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
片,企圖回想曾經(jīng)擁有母愛的幸福時光。陸慎終于掛斷電話。他站在風(fēng)口上抽完這支煙,等香煙的余味散去才回到臥室。臥室很靜,地?zé)粲陌?。阮唯背對他蜷縮在床邊,仿佛被世界拋棄。他彎下腰,嘴唇落在她濡濕的眼角。不知道她夢見什么,睡覺都要哭。然而他上床后,她突然間睜開眼,努力想要看清前路。醒來時陸慎不在身邊,兩個護工,一個蘇楠一個蘇北是兩姊妹。不過兩個人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jì),都已經(jīng)各自組織家庭。她們照料她起床又陪她吃早餐,一大早推著輪椅繞著海邊鋪平的小路吹冷風(fēng),她無聊撿到一只寄居蟹帶回客廳。陸慎一直在書房和康榕寧小瑜幾個談公事,到中午才下樓,這時候蘇楠給阮唯找來一只玻璃魚缸,又撿了不少小石頭,準(zhǔn)備把這只離群的寄居蟹養(yǎng)起來。“想吃螃蟹了?這個時候吃大閘蟹最好。”不等她回答,他就給康榕派任務(wù),“你打電話給老周,讓他送一簍秋蟹來。”當(dāng)她除了吃什么也不懂…………她拿根筷子全身心逗螃蟹,根本當(dāng)他是空氣。他也不惱,反而耐心解釋,“今天太忙,又有視頻會議要開,中午就不陪你吃飯了。”難道整座島只有她一個人吃午飯?是那張桌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用,陸慎和康榕幾個在樓上簡單解決。而她吃飯也不能有人陪,只有寄居蟹被她從魚缸里撈出來在飯桌上爬來爬去。“阿七,你真的好變態(tài)?!彼每曜忧们冒⑵叩捏π窔ぃ粥止竟?。下午的消遣節(jié)目當(dāng)然又只能是電視,不過她叫蘇楠推她去電視機兩側(cè)的置物架,影碟架居然和圖書館一樣分門別類放好,甚至還有標(biāo)簽和編號。置物架下面三格都是老式錄影帶,標(biāo)簽上寫著年份、名稱、地點及事件——阿阮九歲赫蘭道生日會、阿阮十一歲南山體育館羽毛球奪冠、阿阮十四歲中學(xué)畢業(yè)禮發(fā)言、阿阮十八歲成人禮…………她開始一部接一部看下去。影片內(nèi)的她從蹣跚學(xué)步到青春逼人,每一幀都記載過往歲月,有時看見江碧云身影總?cè)滩蛔】?,有時看見身體健朗的外公更讓人唏噓。其中有一幕,她大概是在聚會上喝醉酒,嘻嘻哈哈走到鋼琴前面開始邊彈邊唱,做創(chuàng)作型歌手,“s;iloveyoureye.iloveyourhair;y;iwillloveyouforever…………”她隔著熒幕都覺得尷尬,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場才繼續(xù)看下去。而電視里的酒瘋子已經(jīng)站起來跳舞,轉(zhuǎn)著圈向拍攝者靠近,“我愛你,像愛chris那么愛你——”畫面外傳來一陣笑,大約當(dāng)時惱羞成怒要喊他名字,但這時候畫面上雪花閃爍,就像在播鬼片。過一陣又好了,她繼續(xù)沖著鏡頭傻兮兮地笑,然后宣布,“我醉了,真的醉了……”噗通一聲躺倒在地板上。下一部拍她十二歲生日,家里吵吵鬧鬧全都是人,拍攝者是繼澤,過程中一直得聽他啰啰嗦嗦開玩笑,還要在花園里抓住腦袋上扎著大蝴蝶結(jié)的阮唯要她講感想。但她身后不遠(yuǎn)處,江碧云正在和一位白襯衫男青年交談,他穿的樸素,不像是繼澤和繼良的朋友,畫面太遠(yuǎn)拍不清他五官輪廓,但他抬頭時推眼鏡的動作卻讓她心中鈴聲大響。原來他在她童年時就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為什么她半點印象都沒有?“看什么看得這么入迷?”背后靈突然講話,嚇得她把遙控器都丟出去。陸慎問:“怎么嚇成這樣子?”她下意識地想啃手指甲,半道被陸慎一把握住,強行按在沙發(fā)椅背上,“改掉這個習(xí)慣?!?/br>阮唯卻問:“小時候你就認(rèn)得我?”“你出生就上報,誰不認(rèn)識?”她深深看他,突然間笑起來,“這是你第一次敷衍我,到底為什么呢?”“為什么呢?”他反問。“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彼銎鹉槪判臐M滿。他伸手捏一捏她被膠原蛋白充得緊緊實實的臉,笑著說:“請你再接再厲?!?/br>完全是逗她萬的口吻。接下來又說:“給你換件衣服?!?/br>阮唯抿著嘴,不出聲,歪頭想——又要除衫?這一回再被脫到光溜溜衣不蔽體,她一樣閉著眼不看不聽,只不過羞恥感如同秋后打折,速降。仍有三十已算高估。接受、適應(yīng),而后習(xí)慣麻木,人類甘于墮落的分解步驟。墨綠色絲綢掐緊了她的腰,肩寬、胸圍、長短,精確過圓周率推算,一件似乎年代久遠(yuǎn)的旗袍將她收進三十年代黑白映畫里,再盤一起長發(fā),描個彎彎細(xì)眉,足夠冒充阮玲玉、胡蝶同輩,開口是“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目光流轉(zhuǎn),一個眼神已訴盡平生。挽一個指花,似模似樣,引惜字如金陸先生也發(fā)笑,等她唱完“小meimei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橫抱起來去餐廳,“餓不餓?老周帶八只秋蟹回來?!?/br>她問:“肥不肥?有酒沒有?”先前的精致都打散,吃相畢露。再摸一摸平坦小腹,皺眉發(fā)愁,“一分空余都沒有,這件旗袍簡直是在束縛我人生?!?/br>“很美——”陸慎親一親她額頭,溫柔似落在云里的夢。她藏著藏著,不敢看他的眼睛。☆、第7章驚惶第七章驚惶再回客廳,從餐廳到廚房開足電力,照的明晃晃如同公共圖書館,他要看清每一份食材自我犧牲的表情,他要看見水落進流理臺的漩渦,他要一切一切都在視野里。因此將阮唯擺放在正對面,水平直線,一抬頭便能看見墨綠色旗袍里獨自懷舊的她。美得像一場浮想連綿的邂逅,帶著往事的悠長與幻夢,微甜。桌上溫一壺花雕酒,淺香宜人。一根四方菱角的筷子,從蟹肚斜插而過,連掙扎戲份都不給,前一秒鮮活亂爬的蟹立死,干凈利落。陸慎的半身圍裙還未沾水,八只蟹已洗刷干凈,上鍋,隔水蒸。再切老姜、香蒜,陳年的醋,黃金似的香油,提一提已被重油重鹽毒啞了的舌尖。五分鐘后挑出三只來,撬開蟹殼,取蟹膏,繼而是一片紅粉晶瑩的豬rou,細(xì)切,雙雙捏合在手心里,合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