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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老大嫁作商人婦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5

分卷閱讀95

    鐸乾王爺來了!怕是見老爺這么多天也沒半點(diǎn)動靜,親、親自上門責(zé)罪來了!”

那端王府鐸乾正自中年有為,不貪不yin-喜怒不形于色,辦事從來不講人情客套,在他手下辦事得多提三分醒兒,一點(diǎn)馬虎都別想。

“叫他混蛋李寶財老窩囊,拖拖拖,那漕臺大人能吃了他?怕這又怕那的。還不快去后院催他,趕緊的換裝迎客!”唐翠娥才坐下又站起來,肥胖的身子在屋堂下兜轉(zhuǎn)著圈圈。

“既是貴客來訪,那民婦便先行告辭,下次得空再來拜訪夫人。”秀荷連忙起身辭行。

只話音還未落下,便聽門房傳來一聲揚(yáng)長嗓音——

“端王府欽差大人到——”

“王爺、王爺,我們老爺這幾日正病著,怕是此刻還在發(fā)燒吶!您這樣進(jìn)去怕染了瘟氣……”鐸乾走路生風(fēng),榔頭一邊小跑,一邊低頭哈腰地解釋。

“哼,?。窟m才本王在塔樓上吹風(fēng),正看到他老兒在后院與你赤膊射箭,如何本王一進(jìn)來他就病了?快去叫他老實出來?!?/br>
回答的聲音低清且冷肅,秀荷還來不及避過,那邊廂一道修偉身影已然赫赫入得門來。只見來者約莫四十年紀(jì),身穿石青色補(bǔ)服頭戴花翎,五官端正緊致,雖已是中年卻依然俊逸不減。

只是太冷,容色太冷、氣場亦冷,道不出的不近人情。

唉呀媽呀,這般氣勢闖起來,怕是一場大怒躲不過了。唐翠娥心口一緊,粗眉細(xì)眼擠了擠,立時堆出來滿臉笑:“喲呀呀~~王爺大人親自來訪,蓬蓽生輝則個???,快,榔頭你還愣著干嘛?叫老爺別再玩甚么赤胳膊露腿以寒攻寒了,那江湖郎中說的狗-屁他也能信?”

擠眉弄眼,催促快走。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叫?!崩祁^再是傻子也聽明白了,二人唱著雙簧,趕緊顛腿兒跑去后院報信。

秀荷自小長在春溪小鎮(zhèn),尤其子青去世之后,跟著老關(guān)福更是過得清樸粗糙。幾時見過這般氣場的大官員,連忙低頭伏膝作禮:“民婦見過王爺,王爺千歲?!?/br>
一聲細(xì)細(xì)柔柔嗓音,忽而穿透時光長廊,只把周遭一應(yīng)盛怒掩蓋。鐸乾只覺心間一悸,驀地循聲看過來。

晌午淡泊陽光普照,照在屋堂下只剩一片昏灰朦朧。那八仙客椅旁站的是誰?十六上下的嬌好年紀(jì),著一襲淺綠櫻草提花褂子,綰一彎婉秀玲瓏小髻,瓜子臉兒清清俏俏的,低著頭屈膝站在那里——像什么?像那戲臺之上走下來的青衣紅伶。

“夢回鶯轉(zhuǎn),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guān)情似去年?”一曲戲詞兒幽幽,婉轉(zhuǎn)凄美,又把人帶回去十多年前舊光陰。

京城巴掌大地兒是王室親族的天下,出個門逛一場戲園子,那頭排常坐的位置一定事先都給你備好了熱茶點(diǎn)心。坐在角落靠椅上翹著腿兒,一柄扇子在指尖悠悠然打轉(zhuǎn),看臺班子把她領(lǐng)到跟前:“小王爺,這就是小燕笙了?!?/br>
哦呀~~燕笙,你來了。他挑起清眉看她。

黛眉嬌顏,紅唇微微倔強(qiáng)上翹,是美的,但紅顏自古多薄命。聽說是死對頭醇濟(jì)王府的私生女兒,婢子被老王妃逼得一頭撞死在柱上,留下獨(dú)女賣至戲園不管死活。幾年出落得像一朵梨花,京城里世子王爺哪一個都想把她得到手,她卻誰人也不理,又冷又傲。

招人恨吶,你以為你是誰?真當(dāng)自己是格格?

年輕好勝,便與人打賭,一個月之內(nèi)必然將她調(diào)-弄到手。不料她竟獨(dú)獨(dú)另眼看他,這四目間忽然情緣綁定,后來竟假戲真做,當(dāng)真在她這里失了心。

怎奈何兩家世仇,愛得天崩地裂卻不能在一起。那荒涼一夢,花開了卻無果,她走了,改了姓名,不知道生死,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是否被踢死在腹中,又或者生沒生下來。

秀荷膝蓋已然屈得發(fā)酸,見端王爺久久凝看不語,只得搭著腕兒輕聲提醒:“王爺若是無事,請恕民婦告退……”

“哦,好?!蹦抢w白手腕上一只玉鐲打著幽幽光澤,鐲身上有銀藤蜿蜒,幾顆鏤空小花雕飾。那花先前可沒有,只因鐲身上似有裂痕蜿蜒,怕不吉利,想要扔掉,那女人卻一定喜歡。只得用銀藤兒箍了給她,又搭幾枚五瓣花兒點(diǎn)綴。

沒有人再這樣恰恰好的擁有第二枚。

鐸乾低頭看著秀荷,數(shù)一數(shù)年歲正好,心中忽然有鈍痛,低清嗓音放柔下來:“這鐲子是誰人給你的?她人在哪里……看著些許面熟?!?/br>
秀荷不知所以,只照實應(yīng)道:“是我娘……她幾年前已經(jīng)不在了。”又不放心,些許戰(zhàn)兢:“可是有什么不對,惹了王爺不快?”

幾年前已經(jīng)不在了……

幾年前就已經(jīng)不在……

幾年前方才不在……

鐸乾低頭看著秀荷一身清凈民婦打扮,垂下的掌心頓地緊了緊——

“你聽好了,將來若是生了女兒,我須將她捧在掌心里疼著,你可不許叫她受一點(diǎn)點(diǎn)委屈。”她撫著才三個月的肚子,貫日白皙的嬌顏上是將為人母的溫婉與紅暈。

他看穿她亦愛她,知她是要將幼年時欠缺的對骨rou彌補(bǔ),便在她紅唇上輕輕一啃:“都隨你就是,旦從你所生的,我必寵她?!?/br>
……

鐸乾斂下眼眶微澀,忽然不想再看秀荷多一眼:“起來吧,女兒家家,今后不要見人就跪,太辛苦?!?/br>
尋常百姓見到官員怎敢不跪?

秀荷仰頭悄看鐸乾,見他神思飄渺,不知心緒去往哪里,只得應(yīng)了聲:“是?!敝逼鸢l(fā)酸的膝蓋作揖告辭。

看見那邊廂庚武一襲清梧身影從后院走出,便移步隨了過去:“走啦,竟然撞見欽差大臣了,可嚴(yán)肅,問我話,差點(diǎn)兒沒把膝蓋跪麻?!?/br>
庚武回頭凝了鐸乾一眼,見中年俊朗,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卻不舍得秀荷辛苦,便趁拐角無人,把她托腰抱至懷里:“早知如此,今日便不叫你一同前來。那就不要走路了,為夫抱你回去?!?/br>
石徑上李寶財裹一床厚重棉被,哆哆嗦嗦打著“冷顫”帶病而來。見一襲石青補(bǔ)服威風(fēng)立在堂外,連忙驚慌失措跪上前去:“啊呀呀,病得厲害,不知端王爺親自來訪,卑職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

鐸乾懶于拆穿他做戲,目光卻轉(zhuǎn)向大門前,看那抱著女人離去的蕭蕭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