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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就沒了熱水。他東嗅西嗅,終於起來換了件棉毛衫,又鉆回被窩。被子一掀一放,熱氣跑走了點,郭清河一翻身,窩進(jìn)他懷里取暖。他好想親親meimei,香香meimei,這麼想著,就這麼做了,“嗯……走開……嘛……”清河閉著眼,小巴掌一掌抵開他下巴!噢,他胡子沒刮,戳痛meimei了。腦袋讓開一些,他勾起meimei的腿到腰兩側(cè),好想抱抱她,她身子弱,他忍得也很辛苦──噢──小丫頭腳丫子一蹬,差一點蹬他腰眼里!“討厭……狗狗……別吵……”清河蹬蹬腳,拿手抓抓頸子,翻個身繼續(xù)睡。郭傾云空伸了兩手,他只不過摸了一摸meimei脖頸,她皮膚嬌嫩,更顯得他兩手粗糙,竟被她當(dāng)作是老黃的爪子在作亂蹬開!郁悶了一晚,他早早起來,洗梳時留心對著墻上的缺口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西北日曬風(fēng)吹,他臉曬黑了,左臉上的長疤相應(yīng)也曬成褐色,他對鏡笑一笑,下巴削瘦而胡茬微微,并不顯老呀?“哎!郭兄弟憑憑理!”老板娘白霜玉在廚房里跟人吵吵什麼,跑了出來,“你聞聞,這味兒中不中聞?”白霜玉今天綣發(fā)披肩,穿了顯身材的緊身毛衣和牛仔褲,前凸後凸,真女人??!“怎麼樣?這味兒好不好聞?洋香水來著!他們非說是殺蟲藥水!”白霜玉大感氣憤,她花了大價錢買的香水,居然被沒見識的黎偉和朱二笑話噴了殺蟲藥水!郭傾云鼻尖動動,香水水汽新濃,而氣味則稠厚些,“這是前調(diào),香水依照噴的時間來分,分為前調(diào)、中調(diào)、後調(diào),你噴的這個香水,中調(diào)會比較柔和,後調(diào)清雅,挺適合輕熟……你用?!彼挼阶爝吀牧烁?,在西北說人家“輕熟女”,不知道會不會被打耳光呀。“聽到?jīng)]!聽到?jīng)]!”白霜玉一聽樂開了花,中調(diào)柔和,後調(diào)清雅,她等的人不就中午前後才來?來得早柔和,來得晚清雅,正好正好!“給你老婆噴噴,她喜歡你也買一瓶!”她又跟郭傾云建議。“清河酒精過敏,不能用香水?!彼膍eimei體香如梨蕊,是什麼香都比不了的。“噯老板娘──”換他向人家咨詢了,“老板娘,你說,我有沒有,有沒有老點?”挺莫不開的。“老?老點!老點!老得有型!有味道!男人味足!”白霜玉哈哈大笑,笑得全客棧的男人都抖了三抖,郭傾云更不好意思,摸著臉趕緊出門。他緊趕慢趕,裝完了貨,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到洛門鎮(zhèn)。一進(jìn)客棧,客棧里來了客人吶!老板娘端茶送水,圍著張桌子象花蝴蝶似的,桌子一邊是meimei,另一邊是個穿茄克的男人,茄克男人眼只看meimei,手也拉她的手,還捻起她垂肩膀上的長發(fā)──“你家里人在哪兒?要是他們不在這,你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好不好?”王清偉跟郭清河說了好些話,女孩子總是沈默,問她是哪里人她不說,問她來這前在哪里上學(xué)她也不說,問她父母在不在,身邊有大人沒,她還不說。王清偉今天來是來兌現(xiàn)承諾的,他在市里的涉外商場里自己掏錢買了包曼特寧咖啡,叫司機出車,親自送來一趟。他來的路上還在想,這女孩是只身一人在這里嗎?她看起來年紀(jì)很小,英語比自己的翻譯還要流利,不可能是洛門鎮(zhèn)上的失學(xué)孩子呀!她到底是什麼來歷?可是他問了那麼久,郭清河什麼也不說,她是不肯說,不肯撒謊,這孩子單純得很,臉蛋紅透般垂著,兩手不知所措,一直在絞長發(fā)發(fā)梢。王清偉突然發(fā)現(xiàn),她十根手指潔白纖細(xì),指甲粉嫩,修剪得橢圓好看,這女孩的樣貌原本就好,近坐看著,越看越美,臉蛋娟小,氣息稚嫩,長發(fā)長長微綣,跟西北的女孩長相氣質(zhì)截然不同,這孩子,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你相信我,我是這里的教育局長,我有責(zé)任送你回家,讓你復(fù)學(xué)。你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好不好?”王清偉握起郭清河手,掂起纏在她細(xì)指上綣發(fā),捋一捋順,本想捋到她耳後,想一想,又有些舍不得,就這麼大手捻弄著……“郭兄弟回來啦!”白霜玉一聲叫,王清偉扭頭。一個高個男人站他身後,大掌拍下,離他的右肩還有一寸!“清河,過來?!惫鶅A云撥開王清偉的手,把meimei拉起,拽到身後。“你是她爸爸吧?我是蘭州教育局的,我叫王清偉。”王清偉自然而然,站起來,手伸向郭傾云。你是她爸爸吧……郭傾云僵在那里,或者說,呆在當(dāng)場,他不過黑點?灰頭土腦點?爸爸?“這是我哥哥!”郭清河叫起來。噢──白霜玉擺手,啥哥哥,情哥哥唄!“哥──王局長再見!謝謝王局長!”郭清河一邊行禮道謝,一邊跑了出去,哥哥調(diào)頭就往外面走,一言不發(fā)!“哥哥──哥哥──哥哥──”郭清河追出客棧,郭傾云在馬廄里拉出匹白馬,連鞍都沒加,扯韁飛身上去,打馬就走。“哥哥!去哪?。「绺绲任?!”“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郭清河大喊,老黃狂吠。她跑不快,老黃飛身撲到馬上,被郭傾云拎著耳朵又甩下來。“哥哥──哥──哥──”郭清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正好跑到公交站點上,司機開著老爺中巴剛到點,“丫頭!上來!”司機大笑,開到郭清河身邊讓她上車。郭傾云撥馬回頭,白馬飛奔回來,他一彎腰,把meimei掠上馬背,老黃緊跟隨後,一個狗躍扒住白馬屁股?!斑荸ぉぁ卑遵R嘶叫,被韁繩扯著轉(zhuǎn)了一圈,照去路撒開蹄子。“哎!跟我比??!比就比!”司機來勁了,哪管停站不停站,上客不上客,一踩油門追郭傾云和白馬!中巴追白馬,叮啷!啷前後門大響,白馬甩老黃不下,又嘶又吼,狂蹬四蹄。哈哈哈哈!司機下了車窗沖白馬屁股大笑,“小郭你悠著點兒!我不攆你你載你老婆慢點跑??!”郭傾云勒松韁繩,兩腿緩夾馬肚,白馬隨即放慢速度,主任火消了,它自然跑慢了呀?這一口氣跑出去十多里路,虧得一馬平川,郭傾云摟緊懷里的meimei,她緊閉著眼,顛簸驚嚇得不敢吐氣?!扒搴印覀?nèi)€好地方?!彼L(fēng)說著,信馬向北。洛門向北,有一處氡碳酸鈉溫泉,溫泉邊上建了座療養(yǎng)院,他前幾日開車經(jīng)過,跟守門的人打聽,人家說年後這里才營業(yè)哩,他不死心,又去了幾回,終於碰上個負(fù)責(zé)人,領(lǐng)他到溫泉四周看了看,他看中間離療養(yǎng)院大門足有半里路的小屋子,屋里有泓小小溫泉,泉眼與若大的氡碳酸鈉溫泉相通,終年溫?zé)?,循環(huán)不息。今天,他又來了趟這里,拿到了小屋的鑰匙,他想帶meimei來這里泡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