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尋女人過夜，卻偷偷帶著燕明君的鞭子出門，待私闖祭宮之事暫時平息后折返回家，已經(jīng)到了晌午時分。燕明君自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被餓了好幾個時辰。

“你錯了?！毖嗝骶龘u頭道，“你偷我鞭子，和情敵廝打，威逼姜妧，甚至忘記給我準(zhǔn)備早飯，我都可以不怪你。但是你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你太沒本事?！?/br>
聽了這話，季秀和南離不約而同地想起一些事情。說起來，燕明君真是一個時刻不忘把“本事”掛在嘴邊的男人呢。

在季秀和南離的競爭當(dāng)中，燕明君旗幟鮮明地站在了南離這邊，甚至對于南離“不愿分享”這一怪癖也頗為包容，原因就在于，南離“很有本事”。

其后，季秀眼見南離和阿桑蜜里調(diào)油，不免失意傷情，燕明君也常常半是嘲諷半是撫慰地說，莫要怨天尤人，要怪只能怪季秀自己“沒本事”。

不愧是姬姓部落出來的男子，時刻不忘“本事”二字，身體力行地信奉著弱rou強食的法則。只可惜若是天底下全是這些有“本事”的人，他們的“本事”是否還能顯露出來呢，“本事”和“本事”之間是否會存在著沖突呢，天下究竟是會大亂，還是會大治呢？身為稷下川最年輕有為的祭司，南離忍不住想得更深遠(yuǎn)些。

但是很快的，一下下的鞭打之聲打斷了南離的思緒。

燕明君顯是動了真怒，每一鞭抽到季秀白皙光滑的背脊之上，都會綻起一片血花。

“你偷我鞭子倒也沒什么，可是你也該事先掂量掂量，看看自己有沒有練過功夫，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當(dāng)年威震四方的鞭子，到了你手中，成什么樣子了？連個人都勒不死，反倒被人所擒。丟人不丟人？”燕明君一邊打，一邊說道，“還有，既然想到用美色迷惑那個女人，好歹戲要演得像些，那個女人到底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你這般滿身帶傷的去勾引人，笑的時候跟個妖怪似的，誰會受你迷惑？讓那個女人笑話我不會調(diào).教人，你自己說說看，這是多大的過錯？”

燕明君一鞭又一鞭打來，季秀臉色煞白，牙關(guān)緊咬，最后終于再也挺不住，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南離下意識地上前扶起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氣息微弱得很。

“君上，”南離看燕明君仍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不由得出言勸阻道，“君上息怒。眼下最要緊的事，是如何才能救出阿桑?！?/br>
“救出阿桑？”燕明君將鞭子擲于地上，卻余怒未消，一臉冷漠，“你們自己闖下的禍?zhǔn)?，現(xiàn)在反過來問我？我一個廢人，我能有什么辦法？”

南離愕然。他早聽說過燕明君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女兒的生死無動于衷。

然而正在這時，燕明君卻又慢慢地說道：“其實你們稷下川說的很對，單靠男人是生不出孩子來的。阿桑是我的女兒，卻不是我一個人的女兒。你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難道不是去向那個人求救嗎？”

南離恍然大悟。燕明君先前答應(yīng)南離和阿桑交往的條件之一，就是代為傳訊，請姜姬大人前來一敘。南離迫不得已，也曾幾次前去傳訊，但均遭到姜姬嚴(yán)詞拒絕。想不到燕明君到了此時仍未死心。

一時之間，南離又有些不確定起來，以燕明君一向的足智多謀，他當(dāng)真沒有預(yù)先料到這次的禍?zhǔn)聠?？他為什么眼睜睜看著女兒身陷囹圄？就為了逼迫姜姬現(xiàn)身見他一面嗎？

“可是……可是……”南離支吾道。

“可是什么？”燕明君突然間焦躁起來，他暴怒一般向南離說道，“你現(xiàn)在就去尋她，就說她親生的女兒，她十月懷胎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女兒，快要被姜妧那個惡女人活活玩死了。你問問她，是否真的能眼睜睜看著女兒死，仍然鐵石心腸無動于衷？對了，你別忘了提起，她那個女兒叫阿桑，因為當(dāng)年我們是在桑上原一見鐘情的……”

“君上！”南離忍不住打斷了燕明君的話，“姜姬大人是何等樣人，她早就和君上劃清界限了，和君上有關(guān)的事情，她是不會過問的！包括君上和她所生的女兒，她也只會硬著心腸不理不睬。這些事情，當(dāng)日君上在勾結(jié)父族、背叛稷下川的時候，不就應(yīng)該想到了嗎？”

“你……你住口！”燕明君怒不可遏，“我什么事情不知道！我不需要你這個黃毛小子提醒我！”

南離卻沒有要住口的意思。燕明君把阿桑當(dāng)作他和姜姬之間的籌碼，何曾真心關(guān)心過她的死活，但是在南離眼睛里，救阿桑卻是最重要的事情。

“君上何其英明，難道十幾年來還未想明白，當(dāng)日的昊天九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姬大人當(dāng)日可以和姜妧大人密謀，用綿羊咬傷君上，又不惜連累自己老師，甚至舍得自挖一目，為的是什么？她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為了阿桑，功虧一簣呢？”南離大聲說道。他其實并不是純白如紙、習(xí)慣把所有事情都往好處想的人，他心思細(xì)密，又見慣陰謀，早從老師若蒼的話里推測出當(dāng)日的真相。

“住口！我比誰都清楚，當(dāng)日昊天九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沒錯，我串通父族背叛稷下川是事實，至今我尚認(rèn)為男人比女人更有本事，但是，我對她是真心的，這也是事實。一旦我一統(tǒng)稷下川，她仍舊是我唯一的妻子。她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不肯來看我？她難道不相信我是真的愛她嗎？我能原諒她串通姜妧一起陷害我，她憑什么不原諒我？”

☆、昊天九問（四）

在南離等人挖空心思想救阿桑的時候，阿桑卻很是安靜地呆在祭宮的石牢里面。

大概是連大祭司姜妧也覺得跟一個傻子說話有失身份，阿桑被押到石牢之后，倒沒有受到什么苦楚，甚至還有一位衛(wèi)兵替她送來一日兩餐。

石牢的地面亦是石頭鋪成，不知道預(yù)先做過什么處理，居然干爽無比，鋪上那柔軟的茅草是新?lián)Q過的，阿桑夜間睡在上頭，居然覺得比自己家的茅草屋要好得多，倒也不覺得委屈。

每日有陽光從石牢的天窗中射下來，空氣也潔凈得很，若非不見南離已有三日，阿桑根本不會覺得日子難熬。

這日天色已晚，阿桑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干茅草上休息，突然間石牢的門打開了，一個人舉著火把走了進(jìn)來。

這個人的身影頗為熟悉，阿桑一眼看到，便快活地大叫起來：“南離！”

然而等到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人并不是南離，卻是青葉。

青葉將手中的火把放到龕前，火光將他高挑的身形映得格外修長，他的臉上微微有些嘲弄的神色：“見到是我，不是南離，你很失望？”

阿桑低頭默不作聲?；蛟S是因為那段失敗的追求史，在單獨面對青葉的時候，她總是難免有些緊張。

“南離跟你做出那等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