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沈親家。三少爺和三少奶奶也回來了?！?/br>
“什么時候到的？”

“下午到的?！?/br>
沈寒冰探頭向外看去，只見若耶溪的浮橋上走來兩個女孩子，前面那個身材優(yōu)雅、亭亭玉立；后面的好像是個丫鬟。

他心中一動，已知來人是誰。

他便靜靜地注視著她。

清啞過了橋，忽有所覺，停住腳步，朝亭內(nèi)看去，只見一個青年男子歪靠在亭內(nèi)柱子上，雙臂環(huán)胸，懶懶的，痞痞的，眼神卻很兇悍，侵略性明顯，一看就不好惹。

兩人目光相撞，他微微一笑，她滿眼疑惑。

清啞回頭看向細(xì)妹，以目詢問“那是誰？”

細(xì)妹也看見了，也不認(rèn)得，輕輕搖頭。

清啞便再將目光投向沈寒冰，上下打量，猜他是何人。

第551章三少

沈寒冰見她居然不害羞、不回避，心下贊許，想她看著安靜，其實很大方，膽子也夠大的，也不懼禮法規(guī)矩。

他便起身，準(zhǔn)備上前招呼。

這時，浮橋上又來了幾個人，是沈懷謹(jǐn)和巧兒。

沈懷謹(jǐn)看見沈寒冰，驚喜地叫“三叔！”

忙趕過來，對清啞道：“這是我三叔?！?/br>
又對沈寒冰道：“三叔，這是郭姑姑?！?/br>
沈寒冰已經(jīng)來到近前，對清啞笑道：“郭meimei好?！?/br>
清啞神情一松，釋去疑惑，回了一禮，道：“沒想到是沈三哥?！?/br>
沈寒冰妻子才去，她沒想到他會來霞照。

沈寒冰笑道：“來的有些突然?！?/br>
他本是試探清啞是否知道他來意，然清啞根本不知道，聽了這話心里很以為然，覺得他確實來的夠突然的。

又猜，他來霞照有什么要緊事嗎？

她忍不住又掃了他一眼。

無他，沈寒冰給她的印象太特別了，不太像沈家其他人。

彼此見禮后，結(jié)伴往新宅行去。

沈寒冰問道：“郭meimei每天都這么忙嗎？”

清啞道：“差不多。最近忙些?！?/br>
她心急織錦大會，所以最近格外用心。

說完了，便安靜下來。

沈寒冰悄悄打量她，覺得她天生安靜，不是因為矜持，也不是因為害羞，她察覺他在看她，還向他看回去呢。

他便也不出聲，覺得找話和她說顯得很啰嗦，還虛偽客套。

到前面。郭守業(yè)沈億三見他們一同回來了，喜出望外。

說笑一陣，清啞被郭勤扯到一旁。

郭勤將沈家來求親的事告訴了清啞，問她嫁誰。

清啞聽了吃驚不已，原來沈寒冰是沖她來的！

她去到二嫂房中，逗弄兩個小侄兒玩。

瞅個空子，她命細(xì)妹叫吳氏進(jìn)來。告訴她道：“娘。這親不能結(jié)?！?/br>
吳氏忙賠笑問：“你不喜歡你沈三哥？”

清啞搖頭道：“我今天才見他，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吳氏從她手上接過郭孝，一面搖晃。一面低聲道：“清啞，娘曉得你有主意。三少爺才死了媳婦，就來跟你提親，你聽了也是不痛快。我們也不是就趕著要嫁你。都是外面人嘴碎。喜歡嚼閑話，往你頭上潑臟水。弄得你名聲不好。我們怕耽誤了你。沈親家喜歡你，不在乎這虛名，就說要和我們結(jié)親。你要相中了三少爺，就先定下來。等一二年再成親?！?/br>
清啞無可反駁，只好道：“這就像拉郎配！”

吳氏嗔道：“說親不都是拉郎配?！?/br>
清啞沒話說了，想爹娘對她算好了。還肯和她商量，換一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親事定下了再告訴她，她又能怎樣？

她又問：“你們不是答應(yīng)過方少爺：只要他說服方家長輩出頭，就答應(yīng)親事嗎？現(xiàn)在又和沈家說，這是腳踏兩只船?！?/br>
吳氏武斷道：“方家長輩不可能出頭！”

清啞忙道：“這也不一定！”

吳氏疑惑地看著她，問：“方少爺跟你說什么了？”

清啞忙搖頭，道：“沒有?！?/br>
吳氏便數(shù)說了一通理由，證明方家長輩不可能出面接納她，又道：“要說我也挺喜歡方少爺這個人的?？伤俸茫锊徽J(rèn)這親事，我也不能把你許給他。那是害了你！江老婆子你沒忘記吧？”

提起江大娘，清啞更無話說了。

但她又不肯放棄，便道：“那也不能和沈家定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方少爺說服了方家長輩來出頭，這邊你又把我許給沈家，那可怎么辦？兩家到時候要吵起來了?！?/br>
她盡量把事情嚴(yán)重化。

吳氏將信將疑道：“不能吧！”

清啞肯定道：“能！他可聰明了！”

吳氏忙問：“誰？方少爺？你怎么知道？”

清啞張著嘴，“啊”了一聲，腦子急轉(zhuǎn)一圈，才道：“他想出那個法子下水救我，一般人都想不出來。他還幫我找了師傅。”

吳氏承認(rèn)：“方少爺確實很能干。”

清啞趁機道：“所以不能定親。”

吳氏想想道：“那我和你爹說，先不定。”又對清啞道：“你也好好瞅瞅你沈三哥。別人家不像沈家這么通情理。我就怕……”

她看著清啞暗暗嘆氣，想她還是沒親自面對所以不知輕重，等她真嫁了人，整天被人嘲笑羞辱，她就知道艱難了。

清啞其實也知道艱難的，所以心情有些沉重。

晚飯后，她離開眾人，去了若耶溪邊。

她走進(jìn)南亭，依偎在欄桿旁，望著溪內(nèi)青荷粉花出神。

“三少爺?！?/br>
外面?zhèn)鱽砑?xì)腰的招呼聲。

清啞便知是沈寒冰來了。

聽見腳步聲在身邊停下，她沒有動。

“你不愿嫁我！”

很肯定的語氣，而不是詢問。

清啞轉(zhuǎn)過身，望著他。

他很高大，之前兩人相對，她只及他下巴。

“三嫂去了，你不傷心嗎？”

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人總要死，有什么可傷心的。”他隨口道，聲音漠然，“我在海上跑，生死見慣了。遇見這樣事，從不會哭天哭地傷心。這次回來，她沒到門口接我，以前我回來她總是接到門口，看見我就笑。我就不大習(xí)慣，回屋也沒找到她，就看見一團rou球，小小的，會動會哭，我不知拿她怎么辦才好……”

清啞便坐正了，認(rèn)真聽一個硬漢以特殊方式表達(dá)傷感。

她輕聲問：“孩子還健康吧？”

沈寒冰道：“哭起來像貓叫，軟得像豆腐……”

清啞道：“聽二嫂說，剛生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br>
沈寒冰道：“我走的時候，她肚子還不顯，手摸了才能覺得鼓鼓的。算日子，她生的時候我不在。她就說，女人大肚子很難看，她不想我看見她丑樣子。等我回來了，孩子也生了。她在我眼里永遠(yuǎn)是美麗的?！?/br>
清啞覺得眼睛有些熱。

兩人都不說話，都沉默著。

良久，他又輕笑道：“郭meimei，你別擔(dān)心親事。我們是來求親的，不是來逼親的。你要是不愿意，沒人能逼你?！?/br>
清啞仰面看著他，道：“沈三哥是奉命來相親的？”

沈寒冰噗嗤一聲笑道：“是。父親對我說有一門好親事，等不得，叫我立馬來霞照。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