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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親無故,來了只能做叫花子,跟著五湖四海逃難的人走街串巷。白天敲著破碗到處乞討,晚上在胡同里蹲著,有塊破草席遮頭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就這么流浪了兩年,有一天在街口賣呆,來了個太監(jiān)在人堆里挑揀孩子,說有賺錢的買賣便宜我們……”他輕輕一笑,似乎也沒什么怨恨,凈身這件事兒,輕描淡寫就越過去了,“雖然進了宮照樣受人欺凌,但是總算比外頭強得多??墒亲鎏O(jiān),也要處處留心眼兒。一撥里的人死了好幾個,剩下的不知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做下三等,只有我跌跌撞撞爬上這個位置……為什么?因為我比別人肯用心。乾清宮、養(yǎng)心殿,我趴在地上擦金磚,每道磚縫摸過去,連哪塊鑄得空,哪塊鑄得實,我都知道?!?/br>說了這么多,早就扯遠了,一向謹慎機敏的人,今天滔滔不絕起來,連前面駕車的千戶也覺得納罕。他卻不以為然,轉了個大圈子話又說回來,“臣絮叨半天,不過是想讓娘娘明白,外頭日子不好過。沾染過富貴的人,由奢入儉難,只有宮里才是最好的歸宿?!?/br>音樓只知道傻傻點頭,沒有對他的勸解大徹大悟,單一心記掛著他的遭遇。似乎他遭人詬病的行事作風,通過這些痛苦的洗篩都可以得到諒解了。作者有話要說: 菲菲扔了一顆地雷瀟湘過客扔了一顆地雷小妖貝兒扔了一顆地雷小黑蛋1998扔了一顆地雷陳嫵扔了一顆地雷千金扔了一顆地雷大飛揚草扔了一顆地雷加菲貓扔了一顆地雷愛弘扔了一顆地雷寒枝不棲扔了一顆地雷鞠躬感謝!☆、梨花雪從見第一面到現在,肖鐸和她說的話加起來也不及今天的多。她以前只覺得他遠,對他總懷著莫名矛盾的心情,比方一半鄙夷一半敬畏,一半感激一半防備。他的磨難像陳年的疤痕一樣,應該都藏在張牙舞爪的行蟒底下,可是他說出來了,原來也不是那樣光芒萬丈??喑錾?,反而讓人覺得更易親近。“我明白您的意思,這么一說,我似乎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彼行├⒕危?,“廠臣一定不愿意提起以前那些事,我聽著也不好受。您瞧都是我的錯,叫您心里不舒坦了?!?/br>他騎在馬上目視前方,平靜的側臉,依舊波瀾不驚,“娘娘言重了,臣心里并沒有什么不舒坦。過去的事就像風里揚灰,如今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只向前看,希望娘娘也是一樣。”語畢又拐了個纏綿的彎兒,溫煦笑道,“娘娘今日既進我府邸,我沒有親人,就拿娘娘當半個自己人了。交些底,也是示好的意思,所以往后娘娘所思所想,也當不和臣隱瞞才好?。 ?/br>原來是等價的交換,也許那些過去的歲月對他真的不重要吧!太痛苦急欲丟棄,于是拿來做交易,最小的籌碼換取最大的利益,是穩(wěn)賺不賠的好買賣。音樓說不出是種什么滋味,含笑點頭,也沒了再交談的欲望,擺正身子,把窗扉闔了起來。耳畔依舊是他篤篤的馬蹄,不急不慢,伴著車輪的吱呀聲緩緩前行。夜也深了,她有點累,便靠著彤云打起了盹兒。三十里路,打馬疾行一個時辰能走完,但是趕馬車,速度就慢了一半。將近阜成門,凝目遠眺,茫茫夜色里城墻巍峨,巨大方磚堆疊的城池像濃得解不開的烏云。城頭兩腋掛著合抱大小的白紗燈籠,燈下有人交叉巡視,甲胄上銅片相撞的細碎聲響隨風隱約傳來。千戶云尉立在轅頭看,低聲道:“今晚是張懷帶班輪值,這人啰嗦,少不得要兜搭兩句?!?/br>肖鐸嗯了聲,戴上幕籬道:“他要例行盤查,做做樣子就罷了,量他不敢刁難。”云尉道是,揚鞭低喝一聲,馬車漸漸到了城下。抬頭看,門洞上方的石匾上雕著一枝梅花,老干婆娑,這是九門里唯一有些詩情的門樓。阜成門歷來是走煤車的,煤同梅,也不知哪一代的皇帝有這雅興,給這陰冷的駐防添上了如此神來的一筆。如今京城警蹕的軍隊都有很細的分派,原來守衛(wèi)門禁是由錦衣衛(wèi)執(zhí)掌,近來人員調動頻繁,又逢新帝登基,便交由五軍都督衙門指派御林軍打點。肖鐸的東廠和錦衣衛(wèi)有很深的淵源,東廠門下掌班、班領、司房都是從錦衣衛(wèi)里抽調的骨干,可以說是同榮同辱的兩個機構。但五軍都督府就不一樣,無甚大的利害關系,交情便也平平。不過肖鐸就是肖鐸,不管有沒有交集,只要名號亮出來,沒人敢不讓他三分薄面。御林軍班領壓著腰間雁翎刀走到馬前,抬手高聲喝止,“站著!什么時辰,楞頭就闖?”提燈一照倒又笑了,“原來是云千戶,這三更半夜的,東廠又有公務要辦?”云尉道:“正是呢,所以要請張軍門行方便,開啟城門放我進去。”東廠進出,沒什么白天夜里之分,但是略作查驗還是必要的。張懷往車上看,直欞門閉得嚴實,里面吊著簾子,探不出什么虛實。他又轉臉看騎馬之人,錦衣曳撒,頭戴幕籬,面孔隱匿在黑紗之后,也是影影幢幢看不清楚。他沖云尉拱了拱手,“敢問云千戶,車上載的是什么人?請千戶打開車門,等驗明了即刻放行。還有馬上這位,或有腰牌請交張某查驗,張某職責所在,得罪之處還望海涵。”馬上的人倒也爽快,摘了腰間牙牌扔過去,笑道:“張軍門恪盡職守,這份秉公的作派叫咱家敬佩?!?/br>張懷愣了愣,面紗后的嗓音清朗如金石之聲,和他們這群赳赳武夫大不相同。再看勒韁的雙手,燈影下細潔得白瓷一樣,坐在馬上那份居高臨下的氣勢,除了皇族近親,大約只有司禮監(jiān)的掌印了。他很快掃了腰牌一眼,分明雕著篆書的提督東廠四個大字。冰冷的牙牌瞬間燒灼起來,他握在手里像握了個燙手的山芋,忙雙手高舉呈敬上去,“不知廠公駕臨,卑職唐突了?!?/br>肖鐸撩起面紗道:“車上是我家眷,日里朝中事忙騰挪不出時間,只有連夜迎回府里。”囑咐云尉,“把門打開,讓張軍門過目。”張懷嚇一跳,忙道不必,“既然是廠公內眷,還有什么可驗的?!滨缴砻碎_城門,揖手讓道,“廠公請?!?/br>肖鐸對外人向來和藹可親,抱拳回了一禮,“今兒夜深了,待改日得空再請軍門小酌幾杯。”說完拔轉馬頭鞭飄飄然去了。幾個御林軍圍攏過來呆呆目送,張懷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日娘的,這是個什么妖怪?”邊上人看西洋景似的湊話,“以前常聽說肖鐸如何心狠手辣,沒想到長得這標致模樣,偏又是個男人,要是個女人還了得?”另有人掩嘴葫蘆笑:“不打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