工作太忙,現(xiàn)在大腦有點轉不過來。 早就跟你說過工作不要太拼命,盛銘澤說道,又沒有銀行在后面追債,不用這么辛苦。 與其這么辛苦,還不如跟他結婚,做享受人生的盛太太就好了。 聶容嘉想了想,這個時候如果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應該會被暴打。 她選擇閉嘴。 盛總,好久不見了,一位氣質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男人走到盛銘澤的身邊,主動同他問好。 聶容嘉在自己的大腦了搜尋著是否見過這個人的資料,可惜,一無所獲。 她對這個圈子的了解,果然還是太少。 周總,盛銘澤的嘴角上揚,與他握手,聽說Trims最近要有大動作? Trims?聶容嘉的眼神一凜,耳朵警覺地豎了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竟然是Trims的總裁,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哪里哪里,Trims也是正在觀望,畢竟比不上你們年輕人,出手大膽行動果斷。男人的語氣謙虛而內斂。 他的眼神完全沒有在聶容嘉身上停留,好像她不存在一樣。 年輕人?聶容嘉打量著他,他看上去也不過40歲左右的樣子。時光對待有錢人總是格外寬容友好,讓她永遠判斷不準年齡。 盛董上月拿下來西邊那塊地?真是大手筆,好魄力。 都是時運,也多虧了長輩們的支持。 這位是聶容嘉,聶律師,盛銘澤突然把聶容嘉介紹給對方,Trims的董事局主席周仕航先生。 聶容嘉極度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在一秒內讓自己的臉色恢復正常,扯出一個復制粘貼一樣的營業(yè)微笑,主動同周仕航握手:你好,周總。 周仕航是什么老油條,立馬從盛銘澤的態(tài)度上看出兩人的關系不一般,他的眼睛終于看向了聶容嘉,從善如流地應答著:聶律師在哪間律所高就? D&K,我是做民商事訴訟的,聶容嘉笑著從手包中拿出一張名片遞上,不再多言,保證既能讓自己有存在感,又不會越界惹人煩。 周仕航神色不變地收下名片,又與盛銘澤隨便寒暄幾句,離開了。 浪費一張名片,盛銘澤看著聶容嘉志得意滿的表情,潑她冷水道。 你什么意思?聶容嘉瞪他。 因為有利益沖突,盛銘澤輕笑,這個聶容嘉,忙著拉活卻學不會做好背景調查。 不過也不能怪她。 像周仕航這種不愛高調行事的幕后管理者,在公開的信息渠道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俯身輕聲在聶容嘉耳邊說道:原來我的小容嘉還不知道,周仕航是周朗的父親? 聶容嘉大驚失色: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