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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罐菜羹一飲而盡,心中卻是篤定,姜姬必然不舍得由著他飲完。果然夫妻兩人為了這罐又苦又咸的東西爭來搶去,一個要喝,一個死活不讓。最終在燕明君的有意謙讓之下,姜姬奪過了那罐子。美中不足之處,是兩人在力道的把握上有些小問題,那罐子最終跌了個粉碎,濺出的湯汁盡數(shù)灑在了燕明君的下裳和身體上。……“一罐微不足道的菜羹決定了昊天九問的走向,天底下除了我這樣聰明的人,又有誰想得出這樣絕妙的連環(huán)之計,又有誰會對那個男人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能令他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提及往事,姜姬仍洋洋得意、自我陶醉般地大叫道,“這種妙至毫巔的計謀,姜妧,你窮盡一生也不可能懂。而且,你有什么立場替他抱不平。你別忘了,若不是你思慕他的身體,硬要我留下他一條性命,他早死在昊天九問當(dāng)中了。只可惜,他壓根看不上你,寧可被你砍掉一條腿,也不愿做你的禁臠?!?/br>盡管如今已經(jīng)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但是思及過去那些被姜姬處處壓制的漫長歲月,姜妧還是覺得郁氣難吐,因此她格外不愿在和姜姬的比試當(dāng)中分出高下。“你以為他是一心愛你,為了對你忠貞,才拒絕我的嗎?”提起舊事,姜妧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姜姬,別做夢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燕明君啊,又怎么會那么傻?是,他是曾經(jīng)選擇過你,可是那又如何?他很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又有什么資本可以拿來交換。只可惜,他連交換的最后資本都沒有了。說來還是要怪你,你們家那只羊,動了他最不該動的地方?!?/br>“什么?你是說——”進殿這么久,姜姬第一次露出驚惶的神色。“不錯?!苯獖€半是得意,半是怨恨地說道,“你居然將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留給我!姜姬,你實在太該死了!”石牢之中,青葉緊緊地抱住阿桑不肯放手,灼熱的氣息縈繞在她耳邊:“就算你和南離真的沒做過,也不表示此刻一定要掙開我。我保證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你就當(dāng)你欠我的,你兩年前欠我的……”他抱住阿桑的姿勢猶如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最后的一根浮木。“可是,我真的不欠你什么啊?!卑⑸CH徽f道,她眼神清澈,滿是無辜,“而且,你這樣子的話,南離會不高興的。我不愿他不高興?!?/br>青葉一愣,猶自不甘心地想說些什么,阿桑卻癡癡地望了望四周,突然抱住頭,滿臉痛苦。“你怎么了?”青葉見狀,忙問道。他手足無措,茫然而驚惶。至少那一刻,他對阿桑的心是真摯的。他是真心關(guān)心她。“頭……很疼……這里似乎有些眼熟……”阿桑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四下。一直以來,阿桑在稷下川都是以癡傻著稱的。這種癡傻包括她的記憶力在內(nèi),從前她總是會莫名其妙記不清發(fā)生過的一些事情。然而在南離替她醫(yī)治之后,情況卻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似乎在每一次頭疼欲裂之后,她的記憶都會修復(fù)一些。終于在這一刻,記憶里的某些片段排山倒海般呼嘯而來,她甚至記起了作為一個嬰兒不可能記得的事情。還在襁褓之中的嬰兒哭了幾聲,發(fā)現(xiàn)無人理會,于是怯怯地收了聲,驚懼地望著面前身著莊重華麗衣飾的美艷女人。她不認得玄衣上金光閃閃的飾品,只記得那種金黃色明晃晃地刺痛了她幼嫩的眼睛。她被那女人抱在懷里,如在波浪中顛簸一般經(jīng)過了長長的石階。石階兩旁都燃著明亮的火把。那女人走到火把道路的盡頭,一扇石門隨即打開。☆、昊天九問(七)雖然姜妧口口聲聲說姜姬該死,可實際上,她并沒有致姜姬于死地的能力。十幾年前的燕明君jian細事件本來是一次很好的機會,足以令姜姬的政治前途盡數(shù)抹殺,并有可能指認她為同黨。然而,姜姬的反應(yīng)迅速、手段狠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姜姬仍被燕明君迷惑、執(zhí)迷不悟地相信丈夫不是jian細的時候,她其實已經(jīng)打定主意放棄丈夫和女兒。一系列洗底行動有條不紊展開。她明面上煽動燕明君信徒,掘了黃河堤壩,將稷下川的損失降到最小;背地里又主動和姜妧求和,以燕明君的男色相誘,而這樣的幫助和誘惑,是當(dāng)時力單勢薄的姜妧不能抗拒的。最令人震驚,的并不是姜姬在昊天九問中對她丈夫暗中做的手腳,而是姜姬當(dāng)眾自挖左眼的作為。誰會想到稷下川的知名美女會對自己如此殘忍,除了她因為夫君的背叛萬念俱灰、生無可戀外,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稷下川的民眾是善良的,他們的天性是同情弱者,尤其同情似姜姬這樣曾經(jīng)光芒萬丈卻不慎跌落云端的落魄強者。曾經(jīng)被男色所迷一時失察的過錯是可以用鮮血洗清的,自挖左目作為懺悔來說已經(jīng)綽綽有余,姜姬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成為燕明君事件的受害人之一。當(dāng)時稷下川曾經(jīng)有一度一致看好姜姬成為統(tǒng)領(lǐng)稷下川九寨的首領(lǐng),在燕明君事件發(fā)生之后,這樣的指望自然而然地落了空。不過,因為姜姬的努力,這件事情并未能成為她終生的陰影。三年后,姜姬還是眾望所歸以公選中的絕對優(yōu)勢榮登姜姓四寨首領(lǐng)之位,一當(dāng)就是十幾年。論地位,大祭司自是高過姜寨四寨首領(lǐng),但是論個人威望才干、馭下之道,姜姬是整個稷下川公認的佼佼者。兩人各有所長。十幾年中,她們曾為了祭宮和姜寨的利益明里暗里相爭,互相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燕明君竟然因為昊天九問的責(zé)罰落得不能人道,這是姜姬事先沒有料到的。她罕見地露出驚容。到底是曾經(jīng)有過魚水之歡、和她無比契合的枕邊人,怎能無動于衷。不過姜姬何等人物,并沒有縱容這種情緒左右她太久。“那真是太可惜了,姜妧。但那不是你把青葉拖下水的理由。他和那件事毫無關(guān)系?!苯Ф硕ㄉ?,說道。姜姬并沒有追問姜妧是如何斷定燕明君不能人道的。她不是純情的少女,她曾經(jīng)閱男無數(shù),很清楚男人的身體是怎么一回事,也堅信姜妧絕不至于連撩撥男人動情的手段都不懂。既然姜妧說燕明君已經(jīng)不能人道,她自然而然地直接認定那是事實。那樣的天降尤物,細想回味起來,實在太可惜。不過,也未嘗不是稷下川之福。于是陳年舊事暫告一段落,姜姬開始為了青葉向姜妧問責(zé):“那是一個好孩子。就算是荷露辜負了他,你也不該把他丟給一個傻子。我當(dāng)他是自己人,不能容忍你用這種不上道的方法玷污他?!?/br>“自己人?”姜妧輕蔑一笑,“姜姬,你口中的自己人從來都是有用的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