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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陛下,大事不好了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15

分卷閱讀115

    帝含了笑慈眉善目道:“朕明白,此事是于大人誤會,只是王妃這草案也確有令朕不解之處。欲擒故縱之法固然有理,真正實施起來卻也存有風(fēng)險,未必能如王妃所言,令嶺北就此歸順我朝?!?/br>
陛下一番話說得中肯,看起來誰也不偏,于文章緩過勁來,立即跟上道:“臣正是此意,王妃若要令陛下與臣等信服這草案,還請輔以證之。”

江憑闌將目光重新轉(zhuǎn)向他,“我想問大人三個問題?!?/br>
“王妃請講?!?/br>
“一,嶺北一亂再亂,若要根治,已不是和談能夠解決的問題,是也不是?”

“是?!?/br>
“二,嶺北屬我朝疆域,那里的每一寸土地皆住著我皇甫臣民,為政者當(dāng)以民為本,絕不該也絕不能將手中刀刃朝向自己的臣民,是也不是?”

于文章的額間漸漸冒出細(xì)汗來,硬著頭皮繼續(xù)答,“是?!?/br>
“三,那么,除卻暫舍嶺北,令其自亂,引誘西厥與大昭的勢力滲透其中,再以武力征服之,沒有更好的辦法,是也不是?”

“是……”他額間細(xì)汗愈加密集,不過短短一會功夫竟如雨下,然而畢竟是久經(jīng)官場的老臣,雖為江憑闌異常迫人的氣勢所逼,卻也不放棄退卻,“然雖如此,卻不得為之,臣也問王妃一個問題?!?/br>
“于大人請講?!?/br>
“您說為政者不當(dāng)手刃臣民,然暫舍嶺北,在嶺北臣民看來,一樣是被拋棄。這柄刀,舉或不舉,不過是表面功夫。嶺北自亂,西厥、大昭滲入,百姓必然陷于水火,且不論此舉是否有違天道,有背德治,即便日后再度收復(fù)嶺北,陛下也已失了民心。失卻民心,如何真正令嶺北歸順?”

這番話說出了道理也說出了大義,一呼百應(yīng),眾臣立即點頭稱“是”,反對的聲音連珠炮彈般朝江憑闌轟了過去。

“王妃口口聲聲以民為本,卻是說的一套,做的另一套,敢問王妃,您可當(dāng)真是在為陛下出謀劃策?”這是居心叵測的。

“以史為鑒,民生怨道素來是為政者失政之根本所在,還請王妃周慮之?!边@是講道理的。

“令嶺北百姓無故陷入水火,臣第一個反對!”這是大義凜然的。

“臣也反對!”

“臣亦如此。”

江憑闌立于金鑾殿正中,一直很平靜,平靜地接受這些反對的聲音,平靜地目視前方,平靜到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待耳邊亂潮漸漸退去,神武帝向她投來詢問的目光,她抬起眼,對上座一笑。

……

郁蔥的山坳里,一隊百人騎士高踞馬上待命?!稗Z隆隆”三聲驚天爆破響過后,當(dāng)先一騎,他們那位嫌甲胄太重不舒服而只穿了薄薄一層單衣的軍師瀟灑豎起兩根手指,往前一指:“兒郎們,殺進(jìn)去,一個不留!耳朵最多的,賞十斤大rou!”

“rou——!”

幾乎是一剎,馬蹄過草沙揚,習(xí)慣將號令最后一字作為吶喊詞的西厥騎兵們流水般奔瀉,一百人生生戰(zhàn)出一萬人的氣勢。馬是絕世名馬,騎士們更是自三歲起便能御馬馳騁,與中原人不同,他們是真正的戰(zhàn)士,活著只為了縱情廝殺。哪里有酒rou,哪里就有血火,哪里就有他們。

那少年軍師亦縱馬其間,長風(fēng)卷過他翻飛衣袂掠起陣陣碧影驚鴻,一瞥是皓齒明眸,又一瞥是珠玉肌膚,再一瞥則是那深深眉眼,敞亮得一如這三萬里天地間迤邐瀲滟春景。天地在他眼底倒映,他卻在天地里翩然熠熠,耀得人眩暈。

一路回馬穿槍,收割人命,以流血為榮的騎士們一人提了一串耳朵,于爭搶中高聲歡呼。對他們來說,那些耳朵不是鮮活的生命,不過換取酒rou的籌碼而已。

一場一邊倒的廝殺過后,他們的少年軍師高踞馬上,平靜俯視這一地的鮮血尸體,半晌后對他們笑了笑。

這一笑,換得他們更加縱情的高呼,學(xué)著中原人那一套說辭吶喊:“衛(wèi)軍師萬歲——!大rou萬歲——!”

沒有人知道,那少年第一次目睹這些于他們而言再平常不過的殺戮時曾白了臉,回營帳吐了個七葷八素。

縱自小習(xí)武,卻畢竟是金尊玉貴天之驕子,微生王朝十余年來堅持主和幾無戰(zhàn)事,他也因此從未親歷過戰(zhàn)場。況且厥人之暴虐又豈是常人能想象,彼時他傷勢未愈,加之不習(xí)慣高原氣候和水土,身體狀況本就不佳,只得在那樣滿地近乎血rou模糊的慘象里堪堪忍受住,也如此刻這般,對他的將士們一笑。

當(dāng)然,兩個月足夠他習(xí)慣這里的一切,習(xí)慣戰(zhàn)場,習(xí)慣他原本不喜歡的殺戮,所以今日這一笑,發(fā)自真心。然而這一笑過后,他神色一變,快速道:“少了一個。”與此同時,山坳后邊“轟”一聲爆破響。

這一刻分明沒有號令,所有人卻都跟著微生玦齊齊撥轉(zhuǎn)馬頭。少了一個人,王族士兵視敵人性命如草芥,卻不拋棄任何一名兄弟。

山坳后邊是一條狹窄的峽縫,一次只夠一人一馬過,微生玦剛才當(dāng)先撥轉(zhuǎn)馬頭,因而此時行在最前邊。身后騎兵們雖知不該令軍師身先士卒,卻也顧不得爭搶,那樣只會添亂。他們得到密報,察德爾族的士兵不知得了哪里的支援,在這山澗之中埋下了火藥。據(jù)密報,火藥只有一批,分三次爆破,方才他們在進(jìn)入之前已經(jīng)聽見三聲,此刻卻為何還有?

一眾騎兵策馬跟上,正疑問這第四聲爆破從何而來,忽見他們的軍師縱身自馬上躍起,朝前頭谷地大力撲去。他半空里身姿翩然若驚鴻,看在體格健碩的厥人眼里便如斷線風(fēng)箏,仿佛下一瞬便要墜落,有人急切大呼:“衛(wèi)軍師——!”

那少年比起他們分明瘦弱得多,卻擁有一身近乎強大的內(nèi)力,人在半空還顧得及回答他們,“馬太慢——!”

身后再熟知馬性不過的大漢們險些一個個從馬上栽下來。

微生玦卻是真的嫌馬太慢,這不是一般的火藥,三次爆破一次猛于一次,到得最后一次,足以將這山澗炸平,到時,不僅是那少了的一人,身后的九十九人一樣活不了,他必須趕在第三次爆破前掐斷火藥引線。

此時距離第一次爆破已過去約莫七個數(shù)的時間,微生玦人在半空,忽如鷹般掠下,找準(zhǔn)那漫天塵芥里屬于己方弟兄的身影,橫臂一格一抓。與此同時,那騎兵腳下立刻炸開了花。他低呼一聲,不為自己險些喪命,卻是為那匹與自己相伴多年的被炸得血rou橫飛的馬,和不惜此身趕來救他的衛(wèi)軍師。

微生玦抓到人便朝外大力一拋,那騎兵立即炮彈般倒飛了出去,準(zhǔn)確落入峽縫,被身后弟兄們接住。

“小心——!”他落地之時不驚不暈,卻最先喊出這么一句,急得連稱呼都來不及加。

“一,二,三。”

漫天都是煙塵草芥,他們看不見軍師的身影,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