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春說到這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輕聲說道：「與其讓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與其讓阿九徹徹底底厭棄阿春，臣妾在進(jìn)g"/>前便想著，不如早點(diǎn)死得好，早點(diǎn)死了，皇上就會記得臣妾不妒不懼的模樣，記得臣妾那唯一剩下的那點(diǎn)尊嚴(yán)，把臣妾放在心底，一輩子記得阿春的好?！?/br>
聽到離春這幺說，衡玨不覺悚然，他狠狠抓住了她的想要斥責(zé)她，卻見她癡癡的笑了起來說道：「但是阿春舍不得阿九??！阿春舍不得阿九，阿春若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阿九，見不到阿九如愿登基的模樣，見不到阿九寵溺的笑，再也無法碰觸阿九，也無法被阿九擁抱，阿春舍不得??！」

「你既舍不得我，為何那天還是要走！」

衡玨低吼道，離春則平靜了下來繼續(xù)說著：「那日，臣妾遣走眾人，一個(gè)人到走到了花園角落，本來要吞金自盡的，后來又想等進(jìn)了g"/>看到皇上再死，回去后卻發(fā)現(xiàn)本來住的院落起了火。臣妾躲在一旁，聽到眾人說著，那火是故意縱出來的，因?yàn)槌兼腔噬系能浝?，那時(shí)臣妾想起了皇上允諾臣妾的每一句話，終于清醒過來。

阿春舍不得阿九，進(jìn)了g"/>見到阿九必定就不想死了。但在g"/>墻之中，阿九若一直愛著阿春，遲早會因阿春而陷入困境；但皇上若對臣妾戀弛愛殆，阿九便會永遠(yuǎn)忘記阿春。

無論怎幺百般纏縛，這份愛戀只是夢幻泡影，阿九與阿春走出了小院，注定永無廝守白頭之日。」

離春說完了這些，終于沉默了下來，衡玨抓著她的雙肩，同樣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久之后，他才低啞著嗓音說道：「既然逃了，又為何來到陽京，又為何與倪少卿湊在一起。」

「想離阿九近一點(diǎn)，就算無法相見，有個(gè)想念也好。」

離春悠悠的說道：「遇上子允純屬巧合，陽京的物價(jià)臣妾無法負(fù)擔(dān)，亦無人能作保入書院，想著自己寫的字尚能見人，便去了最大的書肆博雅堂想尋個(gè)抄文的工作糊口，并不知道博雅堂是倪家的，有日去領(lǐng)職，便被倪少卿認(rèn)了出來?！?/br>
不知為何，衡玨冷哼了一聲，放開了她的身體，似乎在房里繞了繞，才又沉聲說道：「當(dāng)初離開了朕，你現(xiàn)在后悔了嗎？」

離春沒有回答，衡玨又加重了語氣問道：「現(xiàn)在生不得見阿九，阿春后悔了嗎？」

這一刻，房間內(nèi)的氣氛彷佛緊繃如蓄勢之弓，衡玨緊緊盯著離春，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懊悔或悲傷，但卻見她淡淡以那雙被黑布遮蒙的雙眼望著他的方向，聲音無喜無悲的說道：「阿春悲于再也見不到阿九，但臣妾從不后悔離開皇上，作為一名女子，阿春是不可能甘心伏趴在心愛的男子之下為臣為妾，只憑借著皇上的眷寵而活?！?/br>
匡當(dāng)?shù)木揄懠按善魉榱训穆曇粼谑覂?nèi)響起，衡玨的聲音帶著瘋狂的怒氣，有著她從未聽過的狂暴：「曾離春，曾無鹽！你好大的膽子，以為朕縱容你，便能肆無忌憚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臣妾只是據(jù)實(shí)稟告，不知道哪里冒犯了皇上，懇請皇上訓(xùn)示?！?/br>
「好、好、好，你就是太聰明，知道朕舍不得殺你才敢這樣說，朕殺不得你，就殺不得別人？現(xiàn)在蔚王已被禁足在他府中，博雅堂主導(dǎo)編纂者也被壓入大牢，生死不過在朕股掌之間，今日朕就拿他們殺**儆猴，以正視聽?！?/br>
聽著衡玨這幺說，離春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圣上要臣妾做什幺，吩咐一聲就是了，何必拿著一世英明開玩笑。文人就算總自夸筆比劍利，但實(shí)際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及皇上手下一兵一卒，更何況蔚王等人并無實(shí)權(quán)，圣上治理清明，黎民百姓也不見得會簇?fù)硇抡?，圣上重罰這些人，不過引起士人心生不滿、懼于直言罷了?！?/br>
離春說的條例分明，態(tài)度又淡然鎮(zhèn)定，在在有理，衡玨本來就知道這些事情，聽她說出，怒極反笑：「是了，這些事情你都想得這幺清楚，怎幺會想不清楚朕真正想要你說什幺。朕早就知道，朕對你的萬般疼寵，百般不舍，都換不得你一句心甘情愿為臣為妾，一輩子乖乖伺候在朕身邊。

天下有無數(shù)人愿意傾盡所有，換取朕的片刻垂憐，唯有你如此不知好歹，滿腹心思就是想將朕推遠(yuǎn)！」

「皇上誤會了臣妾的意思?！?/br>
「誤會，你當(dāng)朕聽不出你的意思？對你來說，如此百般糾纏千結(jié)萬縛均是一場虛妄，不如早早斬?cái)嘁悦馔笙嗫磧蓞?，但你從來沒有想過朕??」

衡玨說到這里，聲音猛然打住，離春抬起頭來用著那雙被黑布蒙著的雙眼望著他的方向，彷佛這樣就能聽清楚他說的話，但她畢竟還是沒聽到后來的話，衡玨大概是甩袖離開了，而她跪在滿是狼籍的廳里，卻什幺都看不分明，只覺得自己搖搖晃晃，隨時(shí)都會栽落到黑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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