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不能當(dāng)做從沒發(fā)生過？”我氣勢立減，小心翼翼地探問。

“血誓是不能毀誓的，除非……”

“除非什么？”我追問，事情有回轉(zhuǎn)的余地就好。

“除非，我以不落輪回為代價，也就是魂滅，徹底消逝于世。”顏煜嚴(yán)肅地說道。

我一驚，勉強(qiáng)說道：“輪回一說，未必屬實。”

“是真的！阿娘說過，我有一位太祖母，就是因毀誓而亡，魂滅之時，骸骨化塵?！鳖侅暇碌拿即蚱鹆私Y(jié)，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既然是太祖母，足見年代久遠(yuǎn)，你娘肯定不曾親眼看到，怎能以此辨虛實？！

我很想如此辯駁，但現(xiàn)在，我絕不會愚蠢地繼續(xù)刺激顏煜，因為——

我確定自己不是眼花！那團(tuán)碧藍(lán)的火球不但越來越亮，甚至開始旋轉(zhuǎn)，一時間，詭異的冷光充盈整間內(nèi)室。

“其實，你不需要要如此介懷的！你發(fā)的那個血誓，無非是尊我為師，你在我這兒吃過一次虧，也算得到了教訓(xùn)……呃……教育，我也算履行過了師父的義務(wù)。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就當(dāng)自己出師了，好不好？”我放柔了聲音，擠出自認(rèn)親切和藹的微笑。

“如果你不是蠱物，那我……我怎么留……”顯然，顏煜并未因為我的話得到安撫。遽然間，那團(tuán)火球發(fā)出嗡鳴，時不時迸出星點的火花。

他不會是打算紅燒了我吧？！我不禁往床里縮了縮，實在退無可退，只能貼墻而坐。

“您別激動，沖動是魔鬼，想想您發(fā)的血誓，說敬我為師的，您不能弒師吧？！不是……我的意思是，您犯不著為了殺我而毀誓，對不對？！萬事好商量??！您被我蒙騙，我讓您騙回來；您為我流血，我給您補(bǔ)回來；您少的rourou，我?guī)湍B(yǎng)回來！”我口無遮攔地允愿，不計后果，只求渡過眼前的危機(jī)。

“你說我很好騙，所以必須回族里，一個人回族里……”顏煜語含控訴，細(xì)長的鳳眸直直注視著我，眉宇間是化不開的哀怨。

這世道，果然不讓老實人好過??！

我只能硬生生地將話掰了回來：“您很好騙，沒關(guān)系，有我?guī)湍殃P(guān)，沒一定段數(shù)的騙子休想近您的身；您如果不想回族里，沒關(guān)系，我這兒包吃包??！”

顏煜抿唇不語，沒有任何動作，仍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但是他邊上那顆要命的火球明顯緩和了許多，光漸漸暗淡了下去。

良久，他輕輕開口，道：“你不要怕！我不會殺你的！”

“我不怕！您說不怕，我就不怕！”我迅速從善如流地接道，同時狀似隨意地將輕顫的雙手背至身后。

“你說的話，都算數(shù)，不騙我？”顏煜專注地問道。

“算數(shù)！絕對算！從我口中噴出的一個唾沫星子，都能在地上砸出釘！”我點頭如大頭蒜。

“那你愿意陪我修行嗎？”

“陪！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您看看我這雙坦率的雙眼……”

客觀地說，撇開火球的威脅不論，顏煜其實是很好誘哄的。我滿意地看到，他的情緒漸漸平復(fù)，眉心緩緩舒展。

我本想繼續(xù)說幾句博得顏煜的信任，但是耳尖地捕捉到有人闖進(jìn)了院子，還不只一兩人，動靜不小。

“你快躲起來……不行，來不及了！”我眼疾手快地將顏煜拉上床，趁他猝不及防之際，將他整個人埋進(jìn)了床內(nèi)側(cè)的散亂的錦被中。

“別亂動！”我低聲警告，心里暗惱，大半夜的，誰這么吃飽撐著跑我這兒來竄門子！

在外室的門被推開的瞬間，顏煜那團(tuán)碧藍(lán)的火焰倏然熄滅。隔著糊在雕花格紋上的毛邊紙，我清楚地看到刺眼的火光涌進(jìn)了屋內(nèi)。我調(diào)整坐姿，隔著被子壓靠在顏煜身上，盡量自然地遮掩被內(nèi)的凸起。

內(nèi)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然后，我看到了——

披散著頭發(fā)，身著白色褻衣，面白如紙的……墨臺遙。她的身后站著數(shù)位手持燈籠的親衛(wèi)，一個個神情肅穆，氣氛極度壓抑。

借著火光，我錯愕地上下打量墨臺遙。她應(yīng)該是從床上匆忙趕過來的，腳上的鞋都未套好，只是隨便趿踩著，右手握拳，左手死死捏著一只……鴿子。

“姑母，您再不松手，這鴿子可要氣絕身亡了！”我調(diào)笑道，心里納悶這般陣仗所為何事。

“鴿子絕就絕了！公子……他也要氣絕身亡了！”墨臺遙聲音暗啞地哽道，娃娃臉痛苦地糾成了一團(tuán)。

許久，我的大腦仍未能解讀墨臺遙所說的話，于是平靜地問道：“姑母，您在說什么呢？”

“公子這趟出去，是接了皇上的密旨，圍剿‘生死門’的。夏楓剛傳回消息說，公子受了重傷，已經(jīng)不行了……現(xiàn)在是用藥丸硬吊著一口氣，就等著你去見他一面，最后一面……”

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yīng)，大腦吃力地消化著墨臺遙的話——她是在說墨臺妖孽么？墨臺妖孽，他怎么了……

“……我已經(jīng)讓親衛(wèi)去安排了，半個時辰后就能出發(fā)，你抓緊時間收拾一下，府里的藥材能帶的全帶去，我……一時之間，能想到的就只有什么多了！你說，好好的一個人，前些日子還來信囑我看好你的，怎么就……”墨臺遙的聲音仿佛從空曠的遠(yuǎn)方傳進(jìn)我的聽覺神經(jīng)。

“……你還好吧？你可不能倒下！公子還等著見你啊！”這話我聽清楚了。對了，墨臺遙說，墨臺妖孽要見我，我該趕緊起來準(zhǔn)備一下。

我機(jī)械地從床上爬下地，赤足接觸到冰冷的地面，只感覺一股鉆心的寒意從足心竄上來，然后爬滿四肢，侵入百骸……

“……我要進(jìn)宮！宮里珍藏了不少靈丹妙藥，沒準(zhǔn)能拖住公子的命——快，備車……不，備馬，把我的令牌拿來！”墨臺遙的聲音逐漸遠(yuǎn)去。

我依舊呆愣地站在原處，心臟的劇烈緊縮，令我痛苦地?zé)o法呼吸，但是我沒有倒下，我不能倒下，我也不允許自己倒下，因為——

墨臺妖孽正在等我！

☆、56香魂守個天涯相見

混混噩噩,恍恍惚惚。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里是無窮無盡的黑，但我并不害怕，因為我看到黑暗中有團(tuán)微弱的光，光影中站著一個人兒，水眸瀲情，笑如暖春。我小心翼翼地走向他，一步步地放下心防,而他一直耐心地站在那兒看著我、等著我。終于,我不再猶豫，帶著滿足與幸福朝他跑去,他卻……突然消失了，毫無預(yù)警的。

我眼睜睜看著光緩緩熄滅,悲哀地認(rèn)識到，自己只能站在原地哭喊，然后任由黑暗將我吞噬……唯一的意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