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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抓起那銀壺連斟連飲,轉(zhuǎn)眼間便喝了四五杯。高曖在旁看得心驚,急忙一把拉?。骸斑@么喝傷身子,廠臣不可再飲了!”“傷不傷身子,臣自己心里有數(shù),公主不必憂心。”他輕輕推開她手,又將杯中斟滿。她訥然望著他又將酒一飲而盡,那自來精干的身子竟有些落寞的頹然,忽然間竟有些心痛,想出言開解,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公主以為陛下是何等樣人?”徐少卿忽然道。高曖沒料到這冷不丁的一問,愕然望著他,愣了愣才道:“廠臣如何問起這個?陛下便是皇兄,又能是何等樣人?”對她而言,這位皇兄不過也就見了兩三面而已,以自己的沉靜性兒看,也談不上好還是壞,但總覺得他性子優(yōu)柔寡斷,不似心目中的君王那般英明果決,除此之外,便也沒什么特別印象。若說他是何等樣人,徐少卿這長居宮中的應(yīng)當(dāng)最清楚,為什么卻突然來問自己?他又干了一杯,酒氣上涌,吁了口氣,玉白的臉上已微微現(xiàn)出醺然之色,臉上那抹淺笑已然不見了蹤影。許是被酒暖烘了身子,便坐直起來,將外罩的袍服脫了,隨手丟在涼亭的美人靠上,只著中衣,繼續(xù)自斟自飲。“公主可知臣這次為何又將你帶回京師來?”高曖不禁一愣,其實這事早在她腦中來回思量過多次,此時經(jīng)他一提,便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張口驚道:“廠臣,你……你是說……”徐少卿點點頭,拈著那白瓷盞兒在指間輕搖,目光垂在那杯中流轉(zhuǎn)的琥珀熒光上,淡淡道:“不錯,正是臨行前陛下授了道密旨,命臣便宜行事,明著前往洛城掩人耳目,暗中尋個妥善的地方安置公主?!?/br>他頓了頓,又道:“弘慈庵那十幾年已經(jīng)挨得夠了,既然已經(jīng)出來,哪有叫人再走回頭路的道理?陛下當(dāng)時就是這般說的。若非如此,臣便是有心要救公主,只怕還要大費周章,再擔(dān)上個欺君的罪名。而之所以帶公主回京師,除了臣的私念外,還盼著有一天,公主能跟陛下再續(xù)兄妹之情,只可惜……”言罷,長長嘆了口氣。高曖只覺耳畔嗡響,垂首呆呆不語。原以為這位皇兄行事全憑時事所需,就像召她回宮是為了與崇國和親那樣,根本沒將自己這個meimei的好惡放在心上,卻萬萬沒想到他心中待己竟然也有這般深厚情意,從前全都誤會了。她不覺有些恍然,咬唇道:“陛下他是不是……不在了?”徐少卿將那半杯殘酒灌入腹中,臉上醺意更甚,像是拋開了所有的掛礙,扯開中衣的領(lǐng)口,手上斟著酒,語聲微帶凄然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所以若心不在朝堂,即便身在宮中,也是枉然。人生于世,都該有個合宜的歸宿,可偏偏有些人生錯了地方,到頭來只有受那無窮無盡的苦楚,終究無益?!?/br>她默然聽著那半白不明的話,卻也沒再多問,心中微覺傷感,雙目微閉,合十朝宮中的方向默念了幾句,算作祝禱。然而一轉(zhuǎn)念,卻想起若陛下真的不在了,眼下便是皇位虛懸,堂堂大夏竟然國中無主,而這位皇兄卻膝下無子,繼位之人又當(dāng)是誰?按照祖制,若不能父死子繼,便只有兄終弟及。也既是說,這皇位只有讓嫡親藩王繼承。顧太后膝下只有兩子,那么不出意料,皇位便會落在三哥高昶身上。想到這里,高曖不由一驚。他與三哥向來不睦,況且當(dāng)初在秣城晉王府養(yǎng)傷時,三哥還親口說過對“閹宦當(dāng)朝”深惡痛絕,極力欲恢復(fù)本朝初建時的祖制。自己是個女兒家,閹宦是否攢亂朝綱,禍國殃民,她自然不懂,但卻知道,若三哥真的繼位為帝,定然不會對他心慈手軟,而到時她夾在其中,又該如何自處?如此一想,那顆心登時七上八下地忐忑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再抬眼看時,卻見徐少卿正豎著脖子,將那壺里的酒直接往口中灌,面色悵然,那雙狐眸已然有些迷離。她心中不覺又是一痛,暗想他與陛下之間定然也不是普通的君臣主仆那么簡單,但這其中的事卻不為外人道,只是默默地藏在他心底。嘆了口氣,她上前伸手將那鶴嘴銀壺奪了過來,卻發(fā)覺里面輕了不少,酒只剩下少許一點了。正自愣神,沒留意他竟忽然撲過來,一把將自己摟住了。高曖還道是他要將酒壺搶回去,慌忙擱到遠處,雙手推著他道:“廠臣你醉了,萬不可再喝了!”“醉?不過這點……這點酒……而已,還要……拿酒來……”他兀自嘴硬,口齒卻已不清,雙臂陡然摟緊,將她攔腰抱住,頭臉深深埋在了胸腹間。她不由大窘,自己雖和他有過親昵之行,卻還沒被這么抱過。尤其是那張玉白的俊臉狐眸半閉,不輕不重地在自己胸前蹭動著,也不知是真醉了,還是趁機占些便宜。她羞窘無地,一邊叫著“廠臣”,一邊死命想掙脫懷抱,那美酒的醇香和著他身上的伽南香氣,隨著吐息在胸腹間暈開,蒸熏上來,被她嗅在鼻中,腦袋里也開始醺醺地發(fā)懵了。“公主……公主……”他手臂越來越緊,蹭弄得也愈發(fā)無禮,身子向前緊貼,將她逼得不斷向后靠,像要整個人壓上來。那一聲聲的輕喚,更是像空谷呢喃般令人怦然心動。高曖強撐了片刻,終于站立不住,向后一跤坐倒。她“啊”的一聲驚呼,整個人已被他撲在了地上。那沉沉的壓迫感讓她心亂到了極點,腦中一片空白,幾乎昏了過去,心中明明怕得要命,可手腳卻似是被吸去了力量,蜉蝣撼樹般的推拒徒勞無功,反而更像是將這火頭越簇越高。半晌之后,正當(dāng)她精疲力盡,將要認命之時,卻發(fā)覺那緊摟著自己的手臂不動了,跟著竟松了下來。她暗暗吃驚,慌忙逃也似的抽身出來,靠著亭柱喘息了好半天,才平復(fù)下來。回頭再看,卻見他俯臥在地上,雙目緊閉,鼻息調(diào)勻,竟然已睡著了。高曖松了口氣,回想剛才那一幕,差點羞得撒腿逃掉,但又怎么忍心放著他不管。略一躊躇,便上前勉力扶著他半靠在石墩上,又將罩衣替他蓋好,尋思這么著不是個辦法,若是叫仆廝抬他去房里,眼下這樣子被人瞧見了,不免失了他身份,那便怎生是好?思來想去,便離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