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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胭脂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5

分卷閱讀115

    清寡。小二上菜恁地迅速,眨眼便擺了滿滿的一大桌。

阿珂皺眉怪道:“不過小填一下肚子,何必這樣鋪張浪費?”

“不然。”李燕何卻將扇子一彈,自倒了滿滿一杯酒,笑道:“我說過的,等到我將來富貴了,要讓你與我一同享盡世間榮華。這不過只是一頓酒菜罷了,只要你一心跟我,以后還有更多更好的。”說著將那濃香米酒往阿珂面前一遞。

阿珂忙搖手一擋:“……喜樂奶水未斷,我如今還不能喝酒吶?!弊詮淖郎隙肆吮瓱岵栊】谳p抿。

見李燕何只是搖著玉骨折扇癡癡看她,那笑容難得清澈瀲滟,這一刻阿珂忽又想起一年前初與他相見時的模樣……多么希望他一直一直都是那個清白俊秀的少年,只在臺上唱著那不愛的戲,靈魂卻是干凈的。

可惜他不是。

心中兀地有些發(fā)涼,便又轉(zhuǎn)頭對黎姑道:“喜樂這樣撲來撲去的,不若你帶她下去溜達一圈,一會兒再回來吧。”

“誒。”黎姑遲疑著,抱著小不點兒欲往門外走。

“回來~”李燕何卻忽然抓起一只筷子,往雕花木門上扔去。

“吱嘎——”木門緩緩合起。

阿珂錯愕抬頭。

李燕何扇子在掌心一合,嘴角彎起一抹笑弧:“啞婦也辛苦了一上午,不如坐下同吃?!敝噶酥笇γ娴囊巫印?/br>
黎姑只得惴惴坐下。

李燕何復(fù)又將酒杯端起,凝著阿珂道:“那么這杯酒便算是我敬你好了。感謝這段時間以來,你讓我償了家的美好。我李燕何,自小不知家為何物,幼年被師傅打罵,逼著學(xué)戲;等到終于學(xué)成了,世人卻又將我高高捧于半空,走到哪兒都是一眾癡男怨女簇擁相隨,卻不知我心中如何厭倦……只這一年與你柴米油鹽,便夠我記你一輩子。這杯,我先干為盡?!?/br>
那酒香濃郁,他將杯沿在鼻翼輕嗅,末了閉上眼睛一飲而盡。

阿珂亦喝下滿滿一杯茶,拭著嘴角道:“李燕何,這世上有無數(shù)的路可以走,倘若你不再執(zhí)迷于一念,必不會過得如此辛苦。我也并非完美,在我之外,還有更多的風(fēng)景你沒有看過?!?/br>
李燕何清雋眉頭微挑,嘆了口氣促狹一笑:“呵,我倒是頭一回聽說世上有那樣多的路呢~!然而果真有???……當(dāng)你連閉上眼睛睡一覺都覺得奢侈的時候,又哪里能夠想得到那般遠?我不比你,總是時時的有好運氣。在山上,師傅與方丈寵你;下了山,又尋了一對養(yǎng)父母疼你。但凡有人肯收留我,賞我一口飯吃,我便已滿足了;更何況還是將我捧上那半空,做了人上之人?”

一連又喝下去三杯。

……傻瓜,為了做人上之人,你便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么?

阿珂沉默著,李燕何只看到她后來的安寧,又可知她昔日也曾吃過不知多少的苦頭?一樣的被人打罵群毆,一樣的居無定所,不說不代表沒有,只是不愿意再去回憶罷了。

阿珂說:“是你要得太多,太執(zhí)拗,不肯走尋常的道路。否則這一次,便不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br>
見李燕何面色泛紅,怕是快到了火候,便又狠下心腸親自替他斟了一盞:“這杯我敬你,謝你這段時間對我母女二人的照顧?!?/br>
“呵……”李燕何笑容微微一滯,少頃悵然勾唇:“好,我喝~”仰頭,再次一飲而盡。

將空卻的杯子在桌上沉沉放下,精致嘴角沾著酒液,卻忽然頭暈,抬不起胳膊去擦,迷離道:“小不歸,所以這就是你寫信讓我回來的目的???……說什么你想我了,其實不過是騙我回來,好抓了我去邀功?還有你的耳朵,亦早已經(jīng)能夠聽見了是么?你卻瞞了我,誑我為你四處尋醫(yī)訪藥!你屢屢欺我騙我,你說,我到底要怎么懲罰你才好?”

“原來你早已經(jīng)知道……”阿珂脊背一涼,攥緊拳頭站起身來:“所以,蘭老大夫的失蹤,也是你的所為對不對?”

“對!”李燕何亦刷地站起來,用力扳住阿珂的肩膀,那早已經(jīng)裝了一路的笑意化作一臉陰厲:“就是我殺的他!老匹夫,寧死也不肯告訴我你聽力是否痊愈,殺了他還算是便宜了他……還有你,你也莫要得意!那一寨子的性命,亦都在你的……”

“啪——”

阿珂心中揪痛,豁然揚起胳膊,力道痛得她皺眉:“混蛋,你以為我心里痛快嗎?……你釀成了大錯,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條性命冤魂!你但且知道回頭,也不會逼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二人掙扎著,門外忽然傳來湍急的腳步。李燕何大腦沉重,終于暈倒在桌沿:“……該死的女人,你竟是對我下了迷藥?!”

“砰——!”雕花木門被用力撞開,一道魁偉身影從門外疾速掠進。

阿珂才往地上癱倒,有長臂在腰際處橫過,下一秒便被攬進一道滾-燙的胸膛。

抬起頭來,看到周少銘深邃如潭水一般的雙眸。

阿珂便咧嘴笑:“看,我說了會還你的吧?他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你盡快帶走便是?!睊昝撻_那胸懷的溫暖,自去黎姑身邊抱走小喜樂。

“還不清了,要走一起走?!敝苌巽憛s從后頭將阿珂袖子一拽,他的嗓音低沉磁啞,卻分明不容阿珂拒絕半分。

阿珂掃了眼杜鵑懷中俊俏的小男孩,偏若無其事地聳聳肩膀:“又何必呢?左右人已經(jīng)交給你們了,你們帶走就是,是生是死,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明知我害死義父,一身負債累累,無顏與眾位面對,就別再讓我為難了吧。”

正說著,門外又走進來幾人。領(lǐng)頭的是個清風(fēng)瘦骨的布衣先生,阿珂抬頭一看,口中言語豁然頓住,囁嚅道:“易…易先生?”

“正是老朽。”易先生微服了服身子,見阿珂滿眼不可置信,便捋著長須笑眸彎彎道:“大小姐莫要奇怪。當(dāng)日誤傳幫主遇難,實則不過是司馬恒急于登基,布下的口舌陷阱。周將軍花船上拼死救下幫主性命,后與皇上一同流落至東迂國;又至荊州尋回杜鵑與小少爺,如今正為柳夫人的消息四處奔波打探,已經(jīng)一連幾日都未曾合眼。如此良人,大小姐切不可再辜負周將軍一片真心?!?/br>
他從小看著阿珂長大,知道阿珂最是個死活不肯先服低的性子,便牽住她的袖子,自將她往周少銘身旁引去。

武將的身軀清瘦卻健郎,才靠近,便一股溫?zé)釟庀涿娑鴣怼?/br>
阿珂的臉頰一紅,聽到周少銘怦怦跳動的心臟,那樣沉穩(wěn)有力……明明并非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可是卻止不住心底惴惴的發(fā)慌,頭也不敢抬,巴不得快點兒逃開。

“對不起?!蔽⑻Я搜酆?,逼自己先開口。想不到,他竟是救了義父與眾位弟兄的性命,還有干娘的獨苗小兒,枉自己懷胎十月每日每夜不分青天白日的詛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