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下，飛身而起，穿過村子，穿過小河，穿過山林，一直到很遠(yuǎn)的地方。

“爹，你！”他震驚的無以復(fù)加：“你果然是……”

小時候的記憶，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如今……

“噓……”我指著天空。

一男一女踏著飛劍而過，腳下兩道長虹相映成輝。

又過不久，一個老者踏云而走。

還有人騎著仙鶴，飄飄如仙。

“這就是仙人嗎……”徐不悔喃喃說道。

“現(xiàn)在，你可還那樣想嗎？這就是仙人世界。是你唯一的遺憾，我會老，但我的壽命不短，我不可能會讓你養(yǎng)老送終。你沒有必要放棄什么……如果你想，我送你去修行，四十歲晚了，但也不晚，我會想辦法，讓你踏入修行的大門?！痹?jīng)的固執(zhí)。如煙塵一般散去，這件事情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塊心病，也許是好奇，也許是愧疚。我很想彌補(bǔ)他，讓他真正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想問一句，爹，你希望我修道嗎？”徐不悔沉吟很久，才問道。

“我不希望，因?yàn)樾薜篮芸?，在修道的路上，你會放棄許多，甚至是塵世之中的一切，都會再也沒有聯(lián)系……”我輕嘆一聲，喃喃說道，這次沒有私心。

“那我就不修道了?！毙觳换谶肿煨Φ溃骸拔依哿?，早沒有那個心思了，修道有什么意思？與妻子白頭到老，為爹養(yǎng)老……算了。爹活的比我長，那么這樣吧，爹守著我好了，當(dāng)我老死的那天，我想在爹的懷里閉上雙眼，就像是小時候在爹懷里睡覺一樣?！?/br>
聞言，我身子一震，說不出來的情緒涌了出來，讓我渾身麻酥酥的，我手指顫抖，醞釀了很久，才艱難說道。

“好?！?/br>
回到村子，今日之事，我們絕口不提。

偶爾夜里的時候，徐不悔會喝著酒，對我說道。

“爹，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br>
我會陷入回憶，將我的人生，講給他聽。

然而他聽完之后，卻并不開心。

“爹……”

我放下筷子。

“你說?！?/br>
徐不悔凝視著我，眼神幾乎哀求。

“為什么故事里沒有我的母親？”

我神色一變，面上露出惶然之色，幾十年了，哪怕是很小的時候，他都很懂事的，沒有問過任何有關(guān)于母親的話題，時間久到我?guī)缀醵纪浟?，但是現(xiàn)在，他竟是第一次發(fā)問，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所以陷入了沉思。

“不想說，那就算了?！?/br>
他失望低下頭。

深夜，我一個人坐著，望著黑漆漆的天空，我走出房門，在梧桐樹下行走，樹葉鋪了一層，踩在上邊很是松軟。

我輕聲嘆氣，眼中滿是復(fù)雜。

這次發(fā)問之后，我們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卻是有了隔閡，在外人眼里，我們依然親近，但只有我們才知道，相互之間的距離，似乎變得遠(yuǎn)了點(diǎn)。

也曾試圖改變，但卻沒有什么作用。

有的時候，我們的目光會突然觸及，然后不約而同的挪開。

十五年，就這樣過去。

環(huán)兒得了重病，已經(jīng)在彌留之際，而徐不悔的兒子，我的孫子，卻也是金榜題名，成為了新的狀元。

蒼老的徐不悔跪在我的面前。

“爹，救救她，你是仙人，你可以的……”

我搖頭，眼中也有悲傷。

“不行，我做不到，生死輪回，無人能夠抵抗。”

他一怔，繼而望著我，眼中露出憤怒之色。

“騙子，你就是騙子，你不告訴我有關(guān)于母親的事，你也不救我的妻子，你是個仙人，但卻是個狗屁仙人，你修的什么仙？你求的什么道？騙子，你這老騙子！”

他發(fā)狂一般，踉踉蹌蹌的出去。

在他離開之后，我的水杯被我捏的粉碎。

“你修的什么仙，你求的什么道？”

一句質(zhì)問，在我的腦海中千萬次的回響，我的面上露出苦澀和惆悵。

是啊，有什么用？

我迷茫了，走出房門，看著徐不悔如同孩子一般放聲大哭。

深愛的女人，相敬如賓的妻子，幾十年的感情，就這樣被埋在了土里。

在環(huán)兒去世之后，他的身體也變得差了很多，我曾試圖為其改善，都被他冷冷的拒絕。

父子之間，一道無形的溝壑，將我們隔離。

有些莫名其妙，但實(shí)際上就是如此，人是感情動物，講感情，就注定不講道理。

我沒有任何辦法，形同陌路，竟是最后的結(jié)局。

直到那一日，狂風(fēng)暴雨，濃郁的死氣籠罩了隔壁的房間。

“最后的時刻……”我眼中涌出悲傷，淚水大顆大顆的滑落，亦步亦趨的走著，進(jìn)入了他的房間。

“爹，我要死了嗎？”他問我。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還是救不了我？”他又問。

一句話，卻是讓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痛得我咬破了嘴唇。

“爹，我不怪你……”他咳嗽著，雙目望著房頂：“我想知道，娘是誰，她究竟在哪里？”

“你娘……”我難以啟齒。

“爹，求求你?！彼麥I流滿面，艱難的哀求。

看著他蒼老憔悴的容顏，我手指不住的顫抖，終于是坐在床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娘，叫做葉夢瑤，這個故事，有些離奇，但卻是真實(shí)，你和我，其實(shí)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的故事很長。

說完之后，他久久不語，眼中滿是痛苦和呆滯。

“原來，這就是我想要的真相……等了一輩子，從孩童到老人……等來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個答案……我根本就不是爹的兒子，我只是一個，被娘煉制的鬼胎……”他自嘲的笑著，眼淚打濕了枕頭。

“但請你相信，我是真的把你當(dāng)成兒子，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我握住了他的手。

他沉默，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一整夜，我們沒有說話，我就這樣陪著他，可以感覺到，死氣越來越濃郁，他的生命，正在不斷的流逝。

“爹，我很開心，娘給我取名，徐悔，你給我改成徐不悔，改得好，改的正合我意……我徐不悔，沒有娘，還有爹，謝謝你的陪伴……謝謝你小時候哄我睡覺的歌聲，謝謝你，小時候打我的板子，謝謝你，為我摘靈藥，而險些付出生命，謝謝，這么多年來，在我身邊的保護(hù)……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