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人嗎？”

“不是。”王航習慣了和父親的這種溝通方式：海上通訊價格昂貴，需要直奔主題。

“那就趕快給海關(guān)回話。”老王船長不耐煩地指示道。

王航換只手拿電話：“我想……”

“你想什么沒用?！蓖踉手谐獾溃骸耙詾楹ｊP(guān)是傻的？這么大的量，又不是開制藥廠?！?/br>
王航?jīng)]有接茬。

“不許胡鬧?！崩贤醮L一錘定音，“如實把情況反饋給海關(guān)，就這樣定了?！?/br>
電話那頭再次響起盲音。

宋巍站在傳真機前，滿臉糾結(jié)地看著他：“怎么辦？”

王航不說話，低頭拿起海圖桌上的筆，很快寫完給海關(guān)的回函，工工整整地蓋上了“長舟號”的船印。

出機場高速是東西走向，迎著朝陽駛往市區(qū)的路上，一大早的光線十分刺眼。

趙秉承打了個哈欠，翻下遮光板，單手掌著方向盤，頭也不回地沖后座人說：“回家好好休息，過兩天再去所里報到?！?/br>
許衡沒出聲，萎靡不振地縮坐成一團。

“好了，幸虧是有驚無險?！壁w秉承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情擔心，“船上出了證明，海關(guān)就沒理由再追究你的責任。”

旅行箱和背包里的藥品一件不少，病友們的生命得以延續(xù)，許衡知道自己應(yīng)該高興。

可她就是笑不出來。

如果沒有那份傳真，即便神通廣大如趙秉承，恐怕也無法把她保出來。

原本以為印度機場那張清清白白的報關(guān)單足夠保險，沒想到入境時還會遭遇專門盤查，箱子被打開后，許衡的大腦一片空白。

趙秉承是事務(wù)所的合伙人，又給她出國做了擔保，很快便接到消息趕來機場。

律師故意犯罪是會被吊銷執(zhí)照的，他們沒有太多可以選擇的余地，唯有將希望寄托在大洋集團身上。

“反正也不打算跟他們合作了，”趙秉承當時果斷決定，“死馬當活馬醫(yī)吧?！?/br>
只是許衡沒有想到，王航真的會愿意幫忙，即便代價是把責任都攬到了他自己身上。

第51章接風

辦公桌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

回到華海所上班的第一天，除了坐在隔壁的幾個同事，沒人注意到許衡。

生活就是這樣，我們習慣于把自己當主角，可少了誰地球都一樣會轉(zhuǎn)。四個月的旅程對她來說脫胎換骨，對別人來說卻至多問一句：“咦？你回來了？”

面對電腦屏幕修改文書、整理資料，慢慢趕上團隊里的進度。許衡好像又變成格子間里的一顆螺絲釘，機械地從事著重復(fù)勞動，干著任何人都能做的工作。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她起身去茶水間洗杯子。

視線發(fā)直，腦袋木木的，咖啡機里冒著泡。身后有人伸手，替她按下開關(guān)，醇香的咖啡味道立刻溢滿小小的房間。

“中午又不吃飯？”趙秉承側(cè)開一步，從櫥柜里拿了包糖。

許衡回過神來：“材料還沒看完?！?/br>
茶水間是半開放式的，裝著玻璃門，從辦公室里能看得一清二楚。趙秉承將糖包遞給她，退到椅子上坐下。

“晚上沒事吧？一起吃個飯?！彼呐难澩?，貌似隨意地說。

許衡抿了口咖啡，思索著如何拒絕。

趙秉承調(diào)轉(zhuǎn)視線，望向在格子間里忙碌的精英男女：“常娟要給你接風?！?/br>
“哦?！痹S衡沒再說話。

她知道他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不會單純地吃飯或者閑聊。華海所的律師咨詢費以分鐘計，合伙人級別的多說一句話都能換錢。

常娟是趙秉承最大的買賣，成了一勞永逸，虧了再難翻身。

她必須配合。

趙秉承沒有沉默太久，單刀直入地問：“你們在普吉島見過面？”

許衡哽了哽，說：“娟姐找的我?！?/br>
“你們聊什么了？她回來之后不太對勁。”

“怎么講？”

趙秉承皺起眉頭：“沒那么黏著我了?！?/br>
許衡失笑：“你不是就嫌她煩嗎？不黏才好啊?！?/br>
趙秉承嘆了口氣：“反正感覺很怪，你見了面就知道?！?/br>
許衡端起杯子，不再憂慮晚上的飯局，相反還有些期待見到常娟，以及趙秉承吃癟的樣子。

走到茶水間門口時，她回頭道：“娟姐跟你說沒？我有男朋友了?！?/br>
男人沒有應(yīng)聲。

常娟身體底子差，服用的治療藥物有忌口，一般盡量不在外面吃飯。

許衡下班后，坐趙秉承的車去了他海濱購置的別墅。

這里是他和常娟的婚房，半年前就已經(jīng)裝修完畢。常院長家教很嚴，因此兩人婚前并未正式同居，只是偶爾在新家招待客人。

一進門，就看見常娟系著圍裙在餐廳里忙活。她手藝不錯，案臺上擺滿了花花綠綠的食材：“小衡，餓了吧？馬上開飯?！?/br>
“好?！痹S衡彎腰換鞋。

趙秉承替她把包掛在墻上，彼此指尖交錯的瞬間，男人明顯一滯。

許衡仿佛沒看到，蹦蹦跳跳地沖進廚房：“娟姐，今天吃什么??？”

常娟夾了塊半熟的鹵牛rou塞進她嘴里：“家常菜，保管讓你吃飽?！?/br>
別墅的大門還沒有關(guān)，初冬涼涼的冷風吹進來，令趙秉承晃了晃神。

“船上除了土豆就是洋蔥，難得發(fā)個豆芽都算加餐，別提了?！痹S衡一邊幫忙端盤子，一邊憶苦思甜，“還是娟姐手藝好，這些菜看著就色香味俱全?！?/br>
“瞧你嘴甜的。”常娟嗔怪著看向她，“待會兒吃不完打包回去啊，省得你又饑一餐飽一餐?！?/br>
許衡吐吐舌頭：“趙老師沒意見吧？”

“他能有什么意見？天天在外面有飯局，最餓不死的就是他了。對吧，趙某人？”常娟看向自己的未婚夫。

趙秉承干笑兩聲，低頭吃飯。

常娟和趙秉承是一見鐘情，不發(fā)病的時候向?qū)δ腥藖戆僖腊夙?，做足了小媳婦樣子。她知道憑自己的條件，絕對配不上高知高薪的律師事務(wù)所合伙人。即便有家庭做后盾，依然信心不足。兩人之間鮮少有平等對話，遑論這種略帶調(diào)侃語氣的抱怨了。

許衡以前就是個出氣筒，常娟對趙秉承所有的意見、不滿，都只敢在背后發(fā)泄。如今見雙方有來有往，許衡心中默默松了口氣。

燃氣爐上正在加熱的甜湯開始翻騰，常娟放下筷子站起身：“稍微等等，待會兒再吃點銀耳?！?/br>
“好嘞！”許衡表現(xiàn)得十分捧場。

“淡水河谷已經(jīng)跟我聯(lián)系了，”趙秉承沉聲道，“這次就由你來跟進?！?/br>
“船東協(xié)會怎么辦？”

趙秉承冷笑：“我做給協(xié)會做的是獨家顧問，早就有人看著不爽了。既然他們都想借大船進港的案子上位，不妨給大家一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