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影響其他旅客的前提下，老人駐著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了玄梯。

“肖隊長！”

“李所長?！?/br>
來接機的空軍干休所所長與肖建剛認(rèn)識，肖建剛進系統(tǒng)後跟了位受人尊敬的老首長，因此南北公安系統(tǒng)里，他工作順利，吃得開。

“喲，刑警隊長？”胡爺爺打量肖建剛，小夥子模樣周正，身板結(jié)實，扶自己那兩把就看得出小夥子手下勁足啊，好，好，警察，好??！

“爺爺，您孫女是胡藍吧？我剛才不太敢認(rèn)，一看見叔叔阿姨，才好確認(rèn)。”肖建剛與來接機的胡藍爸爸mama也打了招呼。

“爺爺，胡叔叔，胡阿姨，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幾位談，事關(guān)胡藍的終身幸福，我們借一步說話好嗎？或著，回您家，當(dāng)著胡藍的面我們再談？”

肖建剛反擊。

郭傾云他們到胡家，胡藍mama從門衛(wèi)室里迎出來。她在家呆不下去，公公沈默，胡藍痛哭，老伴一根根抽悶煙，最後打電話叫郭傾云來一趟。郭傾云來了怎麼樣呢？明天女兒就要結(jié)婚了呀，這是她女婿??！女婿要是被抓去坐牢了，女兒怎麼辦？女兒怎麼辦?。?/br>
“親家別急，里面說話。”

龍通生泰然自若，他接到胡杰耀電話時簡單問了兩句，就這事？屁大點的！

一進門，胡藍“哇”一聲，“緒芳，你和小藍先進去！”胡杰耀叫老伴把女兒帶進房去。

“傾云──”

“親家，這事我清楚?！饼埻ㄉ叵潞芤脑?。

“這事，要怪我──傾云爸爸mama過世的時候我成天喝得爛醉，沒顧上他爸爸在上海的鋪子──”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郭起超胡麗芳夫婦慘死後，龍通生過了段稀里糊涂的日子，他白天黑夜都喝得醉熏熏，朝生而暮死，連龍通都不管不顧了，更沒那心力去管郭起超在上海的古董行，那時候，古董行的名字還叫作“郭氏典當(dāng)行”。典當(dāng)行沒了財力，那還典當(dāng)什麼？朱大和朱二緊巴巴過了兩年，第三年，朱二不知從哪里帶回來第一件明器?！懊髌鳌?，就是道上稱古墓里挖出來的東西，朱大以古墓的年代、挖出東西的完整性和罕見性，來估摸個價格，再經(jīng)懂行信得過的朋友出手，一來一去久了，朱大攢了些熟客，而朱二帶回來的明器也越來越值錢，越來規(guī)模越大，到後來，甚至弄來了整面漢墓墻磚。

“那都七八年前的事，傾云那時才十七歲，他爸沒了，難道要個沒成年的孩子擔(dān)責(zé)任？肖隊說呢？”龍通生不緊不慢，把過往的事說了說，然後，把話拋了給肖建剛。

肖建剛沒走，但他也沒插話，他等胡爺爺發(fā)話，胡藍爸爸疼女兒可能不向著正理，但胡爺爺是共產(chǎn)黨離休干部，是非曲直老人家心里明鏡一樣！

但他忽然發(fā)現(xiàn)，老人家雙手駐拐杖坐太師椅上，老眼閉著，睡著了！

出乎意料倒是，胡藍爸爸接口說，“小肖接到舉報的是近一年的事，湖南和四川公安局協(xié)查出，傾云的公司有兩場拍賣會可能拍賣了那邊失竊的文物。”

“那又怎麼樣？”龍通生拍桌大笑。

他這種大笑一屋人都不理解，可他就是覺得可笑！屁大點的事有什麼緊要？別說郭傾云的公司拍賣了國家文物，就算偷了搶了國寶又怎麼樣？他的侄子他能看著他坐牢？即便是坐牢又怎麼樣？不過花錢買個空位在監(jiān)獄里而已，香港賣命的多，代人坐牢的更多，再說有幾個有錢人是干凈的？有幾個出來混的沒坐過牢？

話說回來，肖建剛那點手段他不知道？甚麼接到舉報，甚麼公安協(xié)查，邊個衰仔，以為他不知道？他不過是想迫郭傾云跟他去香港，在大陸弄出點事也好，天大的事有他托著，只不過，侄子得心甘情愿地別老想著帶meimei跑路！

“肖隊長，需不需要我跟你回去做筆錄？”郭傾云突然說話。

“我有當(dāng)?shù)卮迕竦墓P錄，和墓xue里殘余物品的比照圖，我想我可能不久會請你來局里，不過不是做筆錄，而是正式問案了?！?/br>
肖建剛拍拍手里的紙，他這趟去了湖南安鄉(xiāng)南禪灣，還去了湖南醴陵瓷器廠，古瓷鑒定專家初具證明，證明郭氏古董行拍賣的漢代釉上多彩瓷俑是安鄉(xiāng)南禪灣漢代古墓的陪葬品之一。他還有在四川鬼陽山收集到的證人證言，鬼陽山古墓盜竊發(fā)生時盜竊團夥發(fā)生內(nèi)杠槍戰(zhàn)，附近有村民在那時見到受傷的朱二，并把他帶回家中土法醫(yī)治，經(jīng)過照片辨認(rèn)，村民認(rèn)出是朱二。村民因為害怕報復(fù)已經(jīng)離開鬼陽山，但是肖建剛的證人筆錄上留了那人的指印。鬼陽山事件由於公安機關(guān)介入得及時，大批墓xue隨葬品得以保存，其中唯一缺失的半壁刻畫墓磚，正是郭氏原本打算拍賣的，所以，這個案子還未開始立案偵察，公安已經(jīng)掌握了人證、和物證。

“既然你覺得不需要，我更沒義務(wù)恭候，慢慢查?！惫鶅A云古怪地笑，他已經(jīng)猜出來，朱大或朱二可能都是叔叔的手下，所以叔叔對古董行的事了如指掌，說不定，他希望的正是肖建剛死纏爛打，好讓他在大陸沒法立足，叔叔，啊？

“胡爺爺，胡伯父?！惫鶅A云轉(zhuǎn)向胡家兩位家長。

“明天婚宴上我會向所有人解釋，我和胡藍不能結(jié)婚，我──”

“不！不要！”

胡藍尖叫沖出來。

“進去！進去！”胡杰耀由沙發(fā)上跳起來，手指女兒的臉，“進去！”

“爸爸不要！我不要！”

“他不是壞人……他不是……”胡藍聲音都叫啞了，她最驚惶是，爸爸態(tài)度堅決，爸爸……而郭傾云，他不看她……

胡杰耀看看女兒，看看郭傾云，“我們先把事情弄清楚，明天婚禮不能──”

“爺爺──”

“啊──”

郭傾云和胡藍同時驚叫，胡爺爺站起胡爸爸身後，舉起拐杖──

“怦”一杖！

胡杰耀被打得向前沖，郭傾云張手抱他──

“過來！我跟你說！”胡爺爺一把楸住郭傾云領(lǐng)子，拽著他往另一間房里拖。

“爸！爸──”

“爺爺──”

胡杰耀和胡藍都攔，老人家突然扔了拐杖，一手楸郭傾云，一手楸胡杰耀，楸進去反手摔門。

門被龍通生把了，他跟著進屋鎖門，房里四個人，面對面。

“你叫郭傾云?！?/br>
“你爸爸mama叫什麼名字？”

胡爺爺奮力一指，他拐杖已經(jīng)扔了，身體平衡不了，往前往後倒。

“爸！”胡杰耀和郭傾云趕緊前後扶住。

郭傾云拉住老人雙手，“我爸爸叫郭起超，我mama叫……”

“胡麗芳?！崩先苏f出三個字。

“一九七八年，你爸爸mama新婚到北京來找我，你爸爸叫郭起超，他比麗芳長一歲，他二十七，麗芳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