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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御街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2

分卷閱讀62

    的宅院,門前一株蔥郁銀杏樹,靛兒上前敲門,年邁蒼蒼的老仆出來應(yīng)門。

朝夕坐在樹下雕玉。

他見我來,停下手中的刻刀,羞澀的朝我作了個揖。

“喝茶?”

茶是北宛的苦茶,杯是朝夕自己燒的粗陶,澄黃的茶水在黑褐的杯里冒著裊裊熱氣,我皺著眉嘬了一口,苦澀直入舌根。

“真難想象有一日我竟能抱著這茶喝一壺?!蔽覔u頭道。

“公主愛甜,自然比他人更覺苦味。”他啜吸一口,“其實這茶,品到最后是甜的?!?/br>
“甜太少,苦太多,灌下三大壺想多攫取點甜,卻發(fā)現(xiàn)滿腹苦水,甜不知所蹤。”

他笑著搖搖頭,捧著茶杯:“喝多了,才知道這苦不是苦?!?/br>
我不置可否,與他道:“薛從雪從額勒蘇芒哈地回來了?!?/br>
他神色不變的端著茶,云淡風(fēng)輕的飲著,并沒有有任何想說的話。

“他說他會繼續(xù)找下去,直到死。”我道,”朝夕,十年了,難道下一個十年,你也想這么度過?”

“也許根本不需要撐到下一個十年,時間和風(fēng)霜能磨礪一切...”

“你在賭薛從雪對你的感情能撐多久?”

他嘆了一口氣:“不,我在賭我對他的感情能撐多久?!?/br>
沒有什么天荒地老??菔癄€的永遠(yuǎn),三年五載,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天會磨滅的愛。

喝完一壺茶,聽完他吹的笛,朝夕送我離去。

我極少來他這坐坐,怕擾了他清靜,也怕薛從雪發(fā)現(xiàn)。

“朝夕。”

“公主有何吩咐?”

我沉默了會,艱難的道:“我有一塊玉,是塊舉世無雙的羊脂白玉。”

“公主想要朝夕雕玉?”

“玉碎了,還能補起來么?”我注視著他。

他微笑著道:“如果是摔斷了,補起來頗為容易,取松香白礬熬熱成膠可補,手藝精巧的老匠師能修復(fù)的毫無破綻,但玉皆有魂,即便補起來毫瑕無疵,其實已經(jīng)是塊死玉了?!?/br>
靛兒抱著膝頭在門外坐著,看見我來,眼巴巴的望了我一眼,又垂下睫去。

我笑道:“他過的不錯,還托我問候你?!?/br>
她撐著腰起來,昂著下巴道:“奴婢才不在乎這些。”

這姿勢像極了當(dāng)年的我,又囂張又可憐。

不惹眼的馬車出巷口,拐了幾個彎道往王府行去,我倚在窗邊,從飄蕩的簾中望著外頭的熙熙攘攘。

或許是因為北宛的春夏太過短暫,北宛人尤其愛過春夏日,街道上多是光膀挽袖的男子和清涼裝扮的姑娘。

行至方甲街,官道上的行人突然左右躲避竄奔,迎面響起一陣刺耳的吆喝驅(qū)趕聲,那是黑衣的近衛(wèi)司舉旗一路驅(qū)趕,隨后迭迭的馬蹄聲匆匆涌來肆意朝王宮奔去。

馬車被人流沖撞著偏向路邊,我被沖撞的磕在窗欞上,靛兒緊緊扶住我:“公主,小心些。”

眼前掠過一隊行色匆匆的甲衣紅綾兵衛(wèi)隊,這是北宛的王帳精兵,一直拱衛(wèi)在日月城外,除非戰(zhàn)機禁令否則不可入城,但為何此時如此匆忙的飛馳入宮?

我躊躇片刻,掀簾吩咐車夫:“去麗正門的官署找王爺?!?/br>
撲了個空,阿椮并不在戶部,戶部官員道:“今日五城兵馬司的喀圖大人來署里交名牒,晌午和王爺出去喝酒了。

問明白酒樓位置,雅間外站了一隊面無表情的隨從,雅間里喧鬧不已,三個雄赳赳的武夫挽著袖子和阿椮對飲,角落里彈唱的小娘子曲聲怯怯弱弱淹沒在面紅耳赤的吆喝呼喚聲中。

酒氣撲面而來,我笑瞇瞇的望著阿椮,柔聲道:“王爺。”

五城兵馬司是北宛的練兵所,民間選拔的新兵都要入兵馬司統(tǒng)一磨練,再最后送入各軍帳中,平日軍甲歸田,五城兵馬司更是清閑的慘淡。

此時見我來,喀圖的一杯敬酒打翻在半空中,忙不迭的起身整衣:”下臣喀圖參加公主?!?/br>
我笑著點點頭。

阿椮舍了酒盞起身迎我:“你怎么來了?”

我捉住他的手:“閑來無事去官署里找你,只聽的說你在這兒喝酒,所以來看看?!?/br>
喀圖在一邊賠笑道:“王爺與下臣只飲酒,旁的什么都沒有?!?/br>
我倒是輕嗔道:“倒不是怕旁的,只是王爺酷愛喝酒,怕他不知節(jié)制傷了身子?!?/br>
喀圖撓頭呵呵一笑,忙不迭道:“公主和王爺感情深厚,真是羨煞旁人,羨煞旁人吶?!?/br>
阿椮在一邊攤手對我笑,我捉著他的手出來,焦急低聲道:“城外的王帳精兵奔王宮去了,豈不是要出什么大亂子了。”

阿椮極快的望了眼王宮方向,皺眉道:“怕是有人憋不住了?!?/br>
北宛王許久不曾露面,王帳精兵糾結(jié)在王城下要進宮面圣,卻被禁軍攔住,兩下沖突幾乎要打起來。

是夜風(fēng)聲尖利,狗吠連連,靜謐日月城已有干戈涌動之聲,馬蹄凌亂的奔在空曠的街道上,驚起千家萬戶的驚慌燈火,阿椮止住點明燈的侍女,暗夜里沉聲對我道:“戰(zhàn)起了?!?/br>
依稀能嗅到空中一點即燃的緊張氣氛,抓著阿椮的袖子問:“他們動手了?”

阿椮手上沒有精銳兵權(quán)沒有戰(zhàn)績,唯一有的幾萬死士,是國之利器,豈能拿來做這權(quán)利爭斗的武器。

北宛王一直在冷眼旁觀,旁觀著他的幾個兒子會拿著手中的軍力和權(quán)勢,做著什么樣的買賣。

他已經(jīng)打定了注意,在行將就木之時,看著他的兒子們來一回搏殺,挑選一個最合適的繼承人。

至于什么樣的戰(zhàn)績才能讓這樣的父親滿意,誰都在揣測,誰都不敢重喘一口氣。

烏邪奉來聲名在外又年輕有為,朝中追隨者甚重,兩位長兄同母所出,甚得北宛王喜愛,而阿椮的身份在朝臣中,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血統(tǒng)不純的王爺,再娶了一位大宋公主,

這親宋的身份,是讓北宛徹底的成為宋的屬國,還是會變成另一個宋?

日月城王城外火光滔滔照亮了半邊天,鐵騎的踢踏和兵刃的交錯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我和阿椮并肩站著,明明暗暗的火光映在眼里:”要怎么做?”

起初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