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饒我。”

太皇太后有些懵，不知她為何忽然提起謝吟風(fēng)。

清啞低頭喝了一口茶，輕聲道：“太皇太后總說民婦單純，謝吟風(fēng)不這么想，她覺得我陰險狡詐。”

太皇太后這才明白，她是說謝吟風(fēng)小人之心。

一時間，倒不知如何接話茬了。

清啞又道：“謝吟月也這么想，覺得是我搶了方初。”

太皇太后更不知說什么了。

清啞又喝了一口茶，道：“江大娘也覺得我不是好人。”

喝完低頭看看茶杯，已經(jīng)喝干了。

她便將目光投向月洞門外，怎么楊嬤嬤不來添水呢？

太皇太后看出她心思，心想：這還喝出味兒來了？

可是，不能再為她添了。

清啞放下茶盞，深深嘆了口氣，落寞道：“我一直想不通，為什么我?guī)徒夷敲炊?，江大娘卻不喜歡我。退親前怪我，退親后怪我；是謝吟風(fēng)殺了她兒子，她也怪我。她不是壞人，對大兒媳和二兒媳就很好。她就是討厭我，特別討厭我。”

太皇太后什么人沒見過？立即明白了關(guān)竅。

她一針見血指出：“因為你太能干了。那兩個兒媳沒能耐，她能掌控；可她掌控不了你。她要你向她低頭，偏偏你品性高潔，不會逢迎她，她就看不慣你了。她身為婆婆，權(quán)威不容侵犯挑釁。你做的越多，她越要壓制你，絕不愿承認(rèn)江家是靠了你……”

說到這，她忽然停住，心一動。

寢宮里間，順昌帝也若有所悟。

靜了會，太皇太后又問：“這么說，方家確實被冤枉的?！?/br>
那口氣，似肯定，又似詢問，還帶點疑惑。

清啞道：“是冤枉的。方家怎么會做大逆不道的事呢?！?/br>
說完，見太皇太后看著自己，眼神很深邃，仿佛在探究她說的真假，她忍不住問：“太皇太后也懷疑方家嗎？”

她又不傻，剛才太皇太后問那么明顯。

太皇太后肅然道：“不是懷疑。朝中既然有人指控方家和玄武王府，皇上就要查清楚。這同方家一樣，你向你公公指控林姑媽，方瀚海就要查清楚。他要是不查，怎么能隨便處置林姑媽呢？”

清啞認(rèn)同地點頭，道：“說的是?！?/br>
又道：“可這是誣陷。別說老太太和公公不許，我也不許。我現(xiàn)在有權(quán)利監(jiān)管方家。老太太臨終時遺言交代：方氏族中若有jian邪作亂者，方初和郭織女皆有權(quán)懲治，形同家主?！?/br>
太皇太后急忙問：“果真如此？！”

清啞道：“是真的。當(dāng)著眾族人說的?！?/br>
太皇太后頷首道：“老人家很信任你。”

清啞道：“是。民婦答應(yīng)了祖母，就會監(jiān)督方家。要是方家有人亂來，民婦一定不許！”

太皇太后道：“這個哀家相信。郭織女有大仁之心！”

這消息讓她很喜悅，飛快朝里間掃了一眼。

里間，順昌帝也面露微笑，莫名心安。

清啞道：“我們老太太也很有見識和魄力，也不會允許家族做這種事的。公公也有遠(yuǎn)見，一點不糊涂。原來我還生他氣，后來才知道錯怪了他。方初最正直，又重情義。我們昨天商議賑災(zāi)，他對兄弟說：一個有能力的商人，不但自己會賺錢，還要讓對方賺錢，還要讓當(dāng)?shù)匕傩崭蛔恪！?/br>
她夸了太婆婆，又夸公婆，再夸夫君。

太皇太后失笑道：“看來，你對夫家公婆很滿意。”

這句話，仿佛打破了堅冰，靜穆的氣氛忽然就變輕松了。

楊嬤嬤也走了進(jìn)來，目光落在清啞面前茶盞上。

清啞主動贊道：“這個茶真好喝。”

太皇太后忙道：“再幫織女泡一杯。”

清啞道：“這才泡了一次呢。還能沖一次?！?/br>
太皇太后道：“隔久了，泡不出味了?！?/br>
于是，楊嬤嬤另外又沖了兩盞來，將原來那兩盞撤了下去。

清啞端著新泡的茶，喝了一口，覺得比剛才更清冽、甘爽，也不知哪里不對，反正就是比剛才的還好。

于是她又贊道：“真清雅！”

可是她忽然有些困，手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眼中水光水潤，眼皮也有些睜不開了，她覺得茶能提神，忙把這一盞又喝了。

她手捏著腕上的佛珠，不住摩挲轉(zhuǎn)動。

轉(zhuǎn)一會，越覺得眼皮沉重，腦袋都點上了。

這太失禮了，因楊嬤嬤過來幫她續(xù)滾水，她覺得尷尬，便掩飾地笑道：“這樣好茶，民婦是第一次喝?！?/br>
楊嬤嬤神色微妙地朝太皇太后看了一眼。

太皇太后笑道：“給郭織女拿一斤，再把那水也賜一罐給她?！?/br>
清啞聽了尷尬，這不成了討要了？又吃又拿。

第966章滿載而歸

可太皇太后已經(jīng)賜下了，斷沒有她推拒的道理，只能謝恩接受。

她便起來謝恩，謝罷起身，鬼使神差的，她又脫口而出，道：“民婦聽說，回雁谷出產(chǎn)的東西得天地精華，吃了能延年益壽。怪不得靖安大長公主和太皇太后這樣年輕美麗?！?/br>
這次，楊嬤嬤神情詭異地看著清啞。

太皇太后笑容不改，立即吩咐楊嬤嬤：“去把回雁谷敬上的貢品都賜一份給郭織女。要所有山珍野味，還有米糧果菜?！?/br>
楊嬤嬤屈膝道：“是?！?/br>
說完轉(zhuǎn)身就去準(zhǔn)備了。

清啞不安道：“太皇太后，民婦就是說說……”并非想要。

這太丟臉了，她長這么大也沒干過這樣事。

太皇太后笑道：“織女不必如此。哀家原就要賜你的，原本想等你們離開京城時再賜，讓你們帶回去；你們既在京城過年，這就賜了?！?/br>
里間，順昌帝掩口輕笑，準(zhǔn)備出來。

原來，皇帝聽了蔣大人回稟三司會審結(jié)果，蔣大人不敢隱瞞，將石寒坤供出的林姑父的證詞給皇帝看了。

皇帝不禁猶疑，問蔣大人對此事怎么看。

蔣大人回說“查無實據(jù)”。

事關(guān)江山社稷，皇帝心中實在放不下。

今早來慈寧宮請安，便將此事告訴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很慎重。她給皇帝出主意，以她的名義招郭織女進(jìn)宮，給她服用秘藥，套問實情。這樣神不知鬼不覺，不驚動任何人。

為何不找方初或者玄武王呢？

因為玄武王府就有這種藥，擁有這種秘藥的人，都會對自己進(jìn)行特殊訓(xùn)練，別人對他用這藥是不管用的，不受控制。

只是這訓(xùn)練的方法卻不適合女子。

如此一來，單純好控制的清啞成了最佳人選。

順昌帝覺得此法甚妙。

他們計算很好，可清啞乃是魂魄穿越來的，那一縷幽魂本就被普渡大師驅(qū)逐過，又被慈恩大師還魂，最后用一串佛珠穩(wěn)固。所以，清啞的神智不受秘藥所制，一直在清醒地回答問題。

然她神智雖未被迷惑，rou體卻對迷藥起反應(yīng)了。

那一個接一個的哈欠就是反應(yīng)——她困極了。

這種情形下，她的神智也有些迷糊了，說話全憑本能，嘴也不大受控制，不知不覺就把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太皇太后做夢也想不通這其中奧妙

她和楊嬤嬤都覺得清啞被迷了，因此口吐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