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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輕柔地撫摸過山羊的頭的時候,他竟有幾分心中癢癢的,就仿佛……就仿佛她在摸他的頭一般。“別那么兇嘛。誰叫你從前總是拿戒尺打我手心,給它取名字的時候忍不住就想起來了?!卑⑸_著子羽眨了眨眼睛,目光里全是頑皮,“唔,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想來一定是渴了吧。那罐子里有許多蜜水,你且潤潤喉。”在稷下川蜜水卻是個稀罕玩意兒。就連祭宮那般奢華的所在,每年能夠動用的蜂蜜數量也不過幾甕,除了各類祭祀大典,極少端出來供應民眾。便是子羽,身為祭宮的見習祭司,幾年來享用蜜水的次數也數得過來。因了這個原因,子羽對于阿桑的話多少有些懷疑,驚疑不定地走過去,捧起那罐子,不過仰頭喝了一口,一股清潤的甜意就從喉間一路蔓延,一直到了心里?!澳惴帕硕嗌倜??姨母知道嗎?小心她罵你糟蹋東西。”子羽忍不住提醒她。“噓,這是我昨日偷偷進山采的蜜,母親還不知道呢。你說話不要那么大聲。”阿桑道,看子羽一臉猶豫,劈手又將子羽手中的那罐蜜水奪了過來,“你不喝就算了?!币幻嬲f,一面一仰脖,將那罐蜜水喝了下去。“你……你怎么能這樣?”子羽的臉一下子紅了,“那罐子是我喝過的,你這樣子,就等于……喝我的口水……”對于子羽的指責,阿桑卻覺得很不可思議?!澳睦飦磉@許多臭講究?人渴的時候,有水喝就不錯了,哪里還顧忌許多?你學祭宮的禮儀學傻了吧?”阿桑道,“更何況這罐蜜水,你來之前我就喝過的。按你這般算的話,你豈不是也喝了我的口水?”子羽聞言大窘,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阿桑卻又開始大聲嘲笑他:“你這么大驚小怪,無非是嫌我喝光了蜜水,沒給你留罷了。這又有什么難的,待我明日再進山,再去野蜂那里尋上一些。”因其中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子羽在向南離轉述的時候,言辭多少有些語無倫次,閃爍不定:“她……她像是比從前變聰明了。姜姬大人命她牧羊,她做得很好,只是不該將監(jiān)督羊群的山羊取了我的名字。我質問她,她居然懂得反駁我。她還小氣,說好了要給我蜜水喝,結果只給喝了一口,就搶回去了……”南離聽著子羽的話,心中絲毫沒有懷疑。和贏牧詩的競爭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他每日都有許多事情要忙碌?!澳阈量嗔恕5鹊轿耶斏洗蠹浪?,祭宮里的蜜水,任你取用。”南離隨口安撫他道。☆、人不如故(三)姜姬的眼光果然沒有錯。阿桑的天賦用在農耕勞作之中,再合適不過。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姜寨就已經傳遍,姜姬大人的二女兒阿桑得昊天神眷顧,善溝通天地,感應四時,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六月子羽應了南離的求懇,再去看阿桑的時候,見她被一群青年男女圍在中間,如眾星捧月一般。“其實我只不過是能估摸出何日天晴,何日有雨而已,哪里有他們吹捧得那么玄乎?!卑⑸Q劬α辆ЬУ?,沖著子羽微笑。然而這些在稷下川民眾的心目中,卻是不折不扣的神跡。尤其是在收獲的季節(jié)里,田中打下的谷物多數需要晾曬,此時若能預測晴雨,著實省了不少麻煩。“你是怎么做到的?”子羽也忍不住來了興趣,他壓低聲音,湊到阿桑身邊。身為祭宮的見習祭司,他對于所謂的受昊天神眷顧其實也頗存疑慮,故有此問。那些有意無意和阿桑套近乎的青年男女見是稷下川四君之一子羽君前來,頓時有螢火不敢與旭日爭輝之念,紛紛讓出位置來。“其實很簡單。就是看看池塘里的青蛙,大樹下的螞蟻諸如此類,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卑⑸:苡眯牡叵肴ソ忉?,奈何詞不達意。動物對于天氣的變化比人類要敏銳許多,這是她從小在山林之中長大才養(yǎng)成的下意識的本能,想要一時半會兒解說清楚,談何容易?子羽聞言難免有些沮喪,卻又更添了一層欽佩之意。這個時候阿桑突然拍了拍腦袋,從旁邊取過一個外觀略有些粗糙的小罐子來:“上次答應你的。”“什么?”“蜜水啊。前些日子我特地進山,在野蜂那里偷得的蜜,兌了山泉水的,又清又甜,嘗嘗看吧?!卑⑸PΣ[瞇地望著他,想了一想,卻又補充道,“我知道你們祭宮的臭規(guī)矩多。所以這罐蜜水我沒喝過哦?!?/br>子羽聞言面上就是一紅,偷眼見阿桑沒有留意到,這才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他依言喝了一口,果然又清又甜,回味甘美?!澳闾匾饬袅私o我的?你怎么知道我要來?”他禁不住問道,心中甜滋滋的,笑容更是燦爛,臉上也顯出了兩個小酒窩。“哪能呢?你想得倒美?!卑⑸]p輕白了他一眼,“我剛剛拿了一罐新的出來,自己沒來得及享用,你運氣好,趕上了而已。這可都是看在南離的面子上。下次不準在他面前說我壞話?!?/br>子羽莫名就感到心中有些酸溜溜的,抱著那罐蜜水,雖是不肯松手,卻忍不住百般挑剔:“你這陶罐是誰燒的?怎么粗糙成這個樣子?”阿桑斜斜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小小年紀,要求還不少。真是麻煩?!?/br>“這叫什么要求?”子羽卻是急了,“你看看莫問燒的陶器,那才叫一絕呢。這個罐子……其實真不如我燒的?!?/br>阿桑突然間大笑起來。笑聲中,她離子羽更近了些,嘴湊近他耳朵說道:“其實我也覺得這個罐子不好,還沒秀秀平日里燒的好呢??墒沁@個罐子是南離燒的,他只準我用他做的。他事事都要爭最好的,心思又重,你這么說,若是讓他聽見了,還不定怎么樣呢?!?/br>子羽禁不住愕然。制陶是個精細活,卻不是稷下川男子們必須掌握的技藝,也不在祭宮教授考核的課程以內,根本沒多少人會計較這里頭的好壞。就是子羽,若非經常和莫問在一起廝混,也未必會習得這門技藝。他素知南離喜歡爭強好勝,但想不到他竟連這個都要在意,心里頭禁不住生起了些感慨。正心思紛亂間,又覺得阿桑說話時候,氣息拂動,帶著她身上獨有的香味撲面而來,不覺有些發(fā)暈。“想什么呢?一臉思春的模樣,”事后子羽跟南離復述時候,神思有些恍惚,立即被南離抓住機會嘲道,“難道子羽這幾次去姜寨,竟遇到了意中人不成?說出來讓我聽聽。你這榆木腦袋可總算是開竅了?!?/br>“說什么呢?!弊佑鸹琶厣瘢敖睦镞€有什么出色的姑娘?你知道不知道,我這兩次去,一直被阿桑的jiejie盯住看,就是那個荷露,她看我的眼神就跟母狼盯住一塊肥rou似的。青葉也不管管她!”“青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