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璽攀在腰間的的手，輕緩但不容拒絕的推開他，站起身。卻在看到他臉的時(shí)候驚呼一聲。

戚璽在她起身的瞬間抬起了頭。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深不見底，嘴唇緊抿，但左臉上多出一道嶄新的疤痕，從眼角延長到嘴角，血跡已經(jīng)干成黑紫的顏色，結(jié)了疤，在臉頰的皮膚上明顯凸出。淡緣用手捂住嘴巴極力止住驚叫，眼睛卻圓睜著瞪向那道傷痕。

“那傷……是怎么了？”半晌，她才顫聲問。

戚璽似乎沒有察覺她的驚恐，眉緊緊蹙著，眼中有明顯的掙扎，和碎掉的光芒。他喃喃自語，聲音絕望，“怎么辦，再也留不住你了……淡緣……”

他伸出一只右手，似是想抓住她。淡緣腳步踉蹌一下，卻勉強(qiáng)退后幾步。他卻還立在原地，手也沒有收回，姿勢孤單的半懸在空中。

“我去下樓喝水……”淡緣輕輕的留下一句，緩緩轉(zhuǎn)身走出他的視線。腳步平穩(wěn)，卻還是透出有些急迫的快速。

就像是在逃開什么一樣，戚璽想。她穿白色睡衣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旋轉(zhuǎn)處，像是再也不會回來一般。他的雙眼忽然止不住的一熱，幾點(diǎn)碎掉的光芒順著那道丑陋的疤痕留下臉龐。

自由

淡緣用手指輕柔的摸著白色的婚紗。

說是婚紗，卻沒有觸感粗糙的紗，取而代之的是潔白的綢緞，和棉布。加上細(xì)碎的珍珠和水鉆，交錯(cuò)而成。淡緣無限向往的看著這件自己即將穿上的裙子，它代表她的自由。代表她穿上它后就和一直被束縛的過去別離了。

諾姨和幾位面容年輕的侍女為淡緣擦干洗過的頭發(fā)和身體，小心的順著步驟為她將婚紗穿好。裙擺細(xì)細(xì)，是輕輕膨脹的款式，更顯淡緣肢體的纖細(xì)。

“聽說這是何少爺為小姐特別定做的呢，請了一位很有名的設(shè)計(jì)師，”諾姨聲音很輕柔。

淡緣不由自主地笑。她和他的婚禮總算是等到了。這是她最后一個(gè)在戚家渡過的早晨。陽光卻很燦爛，穿過白色的窗簾，灑滿一室。一會兒何祁便會帶著長長的隊(duì)伍浩浩蕩蕩的趕來，將她帶離。

“這么長時(shí)間都逆來順受，現(xiàn)在能離開，竟好像突然得不知怎么反應(yīng)了?！钡夃?/br>
“小姐……”諾姨梳頭的手變得更輕。“這么長時(shí)間，總算熬到頭了，之后有何家和戚家雙重的保護(hù)，小姐再也不必?fù)?dān)心了?！?/br>
“是嗎，”淡緣應(yīng)著，聲音淺淺的。卻逐漸安心。

總算可以開始新的生活，而在新的生活中自己可以盡情的展露所有喜怒哀樂，不需要擔(dān)心，也沒有束縛。

可是心里像是少了塊什么，像是有人將那一塊撕開拿去了。

母親，應(yīng)醫(yī)生，舅舅，還有許多戚家的人都已經(jīng)到了。淡緣在樓上準(zhǔn)備時(shí)，戚璽敲敲門進(jìn)入房間，手里是一捧潔白的花球。

他臉上的傷痕似乎愈合了些，卻仍舊明顯，突兀。而所有人都像是什么都沒看到般，將那道傷忽略了。

“淡緣，你一會兒捧這個(gè)下樓?！逼莪t說著，將手中的花球遞給她。白色的小花芯部有些粉色，還泛著嶄新的露珠。淡緣輕聲說了“謝謝。”

戚璽前三天沒有再和她說什么?？墒墙?jīng)常坐到她身邊，若有若無的目光牢牢的固定在她身上。

像是只有這幾天時(shí)間可以好好看她了。

但也沒有其他的動作，甚至不多說話。

戚辛也回來了，得知了何璐瑩懷孕的消息。似乎因此而安靜下來。他或許想要主動避免碰撞，很少出現(xiàn)在淡緣面前。不得已碰面說話時(shí)，口氣也疏遠(yuǎn)而禮貌。

這才是戚辛應(yīng)有的樣子吧，理智而冷漠，還有隱隱的殘忍狠決。

他們至此，不會再有交集了。

戚璽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穿好合適婚紗的淡緣，身上被陽光照出一層圣潔的薄光。突然覺得有些刺眼。

他說，“諾姨，請讓我為淡緣做頭發(fā)吧。”

諾姨不好決定的看看他，又看看淡緣，見她遲疑的點(diǎn)點(diǎn)頭，才慢慢步出房間。

戚璽的手指便熟練的捧起淡緣的頭發(fā)。無數(shù)青絲柔順的依附在他的掌心，泛著黑色的淺光和清香。他用卡子固定了一縷縷的發(fā)，在碎鉆的小皇冠旁別了幾朵新鮮的花兒。

淡緣靜靜的看著他的動作，察覺了此刻除了他動作的“沙沙”聲，一室的安靜，覺得還是說些什么好。

她輕輕開口，“謝謝你?！?/br>
戚璽安靜了一會兒，待完全裝飾好后扶了扶她頭上的沙蓋，嘴中說，“最后一次了?！?/br>
他說完便大步邁出房間。

淡緣坐在原處不動，時(shí)間還沒有到。她不愿離開這一室靜謐。她看著鏡子中自己的新娘裝扮，微微的莞爾。邁著腳上舒適的鞋子步到落地窗邊。

淡緣伸出雙手，拉開左右兩邊的窗簾，讓陽光毫無阻攔的沖刷進(jìn)她所在的房間。

一瞬間周圍亮起。她微微抬頭，看著澄澈的藍(lán)色天空，微微瞇起了眼睛。

戚辛推開門時(shí)看到的便是這一幅景象：宛如天使的新嫁娘，沐浴在從天而降的陽光中，頭上衣上璀璨的鉆石折射出一道道光，射進(jìn)他猝不及防的眼中，傷出了幾點(diǎn)淚花。

嫉妒，可又羨慕，想毀掉，又不忍心，還有無法克制的欲望……許多雜念混合在一起。他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

他知道，她微微瞇著眼睛的慵懶模樣。他熟悉，她五官與身體的線條。但她突然在此刻變得很遙遠(yuǎn)。他好像再也抓不住了。

戚辛的雙腿在腦海反應(yīng)過來前自主的行動了。他走近淡緣，在她毫無防備的一瞬間握住她的腰，用力扯進(jìn)懷里。

“啊，”淡緣驚呼著抬起頭，便看到戚辛專注的望著她的黑眸。

“放開我！”她下意識的掙扎，心里抗拒的尖叫著。她不能在這樣接近自由前再次墮落到他的深淵。

可戚辛不放，雙手緊緊的禁錮著淡緣。她自覺地停下容易惹火的掙扎，冷靜的一動不動。

他們便融洽的緊貼在一起了。他的手認(rèn)真地抱著她，像是永遠(yuǎn)不會再放開一般。

直到門口傳來一陣抽氣聲。

他們同時(shí)轉(zhuǎn)過頭，看到何璐瑩扶著門框，雙眼直直的看著他們。

周圍定格的安靜了兩秒后，她轉(zhuǎn)身跑開，一只細(xì)手還保護(hù)性的放在小腹處。門被用力的合上。

何祁的jiejie……她能明白她的無辜嗎？淡緣心里如翻了五味瓶。而戚辛不知什么時(shí)候松開她了。

他的眼睛仍舊深沉的望著她，沉著的似乎沒有意識到剛剛發(fā)生的小插曲。

淡緣理了理胸前的別花，抬眼看他道，“你還是追去看看的好……我要下去了?！?/br>
他沒有動，似是沒有聽到她說了什么，還是望著她。

淡緣便在那目光下緩步邁向房門。每一步都很沉重，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