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是想施苦rou計(jì)，可是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還是盡量搏得他的同情才劃算，但他似乎一點(diǎn)氣也沒消，因?yàn)樗穆曇艉芷届o：“雍正窯，還是仿宣德的青花，你就這么砸了一個(gè)，暴殮天物。”

拿雍正窯改制成臺燈，到底是誰暴殮天物？我又不是故意，再說要不是他推我，我會撞到臺燈上嗎？討他歡心太難，但惹他生氣又太容易了。我扎了一背的碎瓷碴兒，也沒見他消停一下，因?yàn)橛赫嗷ū任覍氋F多了。

因?yàn)闆]傷到神經(jīng)，我留院觀察了一個(gè)小時(shí)，就出院回家了。司機(jī)來接我們，在路上麻藥的效果就漸漸散去，疼得我直哼哼。我真成烏龜了，背上背著厚厚的紗布。莫紹謙也不管我，我自己跟在他后頭，走一步就疼一下，進(jìn)電梯的時(shí)候我傴僂著身子，和老太太似的?；丶液笪页粤藘深w芬必得也沒用，在床上趴了大半夜也睡不著。因?yàn)橐股钊遂o，背上的傷口似乎更疼了。

就在我輾轉(zhuǎn)反側(cè)的時(shí)候房門被推開了，睡燈朦朧的光線里看到是莫紹謙，我從枕頭上昂起頭來看著他：“怎么還沒睡？”

他更沒好臉色了：“你吵得我睡得著嗎？大半夜不睡在哼哼什么？”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我的房間跟他隔一條走廓呢，兩邊門一關(guān)，他還能聽見我哼哼？他又不是可愛，怎么能比狗耳朵還靈？

他從門口消失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又重新回來，端著一杯水。先往我嘴里塞了顆藥丸，然后把那杯水遞到我唇邊。我被迫把大半杯水都喝下去了，才問：“你給我吃什么了？”

“mafei，癌癥三期專用止痛劑?！?/br>
我抓著他的胳膊：“你怎么會有這種東西?！?/br>
他沒有說話，在一瞬間我哆嗦了一下，忽然想到，他不會有癌癥吧？這東西怎么聽也不是常備用藥，而他隨時(shí)就能找出一顆來給我吃。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一個(gè)精神這么好的人，應(yīng)該不會有癌癥吧？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冷笑了一聲：“你很期望我死？”

“沒有?！?/br>
否認(rèn)并沒有讓他放過我，他一下子就將我用力按住，背上的傷口疼得我差點(diǎn)尖叫，但他幾乎是立刻已經(jīng)用唇堵住了我的嘴。我要叫也叫不出來了，我就像被人按在烙鐵上，背上肌膚一陣陣被巨痛繃緊。我沒有掙扎，掙扎也不過讓自己更疼。我疼得快昏過去了，藥效卻漸漸起了作用，我的身體不再聽我的使喚，它像是一具沉重的軀殼，我無法再指揮它。就像那天晚上一樣。要哭又哭不出來，全身都沒了半分力氣，身上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又像是溺在水里，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卻掙扎不了……

我彷徨在藥性與疼痛之間，我也許喃喃的說著話，或者叫著mama……mama救救我……mama快來救我……可我心里明白mama不會來了，mama已經(jīng)死了。她和爸爸一塊兒死了，兩個(gè)人血rou橫飛，連臉都模糊得讓我認(rèn)不出。

我都沒有哭，就是喘不上來氣，手想要憑空的抓撓到什么，也許什么都沒有。給我溫暖給我安寧的那個(gè)男孩子也已經(jīng)走了，他對我說：“我們分手吧?！比缓缶娃D(zhuǎn)身離開了我。

我一陣接一陣的喘息，就像是要死了，三年前我也死過一回，我割開自己的靜脈，然后把手放進(jìn)浴缸的溫水里，看著血在水中浸潤開來，滲透了整個(gè)浴缸，水全變成紅色。我一直忍著，可是我暈血，后來就昏過去了。我本來應(yīng)該死的，如果不是水漫出了浴室的地面，可愛突然狂吠起來，驚動了人。我在醫(yī)院被搶救過來，輸了不知道多少血，據(jù)說把血庫我這個(gè)血型都快用完了，醫(yī)生做了長達(dá)十余個(gè)小時(shí)的手術(shù)，試圖修復(fù)我手腕上被割斷的神經(jīng)，可是并不成功，我的左手從此失去了力氣，它只能做些不需要靈活不需要技巧的動作。

我曾經(jīng)一意堅(jiān)定的求過死，可是死神沒有眷顧我，連它也放棄了我。

藥效讓我眩暈得想吐，天花板在瞳孔中扭曲變形，我那殘存的理智在崩潰的邊緣，忍一忍……也許再忍一忍就過去了……每次我都這么想，可是莫紹謙卻扳過我的臉，他的眼神凌利得像是正在捕獵的豹，似乎像要用眼神就將我拆解入腹，他的手真冷，冷得我直哆嗦。我用盡了力氣想把臉扭到一邊，他又扳回來，我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大的勁，一口就狠狠的咬在他手上。血的腥甜在口腔中彌散開來，他也沒撒手。

他真是像某種rou食動物，把對方撕咬得奄奄一息，卻輕蔑的不顧及自己身上會有任何傷口。

我不知道是昏過去還是睡過去了，藥效最后讓我喪失了一切知覺，不論是疼痛，還是憎惡，它們都不再出現(xiàn)，我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那里溫柔而安全，不會再有任何傷害。

天亮后我重新進(jìn)了醫(yī)院，醫(yī)生又一次把我背上的睡衣剪開，因?yàn)橛袔椎纻诒帕眩吃谝路?，他們不得不重新清洗傷口然后縫合。這次的麻醉劑量似乎不夠，我疼得咝咝吸氣。醫(yī)生一邊用鑷子穿針引線，一邊問我：“怎么弄成這樣？”

“睡著了……不小心……翻身……”

“怎么翻能把傷口都迸開？鯉魚打挺？”

我疼得沒力氣說話，我這才知道上次是美容醫(yī)生替我做的縫合，因?yàn)槟B謙堅(jiān)持，怕普通外科縫合會留疤痕。這次也是美容醫(yī)生重新做縫合，不過醫(yī)生讓我住院，說傷口有發(fā)炎的趨勢。

我被送到病房掛抗生素，還記得打電話給悅瑩，讓她幫我請幾天假。結(jié)果下午沒課，悅瑩特意到醫(yī)院來看我，被我的傷嚇了一跳：“你到酒吧跟人打架了？真像被人在后頭砸了一酒瓶?！?/br>
“我會去酒吧嗎？”

“也是，你要去酒吧肯定也叫我一塊兒?！彼坪跸氲绞裁矗樕鋈粐?yán)肅起來：“你男朋友不是來了嗎？這傷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忙說：“我把臺燈給撞地上了，然后又被電線絆倒，正好栽在臺燈的碎瓷片上了?！?/br>
“啊？你最近怎么這么霉？”

我苦笑：“我也想去算算塔羅啊星座什么的，看看是怎么回事?！?/br>
悅瑩在病房陪了我一下午，直到趙高興來接她。趙高興還給我買了一束花來，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花，以前跟蕭山談戀愛那會兒還小，他沒買過花給我。所以今天我收到趙高興的花還有點(diǎn)遺憾：“第一個(gè)送花給我的竟然是你?！?/br>
悅瑩叫起來：“不會吧，你男朋友沒送過？”

我想了想：“真沒有?！?/br>
莫紹謙這幾年送過我很多禮物，衣服也不少，就是從來沒送過我花。我記得他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好像是項(xiàng)鏈，那時(shí)候我根本不識貨，盒子被禮物紙包得很精致，我還以為里頭是一本精裝版的書。壓根不知道那項(xiàng)鏈到底有多貴，打開那藍(lán)色盒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