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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三章過去(三)

墨九腦中“嗡”的一聲。勉強(qiáng)凝起心神,聽身邊男子繼續(xù)說道。

“女子的清白被草莽的奪去,他們雖有不忍,可他們?yōu)榍笞员?,兒女眾多,犧牲掉幾個(gè)又何妨?虎毒尚不食子,他們親手將自己的骨推入火坑,棄之不顧,他們,可比野獸可怕多了?!?/br>
“姝園里的女人也算出自名門,我想,若將她們變成棋子,會是如何?皇家不是高高在上麼?鄔氏血統(tǒng)不是高貴麼?里選妃,若將她們安進(jìn),就算無甚用處,屆時(shí)枕邊的妃嬪只是只被臣子玩爛的破鞋,那該多麼有趣?!?/br>
“我將這件事交與江嬤嬤去辦。她每一年去各府選人,帶回姝園學(xué)習(xí)技藝,出色的便領(lǐng)去夜樓,改名換姓,送入皇。你該已知道了,怡妃就是其一。”

墨九愣愣的張口:“怡妃認(rèn)識岳哥哥,她說她姓溫,她還說她住過姝園??墒牵@些……他、皇上也是知道的。”

俊挺的面龐閃動(dòng)著點(diǎn)點(diǎn)冰冷,“他知道,可他不介意,他還封她做妃,這不正是有趣的地方麼?”

哪里有趣呢?她實(shí)在想不透。只是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姝園里住著這麼多位女子,而她為什麼會被送來這里。

她是言家的女兒,因?yàn)檠约?,因?yàn)樗牡鶎跫也蝗什涣x,她早就被爹遺忘了,而後便將她當(dāng)作息事寧人,討好的工具,毫不猶豫的拱手送出。

“今年,嬤嬤選中了你。見你的第一面,我還以為這是個(gè)玩笑。我醉酒傷了你,那時(shí)我并不在乎你是死是活,說來也奇怪,見你兩次,三次,之後我……”

他停住,沒有說下去。他的眸中浮出絲絲柔暖,他的唇輕貼上她的額頭,然後,他沈沈的吐息。

“我與他暗里相斗,我有恨,他有怨。不想你引來注目,在他面前故意對你刻薄,就是擔(dān)心他將主意打往你身上。”

“你以為他是好人,可他是真真狡猾。面上不動(dòng)聲色,背後他以丹兒為餌,為的就是引你進(jìn)?!?/br>
“他是一國之君,唾手可得的太過簡單,里枯燥,他有的是時(shí)間與耐心。試探周旋,他在享受狩獵的過程,若時(shí)機(jī)正確,一收網(wǎng)便是一舉捕獲?!?/br>
“是我小看了你的決心,我也沒有想到,你會趁我們不在,偷溜出府。你一進(jìn)中,我們就觸手不及,我派烏岳去接你,你卻不愿回來。他設(shè)了重圍,皆是個(gè)中高手,烏岳帶了人欲突圍靠近,可次次被擋,占不得上風(fēng)。”

“除了皇帝之外,還有一個(gè)人能進(jìn)出自如。鄔尚煜是個(gè)磊落男子,我也看出他對你有著好感,所以……”

墨九閉上眼,輕輕的打斷:“所以你讓怡妃來找我,讓我去求王爺。所以那一晚你來了,你知道王爺會答應(yīng),王爺會幫我出。”

“是?!睘跎僬龥]有否認(rèn),“我本無完全的把握,所幸,他終是允了你。”

“我在馬車?yán)锫牭酵饷嬲f有刺客,我還聽到王爺在和你爭執(zhí),山兒還說你、二少爺與他在府里打起來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靜默片刻,烏少正如實(shí)答道:“我命烏岳引來皇帝,我要鄔尚煜離開這里,回去邊界,短時(shí)不能返還?!?/br>
邊界嗎……

她不舍得他走,不愿他走,他什麼也沒有做的,他只是救她於水火。到頭來,因?yàn)樗?,他仍是要走…?/br>
烏少正略有疲憊的闔了闔眼:“你已知曉了全部……你是否覺得我面目可憎?是否覺得我險(xiǎn)惡至極?”

他將晦暗過去娓娓道來,在中,那人不止一次的暗示,現(xiàn)在她知道了,原來這便是所謂的“見不得光”的秘密。

那人口中的“瘡疤”,那人口中的“淵源”,那人口中的“齷蹉”,全是面前這人的傷,面前這人的痛。

他在小時(shí)就已經(jīng)歷了這些,懷疑自己的身世,親眼所見不堪一幕,爹遭陷害處死,娘跟著上吊自盡。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受盡欺侮……她不敢想象,想來只覺心疼,他面目可憎嗎?不,一點(diǎn)也不。

而她,似乎也經(jīng)歷了許多。

被爹喚去角閣,見到了江夫人,經(jīng)過言府最後的那個(gè)夜晚,她被送來了烏府。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姝園,她受傷受苦,去了二少爺?shù)臅?,想與岳哥哥一同逃離,她認(rèn)識了王爺,認(rèn)識了皇上,後來丹兒與張媽來了,丹兒不告而別,她為她進(jìn),繼而被囚禁。

王爺幫她出來,她回到這里。有了孩子,失去了孩子……種種片段在面前一一閃現(xiàn)。她不用抱著疑問而活,曾經(jīng)的無知,曾有的猜測,如今,她全明白了。

只是心里空空的,迷霧撥開,她看到一片茫茫然。

是誰造成了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嗎?她突然有些相信了。

注定她要走過曲折,注定要與他們相遇。當(dāng)在言家的大樹上初見那一刻,當(dāng)走入角閣的那一刻,當(dāng)跨過烏府門檻的那一刻,懵懂,痛苦,掙?,歡愉,心動(dòng)……事情的發(fā)展自有它的軌跡,失去了什麼,得到了什麼,人生百味,她似皆有嘗過,她已不再是當(dāng)初的言墨九。

這幾天,二少爺問她,可在恨,可在怨。

之前,大少爺問她,怪他麼,恨他麼。

她在逃避。

辨覺不清,直到眼下,依然是。

但是……她如何怨?如何怪?心底深處受了撞擊,一下一下,撞出酸楚,撞出苦澀,撞得所有都變的模糊不清。

他的眼中映著一個(gè)小小的她。那麼這一個(gè)“她”,能否給她答案?

楞了良久,她開口問:“你恨嗎?你恨他嗎?”

他回答:“我不知。我只知,我要?dú)Я怂慕健!?/br>
她的是“他”非“他”抑或他的是“他”非“他”,這一刻,誰也沒有去深究。

“不過……”戾氣殺意盤旋著自他臉上升起,“眼下,我想他死?!?/br>
這個(gè)“他”指的是誰,墨九聽懂了。

“你問我疼不疼,他碰了你,你有了身孕,這里……”說著,他移動(dòng)手掌,對著腰間狠狠按下,“這里的疼,我一點(diǎn)也不覺得了?!?/br>
“不要!”墨九回神,趕忙去捉他的手,可她慢了一步,白色的紗布上,一點(diǎn)鮮紅在緩緩的暈開。

第二百二十四章“愛”

你……”驚怔間,墨九只擠出了這一個(gè)字。

一點(diǎn)鮮紅雖暈透得緩慢,但刺痛了她的眼。

才上完藥的,才包?好的……他在做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

這個(gè)時(shí)候,她顧不上什麼茫然也顧不上去辨覺什麼滋味了。

迅速掀被下床,拾起之前放在桌上的瓶罐物件再迅速的轉(zhuǎn)回。重新剪開了紗布,果然,傷處沾著藥粉又滲著血,黏黏糊糊的一片。

鼻間不爭氣的有了一酸,一邊小心翼翼的清理,一邊兀自嘟嘟囔囔,是恨恨,也是心疼:“都已經(jīng)弄好了,原本沒有流血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怎麼辦?還是喚大夫來看一看?這里哪能亂碰的!我都說了不要?jiǎng)恿恕?/br>
聽著,看著,有一種情緒在烏少正的眸里緩緩流淌。面前人埋頭忙碌,再度上藥包?,一陣過後,在她正要走開之時(shí),他將她拉住。

“我不想騙你,我也不會騙你。事分輕重緩急,我的心里也有著得失計(jì)較?!?/br>
墨九停下動(dòng)作,抬眼看他。

“皇,不是不可以硬闖。只是時(shí)機(jī)未到,如此行事的後果除了損兵折將之外,若他借機(jī)發(fā)難,我便功虧一簣?!?/br>
“後令鄔尚煜涉入,我承認(rèn),我的目的并不單純?!?/br>
“既奪回了你,又趕走了他,還讓他們兄弟倆生出間隙,一舉多得?!?/br>
“我利用了他。說到底,我也利用了你?!?/br>
他不知,她聽完之後會作何感想;他也不知,在她聽完之後,她臉上的著急心疼是否會立即消失,他再也尋見不到。

興許一切將重回原點(diǎn),回到那時(shí),距離遙遠(yuǎn)。

他已將晦暗過去一一道出,其實(shí),他說得不易,因?yàn)樗畈辉缸屗獣?。不管是不堪還是痛苦,這是他的記憶,他的經(jīng)歷,合成了現(xiàn)在一個(gè)完整的他。所以即便開口艱澀,他不欲遮掩,他不想再有隱瞞。

險(xiǎn)也好,殘忍也罷,將心底最深處剖開,無情,有情,他給她真實(shí)。

“報(bào)仇,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重要。我不斷的提醒自己,說服自己,因?yàn)橹挥羞@樣,才稍能安生。可好過只是片刻,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對我的影響?!?/br>
烏少正伸手按上自己的口:“這里放著了一個(gè)人,所以備受折磨。”略一停頓,他自嘲般的一扯嘴角,“誰會相信呢?連我都沒有想到,原來,我有了視之為重要的東西,我竟然……也有了想珍惜、守護(hù)的人?!?/br>
墨九慢慢的移動(dòng)著視線,從他的膛到面前的一雙黑色眼睛。

他的眼里似乎有水流在輕晃,震動(dòng)蕩漾,下一刻就要翻起洶涌巨浪。這種感覺不是可怕的,這種感覺就像有無數(shù)只小手軟軟的在心尖拉一下,再拉一下。呀,鼻子本來就酸酸的,這會兒越發(fā)的厲害了……

“這個(gè)人,一見我就怕極,這個(gè)人,膽小甚愛哭。不知不覺,不在乎就變成了在乎,見不著時(shí),會牽掛;見她哭時(shí),會心疼;她一笑,心情會莫名其妙的變好;與她獨(dú)處,抱著她時(shí),便覺得滿足?!?/br>
“她在里一日,我日日夜夜,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彼皖^靠近,以指腹摩挲她的臉頰?!叭会幔瑘?bào)應(yīng)來了?!?/br>
“我最擔(dān)心的,她沒能逃過?!?/br>
“她像是情大變,對身周的人事不予理睬。那時(shí)我想,就算擋下一箭,有什麼用呢?其他的呢?比這一箭更可怕的呢?我為她擋下了麼?”

“傷害已經(jīng)造成,可以後悔麼?還能不能彌補(bǔ)?若我說,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不會再讓她離開我的身邊,我會守住她,保護(hù)好她。我想問她,她可否愿意,愿不愿相信,愿不愿給我一次機(jī)會?”

墨九的表情很奇怪,兩眼發(fā)直,嘴唇顫啊顫的,說不出是在驚還是在呆,說不清是要哭還是要笑。

“你可以不屑也可以譏諷我?guī)茁暎氵€可以像以前那樣叫我‘壞人’,把我對你的惡行一一列出,說罵個(gè)痛快。但我想你告訴我,你能不能誠實(shí)的回答我,與我相處,可令你為難?”

沒有隔上很久,墨九搖頭,而面前人仿佛是松了口氣。

“與我一起,你覺得討厭麼?”

墨九仍是搖頭。

“你來我房里,是因?yàn)橹牢沂軅?,你是來看我?你在關(guān)心,你在……心疼麼?”

墨九眨了下眼,明確的點(diǎn)下了頭。

她看到他眼里一亮,只是接下來,他的啟齒突然有了遲疑。

“那麼,你有沒有……我知道你喜歡風(fēng)喬。你……”

沒頭沒腦,他問得極模糊,奇怪的是她竟然聽的懂。

他斟酌著,試探著,像是怕嚇著了她,從中,她甚至還覺出了一絲奇異的卑微。

他微微閃躲起她的視線,局促是為什麼?欲言又止是為什麼?等待抑或是期望,是否為那不確定的答案?

墨九低下了頭。

安靜,叫人緊張;安靜,給人失落;安靜,令人灰心。

安靜過後,她極輕極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同樣是沒頭沒腦,奇怪的是,烏少正也是看懂了。

眸光快速閃動(dòng)著,顯出了一點(diǎn)激動(dòng),然後,他帶著剩下的一點(diǎn)僵硬,剩下的許多不自然,用一種古怪的,陌生的語氣,低低的問:“對風(fēng)喬,你是極信任極依賴的,你……愛他麼?”

愛?

愛是什麼?

喜歡一個(gè)人,為之悸動(dòng),愛一個(gè)人,為其牽掛。

喜歡一個(gè)人,因?yàn)樗呐e手投足,心情可以有低有高,情緒可以有落有漲。

愛一個(gè)人,因?yàn)樗闹蛔制Z,生出糾結(jié),生出疼痛,喜悅或苦澀,皆是極致。

“喜歡”與“愛”究竟有什麼不一樣?

喜歡了多久就會變成“愛”?

是“喜歡”長還是“愛”更長?

是否因?yàn)閻壑疂饬?,所以飛蛾撲火。

是否因?yàn)閻凵鸂拷O,所以奮不顧身。

時(shí)時(shí)刻刻,難離左右,一生一世,無怨無悔。

“愛”?

沒有人教過她。

“愛”是什麼?

沒有人告訴過她。

她怔怔的看著面前人,看著他突然對她笑了。

原來,在失神間,她已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第一次見這抹笑顏,不帶霾,不帶冰冷,只是純?nèi)?。他笑起來果然是很好看的?/br>
他笑著對她說:“巧了,我也不知道?!?/br>
頓了頓,他的臉上升上認(rèn)真,“不過,我想試一試?!?/br>
他的聲音低沈又溫柔,深邃的眸中折出動(dòng)人光華:“你與我一起,我們一起試一試,可好?”

她一直一直的呆愣。

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shí)候,手已緊緊的捂著了嘴,眼淚撲簌簌,成串落下。

作家的話:無論如何~我想煽情一把~

第二百二十五章放下

沒有人教過她。

沒有人告訴過她。

但是沒關(guān)系的,她可以試一試的。

試著去明白什麼是“愛”,試著去體會“愛”是怎樣一種感覺。

因愛而生的歡喜,苦澀,酸楚,美好,她可以一一品嘗過來。

投入身心去相信,勇敢的付出,無條件的依賴,繼而好好的相守。

山兒說過的話,她突然有些懂了。

“真正怕的是什麼”,“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其實(shí)她害怕孤單。

其實(shí)她想要多一點(diǎn)的關(guān)注,她也在渴望“愛”。

從小沒有娘,雖然張媽給了她親情,但對於母愛,父愛,她不是沒有向往。

在言府的大樹上,她看見她的弟弟meimei被抱在懷中,他們有娘照顧,他們還有爹關(guān)心。未泄露半點(diǎn),也許是裝作不在乎,沒有說出口的是,她好羨慕。

曾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她不是爹的女兒嗎?爹是討厭她嗎?不喜歡她嗎?為什麼爹不來看她?

她不敢去問張媽,唯有將所有疑問全放在心底。

直到她十五歲,當(dāng)在小院門口見到那個(gè)高大威嚴(yán)的男子,她覺得陌生且熟悉。

那時(shí)的心情實(shí)在是難以形容。突然嗎?當(dāng)然是的。手足無措嗎?自然是有的。除此之外,還有茫然還有驚喜,直到爹走後許久,她仍是無法回神。

走入角閣的時(shí)候,她有不安,有忐忑,同時(shí)也有雀躍。她不知將會發(fā)生什麼,將要面對什麼,待她意識到,便從頭到腳,涼了個(gè)通透。

即便震住,即便害怕,她都沒有反抗。

那一夜,倉皇懵然間,她失去了初貞,天一亮,她被扶出角閣,扶出了言家大門,在被塞進(jìn)轎子之時(shí),她的爹只給了她一句話:記住,無論如何,你姓言,你總是我的女兒。

女兒……是嗎?是這樣嗎?

她以為只要乖乖聽話,便能令爹的目光多有一些投注。她以為只要順?biāo)囊猓銜吲d,他不會再忘記她,他會關(guān)心她……他會來愛她。

她太天真。手里仿佛抓著了一絲希望,未有確定,她就迫不及待奢想著更多,奢想那些原本就不屬於她的東西。她也很傻,經(jīng)歷皇種種,對於丹兒,她仍無法去責(zé)怪,無法去恨。因?yàn)榕c丹兒的情誼她視之珍貴,她有的不多,她不能,不可以再失去。

對她的好,她牢牢揣記於心。因?yàn)槟切╆P(guān)切憐惜,除了張媽丹兒,她從未在別人身上感受過。岳哥哥,二少爺,大少爺,王爺,他們以不同的方式走入她的生命中,繼而駐?進(jìn)她的心底,她已無法忽略。

其實(shí),她不可憐的,對嗎?

其實(shí),被愛抑或去愛,她也可以的,是嗎?

其實(shí),她擁有的已很多。

他們,都在她的身邊。

墨九停不下哭泣。鼻頭通紅,眼淚混著鼻涕,一臉的狼狽。

說不出是歡喜還是難過,興許二者皆有,一只大手伸過來,默默的為她擦著眼淚。

哽咽聲接連不斷的,仿佛快透不過氣。她沒有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沒有聽到跨步邁進(jìn)的聲音,當(dāng)她抬起頭,透過淚眼迷蒙,她看到兩張相似的臉。

他們靜靜的圍在她身邊,沒有人說話。

房內(nèi)彌漫著溫情,令她覺出暖意,於是,淚水更是洶涌。

她不再逃避。啞啞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響起,將這段時(shí)日,中經(jīng)歷,一點(diǎn)一點(diǎn),細(xì)細(xì)的訴說。

哪怕其中有著難啟齒,哪怕親口再提,不亞於血淋淋的再揭傷疤,哪怕回憶如同夢靨,痛楚亦是深刻,她沒有退卻,她勇敢的正視。

她告訴自己,最後一次。

心顫,害怕,絕望……這都是最後一次。

說完之後,她便要將這些連著皇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忘記。

把不愉快的趕出心底,不再添痛苦不再添難過,跨過這個(gè)坎兒,不想過去,只看眼前。

就這樣,墨九說著說著,淚水間歇著有止有落。和盤托出,下了決心,像撥開了霾,散去了悶濁,隨即,點(diǎn)點(diǎn)輕松轉(zhuǎn)然而生。

接下來,無論是人或事都在逐漸變得好起來。

烏少正的箭傷一日日的恢復(fù),皇那邊未見異常,烏岳來過墨院探望,而張媽已能下床走動(dòng),墨九在欣喜之余,每日天兩邊照料,心無旁騖,過得充實(shí)而忙碌。

府外的城中也是熱鬧。街道,客棧,酒樓,一下子涌進(jìn)了許多人。他們來來往往的穿梭,看著裝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士。

墨九還在閑暇之余,學(xué)起了刺繡。因?yàn)樯絻焊嬖V她,兩位少爺?shù)纳綄⒔???筛锬昴甑牧?xí)慣并非設(shè)宴擺酒,兩位少爺不喜熱鬧,吃碗長壽面,生辰便算過了。

墨九聽了之後就放在了心上。雖然她過生辰也是吃一碗張媽做的長壽面,但她如今已視烏府為家,第一次迎他們的生辰,她覺得自己不能不做些什麼。

她想不出什麼特別的,送禮嘛她沒銀子,不好問山兒借也不好問老伯伯借,若向他們借……就算買了東西也是沒意思的。

山兒說,物不在貴重,關(guān)鍵是心意。

她想了又想,那些高雅的啊別致的啊她一樣都做不來,還是實(shí)際些,問山兒要了針線,她預(yù)備試試看,親手做兩只錢袋。

山兒陪著選好了料子,在她的教導(dǎo)下,墨九剪出了樣兒,接下來便是認(rèn)真奮力與針下活。

這一日午後,墨九坐在桌前全神貫注,山兒在一旁磕著瓜子邊看邊指點(diǎn)。沒多久,房門外有了動(dòng)靜,只見烏伯佝僂著背,領(lǐng)進(jìn)來了一個(gè)人。

墨九抬頭見到,立時(shí)一愣。

這個(gè)人悠悠邁過門檻,掃視過四周,一雙水靈美目停駐在了她的臉上。

端詳片刻,她淡淡一笑:“看你的氣色,甚是不錯(cuò)?!?/br>
墨九放下手里物件,慢慢站起了身,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輕喚一聲:“怡妃娘娘?!?/br>
烏伯及時(shí)出聲:“言小姐,怡妃娘娘聽聞你抱恙,遂來府一探?!?/br>
怡妃轉(zhuǎn)頭溫和道:“烏伯,這里我又并非不熟,你不用跟著了,該忙什麼這便去吧?!?/br>
第二百二十六章傳話

“是。怡妃娘娘。”烏伯恭敬的應(yīng)完再不緊不慢的退下。

山兒早隨之站起,雖不知是怎個(gè)狀況,屈膝福過,臉上眼里的警惕卻是顯而易見。

怡妃看著墨九,笑中帶著了然:“見了我,很驚訝麼?”

墨九抿著嘴,沒有作聲。

“我呢不過是來看你一看?!闭f著,怡妃向山兒斜斜瞥去一眼,笑意微有斂下,聲音中也浮上了些冷厲,“我又沒有三頭六臂,光天化日的,還能吃了你不成?”

山兒有著猶豫。這一位從里來的“娘娘”可不是能怠慢的主兒。想來大少爺二少爺不會不知曉,既然烏伯都已帶了人過來,說明應(yīng)是無礙的。於是山兒不作耽擱,低頭福了個(gè)身便掩門退出。

山兒走後,怡妃悠悠跨近,看清桌上擺著的一干物件,她輕勾起嘴角:“怎麼還在擺弄這些?不是已經(jīng)……”似乎是覺出了不妥,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她舉起巾帕,掩飾般的輕咳一聲。

墨九倒是開口接了下去:“我想做幾個(gè)錢袋,才剪好了樣子的?!?/br>
“錢袋?”

“嗯。但我不會刺繡,方才正在跟山兒學(xué)。”

怡妃邊打量著對方的神色,邊淡淡道:“哦,是這樣?!闭f完,她兀自在桌前坐下,目光閃動(dòng),不知在轉(zhuǎn)動(dòng)著何樣心思,墨九也低眉不語,一時(shí)間,房里的安靜仿佛帶上了點(diǎn)點(diǎn)尷尬。

良久,怡妃自語般的嗤了聲:“既有這閑情逸致,看來,那些個(gè)放心不下還真是多余?!碧鹨浑p盈盈水眸,嬌媚的臉龐是一副要笑不笑:“怎麼樣?府里的日子比起里可是愜意?我是否先該恭喜你,終於脫離苦海,如愿以償?”

清澈黑眸迎上怡妃目光,隔了一會,墨九才慢慢的啟齒:“府里很好??梢曰貋怼以谶@里,很好。”

“不用說,我看得出來?!扁谋砬楝F(xiàn)出絲古怪,難言復(fù)雜中,說不出是不屑還是嫉恨,頓了頓,她似是惡意的加了一句,“聽說你有了孩子,後又小產(chǎn)。這會兒波瀾不驚,平靜如常,足見你恢復(fù)的甚快,看得也甚開啊?!?/br>
提到了孩子,心中難以避免有了異樣。墨九移開視線,沈默。

怡妃也垂下了臉,拂了拂衣袖,不帶起伏的說道:“你好或不好,與我無關(guān),我也沒這個(gè)興趣知曉。今兒個(gè)來這里,是誰的意思,我想你也該明白。出除了一探,還有句話是要帶給你?!?/br>
“你走了,可有個(gè)人尚留在里,這個(gè)人是誰,不知你忘記了沒有?!?/br>
聞言,墨九倏地抬頭,怡妃不疾不徐的轉(zhuǎn)眼看來,將那一臉的怔怔收入眼底:“我記得,你與她好像是情同姐妹。那麼她的死活,興許……你該是在乎的?”

丹兒……

這兩個(gè)字在齒間翻來覆去。

是啊,她出了,可丹兒并未。她不是沒有想過,不是沒有擔(dān)心,可她始終沒有見到她。不知她身在何處,也不知她的情況如何。眼下,這個(gè)名字被面前女子提起……    怡妃娘娘為什麼要這麼說?什麼死活?她在暗示什麼?她……或者是他……又對丹兒做了什麼??

呼吸有了一滯,雙手下意識的握緊。這段時(shí)日她自顧不暇,一時(shí)竟然忘卻,愧與疚油然而升,雙唇開開合合,卻只能迸出幾字:“丹兒她……”

“哎,別這樣看我,我可動(dòng)不了她?!泵媲芭?jì)舌涟愕臋M來一眼,“她是大有用處,如今她好的很呢?!?/br>
吸氣,吐氣,柳葉眉皺得緊,不一會,墨九咬牙低低的問:“他要作什麼?”

“原來你也不笨嘛?!扁⑽⒁恍?,仿佛是贊賞,“五日後,中設(shè)宴。他是主,烏府兩位當(dāng)家是客。當(dāng)然,還有你。”

“皇上令我做這跑腿之人,過府與你們說一聲。愿不愿來,要不要來,他不勉強(qiáng),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作決定?!?/br>
墨九是驚愣,她說不出話,嘴里只嚼出陣陣苦澀。

房里再次陷入安靜。

怡妃不動(dòng)聲色的盯了她半晌,突然出聲:“從頭到尾,我對你,只有討厭。”

“你無甚姿色,普通的緊,憑什麼進(jìn)來?憑什麼引得皇上注意?”

“我是看你不順眼。更讓我看不過眼的是,烏家兩位少爺繞著你轉(zhuǎn),岳大哥為你焦急,就連王爺都在你身上用盡心思,你有什麼過人之處?你憑什麼?!”

“里這麼多妃嬪,隨便哪一個(gè),你都及不上半點(diǎn),可皇上偏偏讓你懷了龍裔。你既無留戀,他卻對你念念不忘。肚里帶著別人的孩子回來,頭上那麼大一頂綠帽,他們非但不在乎,還對你悉心照料。同樣是被爹娘舍棄,同樣被送進(jìn)姝園,不都是棋子麼?為什麼你就是特別?”

“為什麼你可以享盡寵愛?為什麼你可以無憂無慮的過活?人人都護(hù)著你,我哪里比你差?哪里不如你?為什麼偏偏是你?!”

“你知不知道,每次見你端著那副天真不知事的樣子,我看了就想吐!”

第二百二十七章一起

對於怡妃劈頭蓋臉的一席話,墨九是毫無招架之力的。

她無甚姿色,她普通平凡,她也好像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她很特別嗎?她不知道。

為什麼是她?她也尋不到答案。

可她并非是無憂無慮,她也經(jīng)歷過苦,經(jīng)歷過痛。她的日子,并非如怡妃所想,只有關(guān)懷,只有寵愛,那些難熬的時(shí)候,唯有自己清楚。

面前的怡妃神色帶著激動(dòng),前也在不穩(wěn)起伏。

烏家,姝園,大少爺已將一切說與她知。她與她的命運(yùn)有著相似,被送來姝園,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gè)。怡妃是驕傲的,好強(qiáng)的,怡妃也是漂亮的,動(dòng)人的。同被江夫人看中,不同的是,怡妃被送進(jìn)了皇。

是被迫無奈嗎?她已見識過皇的可怕,她想,這些年,怡妃過的未必容易。

她是妃子,她是高高在上,她有許多人差遣,那麼,她是開心的嗎?

如果是,為什麼她的眼神中有著幽怨?如果是,為什麼從未見她笑得開顏?

聽著她言語間的不甘,不平,甚至是嫉恨,聽她說著討厭自己,聽她不屑問著憑什麼,為什麼……自己一點(diǎn)也不生氣。就算驚訝,驚訝過後,莫名的有了點(diǎn)點(diǎn)的不忍。

“作什麼這樣看我??我是怡妃!你算個(gè)什麼東西??哪里輪得到你來可憐我?!”

面前的女子狠狠的瞪起眼睛,仿佛受了什麼莫大的侮辱。

墨九一個(gè)瑟縮。有些話,她不確定她可不可以說,但這些話,是她想說的。顧不得考慮掂量,她便鼓起了勇氣:“他關(guān)著我,可我不愿留在里,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回來了。怡妃娘娘,我沒有可憐你。但我想,如果你……其實(shí)……”

怡妃冷笑著打斷:“如果什麼?你莫不是在勸我,如果覺得里不好,可以學(xué)你一樣,偷偷的逃了出去??”

墨九喉間一噎。

“你是不能安分,我倒覺得皇極好。你哪里看出我不好?我是再好不過!”

緩下了情緒,怡妃面無表情的譏道:“如今皇就是我的家,出了,我能去哪里?回溫家麼?”

說著,她轉(zhuǎn)眼看來,目光淩厲:“你別忘了,我們是被送出去的,溫府言府的大門在你我離開那日就已牢牢關(guān)上,之後是死是活,與人無關(guān)?!?/br>
“除了皇,哪有我容身之處?你以為,我與你一般?出了那門進(jìn)了這府,受人庇護(hù),能在他人羽翼下,得一安生之所??”

墨九抿著唇,猶豫道:“如果……如果你無處可去,那我……我可以去求……”

“夠了!”怡妃倏地?fù)]袖站起,臉上是一派森然,“我說了,就算再不濟(jì),也不用著你來可憐我!這輩子,靠不得別人,我只信自己?!?/br>
墨九默默的看著面前女子,突然,嘴里輕輕迸出了一句:“那岳哥哥呢?你也不信他嗎?”

是的,她聽她稱他“岳大哥”,她還記得說起他時(shí)她的表情,即便一閃便逝,她沒有看錯(cuò)的,那是一種柔軟。

果然,怡妃愣住了。

“他……”

沈,冷厲,這時(shí)全都凝滯。

“他……”怡妃扯動(dòng)起嘴角,露出一抹似苦澀,似惆悵,怪異十分的笑。她的眼中浮上朦朧茫然,但很快,清明復(fù)回。

“皇上的話我已帶到。有這空暇多管閑事,還不如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最後,留下這一句,而她飾起高傲,轉(zhuǎn)身離去。

後來,山兒進(jìn)來,問說應(yīng)對得可好,有無受上為難,受上委屈。墨九搖了搖頭,心頭是滋味復(fù)雜。

晚些時(shí)候,烏風(fēng)喬來了,墨九一頭撲進(jìn)他懷里,一時(shí)悶悶不語。

相擁一陣,烏風(fēng)喬低聲問:“怎麼了?”

半晌,墨九小聲說:“怡妃娘娘來過了?!?/br>
烏風(fēng)喬淡淡道:“我知道?!?/br>
墨九縮了縮肩膀,往那懷抱里偎近了些:“怡妃娘娘說,里有宴。”

烏風(fēng)喬收了收雙臂:“嗯。我知道?!?/br>
墨九的臉緊貼在他的衣襟:“怡妃娘娘還說,要不要進(jìn)不勉強(qiáng),由我自己決定?!?/br>
“她說的不錯(cuò)。若非情愿,無人可以勉強(qiáng)你,到那天,你便安心留在府里?!?/br>
可以嗎?她可以不去嗎?那人借怡妃的口說下那一番話……她可以有考慮的余地嗎?她還可以選擇嗎?

聽著他的心跳平穩(wěn),她覺得安全,混亂心思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靜了下來。

“丹兒她,還在里?!?/br>
“我知你擔(dān)心這個(gè)。放心,我們定會令她出了,將她帶回府來。”

“所以……二少爺,你和大少爺,你們要去嗎?”

烏風(fēng)喬沒有立刻回答,幽冷黑眸,若有似無的閃動(dòng)出寒意。

“該來的總會來。無論現(xiàn)事還是過往,總要有個(gè)了斷?!?/br>
墨九微微一顫:“二少爺,你們恨他,是嗎?你們進(jìn)……”揪住了他的衣襟,抬起頭,小心,艱難的吐字:“會殺人嗎?”

俊美的臉龐低下,上翹的眼尾是一抹深邃的弧度:“你怕麼?”

墨九先搖頭後點(diǎn)頭。

“那你恨他麼?”

短暫的沈默過後,墨九答道:“一開始,是有的。但是如果一直恨,就會一直想起來,一直想起來,就忘不掉了。我要忘掉,不想想起來,所以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了?!?/br>
在那冷冰冰的表面下,在那深深的注視下,她總能找到愛憐與溫柔。然後,他的唇貼上她的額頭:“若能回來。我,大哥,還有你,避開一切,遠(yuǎn)遠(yuǎn)離開這里。若不能回來,我也已安排妥當(dāng),還有烏伯和嬤嬤在。你莫慌莫怕?!?/br>
什麼叫不能回來??他好像在交代什麼似的,讓她的心七上八下,一疊聲的急道:“不行不行!你不要這麼說!一定要回來的!你們……你們一定不能有事的!”

她不爭氣的哽咽了,眼里也不爭氣的沁出了淚,他的手指抹上她的眼角:“是,不會有事。你等我們回來,嗯?”

她還沒有傻到聽不出他在安慰。

明明知道,這一去,是要解決仇恨,做下了斷。她怎麼能放心呢?怎麼能眼睜睜的看他們進(jìn)?如果……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麼事,她怎麼辦呢?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不做了,她一個(gè)人……怎麼辦呢?

“我不要留下。我不要一個(gè)人留下?!蔽兆☆a邊的大手,淚珠滴落在他的掌心。

“二少爺,我要和你們在一塊兒?!?/br>
“九兒……”烏風(fēng)喬顯然欲勸,一雙細(xì)長的手臂卻纏了上來,將他牢牢抱緊。

“我跟你們一起去。丹兒也在呢,這一次,她一定會答應(yīng)我的,一定會跟我回來的?!?/br>
“然後,我,大少爺,二少爺,丹兒,我們一起回來,好嗎?”

“二少爺,好不好?”

“九兒你……”烏風(fēng)喬擁住身前纖瘦的人,沈沈嘆了口氣,“你想好了麼?”

“嗯。怡妃娘娘說要我自己作決定,我已經(jīng)決定了,已經(jīng)想好了。”

“二少爺,你不用擔(dān)心的,和大少爺二少爺一起,我不怕的。一點(diǎn)也不?!?/br>
“大少爺說會保護(hù)我,二少爺說會保護(hù)我,我知道的,我相信的?!?/br>
“不要扔下我,讓我和你們一起,二少爺,好不好?”

紛繁情緒自烏風(fēng)喬眼中掠過。

終於,他點(diǎn)頭。

安靜中,他的聲音低沈,有力:“好?!?/br>
第二百二十八章心意

既然已經(jīng)想好,既然已經(jīng)下了決心一同面對,墨九頓時(shí)輕松了不少。

三天後,烏家兩位少爺?shù)纳街盏搅恕?/br>
早上起來,墨九就開始忙碌。

手里針線活認(rèn)真的收尾,與山兒一起定了菜單,午後,她跟著去府里的大廚間選食材。接下來,洗菜,切菜,她邊打下手邊學(xué)起,在山兒的教導(dǎo)下,她親手鼓弄出的幾道簡單菜色,倒也是有模有樣。

酒在燙著,面已揉好,晚些,兩個(gè)高大的身影如約而至,一前一後進(jìn)了墨院。

墨九正在桌前擺置碗筷,抬頭見了,趕忙迎了上去:“大少爺二少爺,你們來啦。”

兩張相似的俊美臉龐不約而同的掃視過桌上,再動(dòng)作一致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墨九略有羞澀的抿了抿嘴:“大少爺二少爺,你們先坐。還有兩個(gè)菜,端來就可以吃飯了?!睘躏L(fēng)喬開口低柔:“好?!?/br>
烏少正一挑眉:“還有?那我隨你過去?!?/br>
“不用了,大少爺?shù)膫藕玫?,我自己可以的?!蹦泡p聲拒絕,說完就像只小兔子似的,含羞帶怯,邁著碎步跨出門檻。

待回來的時(shí)候,房里的兩位男子仍站著等她。放下了酒啊菜啊,她在原地微微局促,那個(gè)素來清冷的他,牽過她的小手,領(lǐng)著她一同落了座。

山兒非常識相,早已退下。

蠟燭徐徐燃燒,映出一室昏黃溫馨。

兩位男子一左一右,她坐在中間。今日,他們一個(gè)穿了件棗紅長衫,另一個(gè)穿了身月牙白。紅色,好似融化了一貫的冰霜,白色,淡去了淩厲多添了溫潤,紅與白,襯得他們更是豐神俊朗。

墨九看看這個(gè),看看那個(gè),沒來由的,雙頰暗暗飛上幾絲紅。見他們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她的臉上更熱了。

怎麼了呀……不吃東西,光看著自己是作什麼吶……

為了他們的生辰,做了這一桌,放涼了,可就不好了……

想著,墨九穩(wěn)住悸動(dòng),拾起筷子,夾了菜放進(jìn)左邊男子的碗中:“二少爺,吃菜。”再夾一筷到右邊男子的碗中,“大少爺,你也吃?!?/br>
他們明明是府里的主,她怎麼與他們客套起來了,哎喲,真有點(diǎn)兒……怪怪的……

所幸,在她無措於“怪怪”中的時(shí)候,兩位男子收回了視線。他們各自舉了筷,優(yōu)雅的將飯菜送入嘴里,慢慢的咀嚼。

墨九下意識的咬住了筷頭,來回轉(zhuǎn)頭,仔細(xì)觀察著二人的表情。一時(shí)看不出個(gè)所以然,便猶猶豫豫的問:“好吃嗎?會淡嗎?我怕咸了,所以少放了鹽?!?/br>
一雙清澈黑眸撲閃撲閃,鵝蛋小臉帶著些許的緊張與不安,烏少正心頭一暖,率先回答:“味道不錯(cuò),咸淡也正好?!?/br>
墨九猶不放心的追問:“真的??”

烏風(fēng)喬給她確定:“自然是真的?!鞭D(zhuǎn)眼看向桌上,他接著問道,“這些,可是九兒親下的廚?”

“這幾樣是山兒做的,這個(gè),這個(gè),還有那個(gè),是我做的?!蹦派焓种钢更c(diǎn)點(diǎn),繼而紅著臉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不會做菜,是山兒教我的。我擔(dān)心做出來的難吃,山兒嘗過味道,說第一次下廚,這樣還不錯(cuò),我以為她是在安慰我的?!?/br>
說著,她難抑興奮的站起,又夾兩大筷自己親手做的菜,逐一放在左右兩人的碗里:“大少爺二少爺,你們再嘗嘗。真的好吃嗎?”

烏少正默默的全數(shù)吃下,看她眼里亮亮,又似期待又似討好。一手將她拉坐下,另一手送上飯菜到她碗里:“好不好,你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

烏風(fēng)喬也遞上一筷:“別光看著我們,自個(gè)空著肚子?!?/br>
“嗯!”墨九依言乖乖動(dòng)筷,仔細(xì)品著嘴里的菜,下一刻,她的眼睛便彎成了細(xì)細(xì)月牙,“真的哎!好像真的不難吃!”

仿佛是松了口氣,她小聲說:“原來山兒不是安慰我的?!笨s了縮肩膀,她調(diào)皮的笑開,自己夾了一大筷子吃下咽下,小腦袋搖晃起來,一臉的意猶未盡。

“九兒做的菜,怎會難吃。”烏風(fēng)喬為她抹去嘴邊沾到菜汁。

“鼓弄了很久吧?多吃點(diǎn)?!睘跎僬度プ⒁?,一筷又一筷的為其夾菜。

或多或少,兄弟倆人都面露笑意。一頓飯,進(jìn)行的不快不慢,氣氛是愉快且輕松。

待墨九飽得再也吃不下,待一左一右皆放下筷子,淺飲起溫酒,還有一件事,她可沒有忘記。

於是起身,含含糊糊的說:“大少爺二少爺……等一下。有樣?xùn)|西……我進(jìn)去拿個(gè)東西?!?/br>
兄弟倆對視一眼,免不了有了好奇。

“騰騰騰”墨九一溜煙的進(jìn)去,“騰騰騰”她很快就從內(nèi)室里跑出。她的雙手背在身後,桌前二男子將她來回打量,醞釀了一番,她靦腆的說:“大少爺,二少爺,今天是你們的生辰。山兒說,以前過生辰,你們都是只吃一碗長壽面的。所以,我想好好的弄一桌飯菜,今天請你們過來,還有……還有樣?xùn)|西是要送給你們的?!?/br>
送東西?兄弟倆眼里的好奇更重了。

這時(shí),墨九扭捏起來:“我沒有銀子,買不起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是……”背在後面的手臂終於伸出,手心也隨之?dāng)傞_,“這是我做的錢袋?!?/br>
“我不會刺繡,這幾天才跟山兒學(xué)的?!彼龐尚叩拿橹媲岸耍曇艏?xì)細(xì)軟軟:“大少爺二少爺應(yīng)該不缺什麼了,但是錢袋總能用得上的。山兒說,最重要的是心意。我手笨,繡的不好看,希望……希望大少爺二少爺不要嫌棄。”

兩只一模一樣的錢袋靜靜的躺在那小小的手心,區(qū)別的是,一只上面用金線繡了“大少爺”,另一只繡了“二少爺”。幾個(gè)字歪歪斜斜,還真是不好看。在錢袋上繡花的有,繡鴛鴦繡龍鳳呈祥的有,但從沒見過繡什麼“大少爺”、“二少爺”的,帶出去被人見了恐怕能引來笑聲片片。

烏少正和烏風(fēng)喬盯著錢袋,久久沒有說話。

他們是意外的,她何時(shí)準(zhǔn)備了這個(gè)?他們竟一點(diǎn)也不知。

面前這一纖瘦的人,雙頰上的紅暈明艷又動(dòng)人,黑眸里微微濕潤,欲訴還休,無聲流淌出的是一種溫柔一種戀,仿佛要開出一朵純?nèi)坏幕ā?/br>
最重要的,是心意。

這是她的心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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