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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烏夜啼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9

分卷閱讀39

    ?”

“也不必你磕頭認(rèn)錯,罰你伺候本郡主起身梳洗,用午飯即可?!彼龜[擺手,歪著頭想了一想才說,“可悶著我了,骨頭里長了草,是該活動活動。”

“郡主慈悲,臣必用心服侍。”陸焉扶著她起來,梧桐與桑椹已備好了衣裳鞋襪,無一不是她的尺寸,只不過式樣顏色她都沒有印象,顯然不是從府里帶來。

他蹲下*身子,握住她一只光潔的小腳將襪子套上。繡鞋也是嶄新的,芙蓉花上鑲著細(xì)小的紅寶石珠子,一身的富貴從腳起。

景辭問:“這裙子好看,只是從沒見過,是我的不是?”

陸焉道:“都是照著郡主的身量裁出來的衣服,還能是誰的?年年內(nèi)務(wù)府給郡主制衣裳,我這留了幾件剩余,不想今日用上了。”

不必梧桐幫手,他自將對襟短襖與馬面裙抖開來服侍她一一系上,繡鞋是寶石,腰帶上嵌玉,她這一身穿出門,即便是在富貴人堆里都明晃晃的扎眼。再要給她梳頭,她卻偏頭一躲,“可別再這么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了,我想著也起不了多久,過一陣還得回床上養(yǎng)著,釵呀花呀都省了,就給我編個(gè)辮子,能在院子里露臉就成。”

他應(yīng)一聲好,一雙再好看不過的手,在她烏黑濃密的長發(fā)中穿梭翻折,松松編出一條長辮,簡單清爽。

景辭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滿意地向后摸著長辮,一會兒又撇嘴,“好厲害的手上功夫,可見在春和宮歷練不少?!?/br>
他抿著唇笑,再在她發(fā)辮一側(cè)簪上一簇粉嫩桃花,對著鏡子里明媚鮮活的美人說:“桃花開了,就像小滿?!?/br>
她不同意,“我哪兒像桃花,嬌嬌弱弱才開幾日,我是月月紅,這一月錯過了,下一月還有,春夏秋冬,哪一季少得了我?”

“至于你嘛…………”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就是我養(yǎng)的那一株夜曇?!?/br>
“噢?此話怎說?”他挑眉,饒有興致。

景辭道:“要對你千萬分的好,才可舍下臉來開花,一句話說錯,立馬縮回去,給你一張冷冰冰的臉,凍死個(gè)人?!?/br>
他捏她鼻尖,“油嘴滑舌?!?/br>
她對道:“你才巧舌如簧?!?/br>
陸焉總結(jié):“可見都不是好東西?!?/br>
“你是東西呢,我不是——什么呀,我是好人,天下第一等的好人?!彼崂p,他便陪著,點(diǎn)頭說:“好好好,郡主有千好萬好,是臣愚鈍,未能樣樣悟到。這廂該吃飯了,郡主去是不去?”

她搖頭賴皮,朝他伸手,“不我臥病著呢,邁不動腿,要抱?!?/br>
他感慨,“可真是個(gè)嬌氣包?!笔直鄞┻^她膝彎,另一只手?jǐn)堊『蟊常祜貙⑷吮г趹牙铮◤d去。

景辭在他臂彎里笑得燦爛,夸他:“真是一匹千里駒。”

陸焉回道:“愿為郡主做牛做馬,服侍終生?!?/br>
因景辭尚在病中,桌上飯食都以清淡為主,吃得人懨懨的打不起精神。陸焉只差把清湯喂到她嘴里來,她卻突然念叨起來想吃羊rou,好說歹說留一只全羊往后再吃,她念著羊rou爐勉強(qiáng)灌了半碗粥,半籠湯包。

飯后,陸焉陪著她在院中散步。她忽而想起昨日,拉一拉陸焉的袖口說:“當(dāng)時(shí)那人死拖著我不撒手,我一著急拔了簪子往他臉上身上扎了好幾下,見血了。你要找人,便尋著臉上有傷的查問?!?/br>
他眼前閃過余九蓮那張完好無損的臉,皺了眉,到底是錯過一步,面上仍應(yīng)著她說:“臣記下了?!?/br>
景辭絮絮叨叨繼續(xù)道:“可見這世上的事都有定數(shù),若不是我被夫人冤枉趕去別莊,也學(xué)不了泅水,若不是我會泅水,昨日便要死在湖底……你捏我手做什么?”她回過身來,睜大了眼睛看他。

他只是聽不得一個(gè)死字,拱手就要請罪,她卻抓了他的手往前,“又要來說臣罪該萬死,郡主恕罪,好了好了,我都替你說了,也恕你無罪,陸大人就少在這些事情上費(fèi)口舌了。怎么?又要謝我?不必不必,我忙著呢,懶得跟你一來二去的周旋?!?/br>
陸焉笑:“臣一個(gè)字沒說?!?/br>
景辭道:“你還嫌我聒噪不成?”

陸焉稍稍低頭,捏了她的手在掌心握緊,“郡主說什么,臣都聽著?!?/br>
“我想起來了——”她在一株蘭草處停下,蹙眉審視他,“永平侯是不是往你府里頭塞了個(gè)斷文識字知書達(dá)理的姑娘?給你做妻還做妾?你是內(nèi)侍臣呀,怎么跟公侯王子似的一身的桃花債!難道你還想學(xué)那些個(gè)老太監(jiān),鶯鶯燕燕整一屋子?”

他長嘆一聲,牽了景辭的手,踱步往前。“郡主認(rèn)為,臣是那樣的人?”

景辭大病初愈,氣焰不足,說得幾句便弱了,“那倒不是?!?/br>
陸焉將她散落的發(fā)勾到耳后,解釋道:“前些日子同榮二鬧了那么一出,眼下永平侯送人來,著實(shí)不好退回去再打永平侯府的臉。人留下也就是給個(gè)院子養(yǎng)起來,過些時(shí)日再給她找個(gè)出路,也不好耽誤清白姑娘家?!?/br>
“橫豎永平侯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小滿說得對?!彼滩蛔⌒Γ坝榔胶钜患易涌啥疾皇鞘裁春脰|西?!?/br>
她還不忘叮嚀他,“你以后少跟他來往?!?/br>
他輕輕捏一捏她手背,笑著點(diǎn)頭:“好,都聽小滿的?!?/br>
景辭鄭重道:“半夏說宮里的老太監(jiān)都沒一個(gè)好東西,暗地里胡搞瞎搞的,你千萬別學(xué)他們,不然我可不要你了?!?/br>
他冷笑,“看來郡主身邊的人,是真該整治整治。”

景辭懶得同他吵嘴,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顆參天梧桐,樹干直而凈,旁支斜莖鮮少,如一柄利劍懸在中庭。她仰著頭,望不到樹頂,“這梧桐長得真好,好些年歲了吧?!?/br>
陸焉站在他身后,沉吟道:“確有些年歲?!?/br>
“我記得這宅子早年間就有了,或是原先的主人家種下。只不過樹已盛年,舊主卻不知流落何處,倒讓人沒來由傷感起來。”她上前,伸手扶住樹干,緩緩吟道,“鳳皇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标懷珊戎囊簦煌酉戮?,“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鼻∮幸宦書B鳴,鳳棲梧桐,似真似假似夢似幻。

她立身梧桐樹下,單影寥落,細(xì)細(xì)說:“說到梧桐,有一闕詞是極好的。梧桐落,蓼花秋。煙初冷,雨才收,蕭條風(fēng)物正堪愁。人去后,多少恨,在心頭?!?/br>
陸焉自然而然地接口道:“燕鴻遠(yuǎn),羌笛怨,渺渺澄江一片。山如黛,月如鉤,笙歌散,魂夢斷,倚高樓。”

他抬頭,望向?qū)訉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