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柯讓想了一會回道：“大約在瑤兒還未登基時，他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云梭不尋常的動靜了，估計那時就已經(jīng)查了不少眉目?！毙乾幰粫r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不得不承認慕岐玥的政治神經(jīng)確實比她敏感許多，若不是他們之間出了那樣的誤會和隔閡，若是能得他輔佐，星瑤基本是可以高枕無憂了。不過如今就算是她有意放下面子請他回去，他恐怕也未必會隨她回去，畢竟是那么一片傷他那樣深的土地。星瑤撫摸著粗糙的紙面，一時有些出神，喃喃問道：“那你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幾個據(jù)點了？”柯讓用扇柄指出地圖上的三個位置，是已經(jīng)被慕岐玥控制的區(qū)域，是提供火藥的小據(jù)點?？伦尶葱乾幠樕粚?，她原本就孱弱的身子經(jīng)過這么一段時間的折騰又瘦了許多，柯讓心中不忍再讓她cao心許多，對慶鸞道：“你總算回來了，可知瑤兒為了你流了多少淚嗎？”慶鸞沒想到柯讓會突然提到自己，而且還是說這樣的事，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當初離開會讓星瑤多傷心，可是那也非他所愿，所以他要補償她，好好照顧她一生一世，被柯讓戳中的慶鸞頗有些羞愧，沒有言語。

“師傅，你別提這些讓人難為情的事了。”星瑤忍不住抱怨道。

“好，我不提了，”柯讓得償所愿地看到慶鸞吃癟的表情就心滿意足了，他伸手摸摸星瑤的臉頰，柔聲哄道，“你也無需擔憂太多，我和岐玥會處理好這里的事，等戰(zhàn)爭一結(jié)束我們就一起回鳳安。”星瑤脫口而出問道：“慕岐玥也要回去嗎？”剛問出口她就后悔了，雖然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心里的在乎，可是不知哪里來的別扭總讓她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對慕岐玥這么在乎，畢竟他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不是？

柯讓揚揚眉，在星瑤的小腦袋上輕輕拍了拍：“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啊。”那夜星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反復(fù)想著柯讓的話。

我自己親自去問他嗎？那不就是相當于是在邀請嗎？

星瑤總覺得自己沒有這樣的勇氣，她也不覺得慕岐玥會為了她回到那個傷心地，何況這幾天都沒有再見過慕岐玥一面，大約是軍中的事務(wù)繁忙，他們現(xiàn)在知道了軍火庫藏匿點應(yīng)該就更加緊鑼密鼓地開始布置占領(lǐng)計劃，或許也和她一樣一夜無眠，或許他們明天就要出發(fā)。在軍營中的每分每秒都是那樣匆匆，匆忙到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聊一聊。

星瑤又翻了一個身，嘆了一口氣后起身坐在床沿，默默地看著眼前的昏暗。守在床邊的慶鸞聽到動靜給她披上一層薄外套，和她一起沉默了半晌才問道：“陛下想要去找慕岐玥？”星瑤身子顫抖了下，沒有作聲。

黑暗之中看不清慶鸞的表情，只有幽紅的雙瞳在營帳外的微黃火光中透著溫柔的光，他的手掌輕輕搭在星瑤的背上，既像是在撫摸她的傷口又像是在鼓勵她：“外面天涼，陛下要注意身子。”星瑤輕輕“嗯”了一聲，起身側(cè)過頭踮起腳在慶鸞的臉側(cè)親了一下后就往營帳外走去，慶鸞遠遠地跟著星瑤，看著她頗為單薄的身影，心中滿滿的心疼。

星瑤其實還是在踟躕著，她詢問了一個士兵慕岐玥所在的營帳后，剛往營帳走了幾步后便站住不動，想了一會后還是轉(zhuǎn)身往反方向踱步到一個小河旁，坐在一顆大石上仰望著被云遮蔽了一半的月。

大約是春天微濕的空氣容易引發(fā)傷口炎癥，星瑤的背上又開始有些發(fā)疼，可星瑤卻很清楚知道這些疼痛并非完全來自背部的傷口，她隱隱覺著，即使她能夠在這次的戰(zhàn)爭中取得勝利她也未必能活著回到鳳安。盡管她表面看上去似乎就是虛弱了些，但是她自己非常清楚經(jīng)歷了這樣多的事，她總是有著鐵一般的毅力支撐著也敵不過這幅身子被掏空，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她的這具年輕而脆弱的身骨實在經(jīng)不起折騰，每次重傷后又總是沒有及時好好調(diào)養(yǎng)，日復(fù)一日地累積，終有一日會爆發(fā)出來。

若是她自己都沒有辦法給自己的未來一個希望，她怎么敢給慕岐玥希望呢？她又有什么立場讓他因為自己回到鳳安呢？星瑤兩只手緊緊地揪在一起，心生悲涼。

星瑤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內(nèi)部發(fā)生著巨大的變化，就像是元氣在不停往外散去。星瑤低下頭撿起一顆石子扔進水中，那水面卻“撲通”了兩聲，星瑤心中一驚，急忙站起回身，果然慕岐玥正站在她的身后，帶著淺笑看著她。

“嚇到你了嗎？”慕岐玥問道，往星瑤走去。

星瑤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卻不記得背后是河，腳底一滑，低呼一聲，差點整個往后仰進水里，幸好慕岐玥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帶進自己的懷里。

星瑤驚魂未定地趴在慕岐玥的懷中，半晌才想著要掙扎，可慕岐玥一只手緊緊摟著她的腰，一只攬著她的肩，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懷里動彈不得。不知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讓星瑤一時失了神，她便這么任由他抱著，頭一次這么真心地、順從地、毫無畏懼地靠在他的懷中。

“瑤兒，”慕岐玥的聲音在星瑤的耳畔低低響起，這聲呼喚溫柔得不像話，“瑤兒……”“嗯?！毙乾幹贿@么輕聲應(yīng)下，她就能感受到慕岐玥身上散發(fā)出的掩飾不住的喜悅。

慕岐玥的下巴抵著星瑤的頭頂，臉上浮現(xiàn)出的不知所措的歡喜，他以為她還會像從前那樣抗拒自己，他以為連最后一面都不愿見的她這輩子都不會接受自己。

“瑤兒，你肯……原諒我了么？”慕岐玥什么都不怕，他唯獨怕星瑤對他失去半點的感情，對他無所謂，哪怕是恨，他也甘之如飴，至少在她心里還有一點位置。

星瑤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讓他們競相來征求自己的原諒，在知道真相以后，星瑤便知道她自己是沒有資格去恨慕岐玥的，所以她也沒有資格原諒。她只是對慕岐玥充滿了深深的同情，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在這段感情中愛得最卑微的那個，但其實不是，把自己看輕的人是慕岐玥，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對于星瑤來說有多重要，他所有看似強制的手段都不過是對于自己的不自信，他不自信星瑤對他的愛，他不自信自己能留住她。

星瑤緩慢地舉起雙手回抱住慕岐玥，細語道：“玥哥哥真是個傻瓜。”

第109章終篇（三）：是兄妹還是愛人

星瑤能感覺到自己環(huán)住的慕岐玥身子僵直住，她能聽見他的鼻息加重，然后就是寬厚的掌心覆在她的腦袋上輕揉而纏綿地撫摸，似乎捅破那層窗戶紙后，所有的別扭也就不再別扭，其實所謂不可填平的溝壑只要有一個人愿意先跨出那一步，便會發(fā)現(xiàn)其實遙不可及的距離不過是自己的胡思亂想，眼前有的不過是條小水溝。

“師傅已經(jīng)把所有的事都同我講了，”星瑤的聲音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