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若他沒有讓，自己吃了，會怎樣？

當(dāng)然死的就是他了。

水云想毒死的目標(biāo)就是他！

可是，水云難道能先知先覺，知道他會截留那碗湯圓？倘若他不截留，直接讓人把那碗湯圓給方無悔送去，水云又該如何化解？

衛(wèi)昭惱恨地問：“你到底在湯圓中放了什么？”

普渡把一大碗湯圓都吃得干干凈凈，弄得他想查證，也無從查起，只好命人傳廚房的李婆子來問話，問普渡早上都吃了什么。

水云嘴唇緊閉，無可奉告！

這時，廚房的李婆子來了。

衛(wèi)昭問她：“早上大師都吃了什么？”

李婆子道：“就湯圓、饅頭和幾碟小菜?！?/br>
普渡吃素，帶葷腥的點心他也不能沾啊。

衛(wèi)昭又問：“水云做湯圓時你在旁看著嗎？”

李婆子忙道：“一直看著的。”

衛(wèi)昭問：“怎么做的？”

他才不信沒貓膩。

李婆子道：“包的糖心餡兒?！?/br>
跟著又補充：“綠色的?！?/br>
她便用贊嘆的口氣說起水云做湯圓的步驟：把空心菜的嫩尖兒剁碎了，擠出汁來，加蜜糖調(diào)拌成綠茸餡；用極小的勺子，一個湯圓里舀一小勺包了；煮出來后，透過白瑩瑩的湯圓外皮，隱隱看見里面綠瑩瑩的蜜汁餡兒，聞著也清甜清香，讓人胃口大開。

衛(wèi)昭是見過那碗湯圓的，也覺得好，隨著她說，不由咽口水。

若不好的話，普渡也不會一口一個，一氣吃了一碗！

可是，這么一碗湯圓怎么就毒死了人呢？

他堅持認(rèn)為是湯圓的問題，是因為其他饅頭小菜等大家都吃的，別人沒事，唯獨普渡死了，不是湯圓的問題是什么？

他不問水云，因為水云若不想說，打死她也不會說。

秋雨忽然道：“夾竹桃?！?/br>
衛(wèi)昭詫異地看向她。

秋雨道：“空心菜葉子和夾竹桃的葉子差不多，都是細(xì)長的。水云肯定用夾竹桃嫩葉頭把空心菜給換了。李大娘再想想，你真的一直盯著她的嗎？中間一會兒都沒錯眼？”

她曾看見水云在院墻邊采花，當(dāng)時也沒太在意，也沒想太多，現(xiàn)在忽然想起來，院墻根下那株花樹是夾竹桃，是有毒的。夾竹桃的葉子和空心菜葉子差不多，都是細(xì)長竹葉形狀，若攙合在空心菜一起剁，誰會留意？一想到普渡吃的那些誘人的蜜糖餡兒的湯圓，都是用毒葉毒汁調(diào)拌成的，秋雨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李婆子拍手道：“中間她叫我?guī)退猛?、拿蜜糖……?/br>
衛(wèi)昭也不問水云是如何換的了，因為這很容易，藏在袖子里，一拽不就出來了。他怒視水云道：“你想害死方姑娘？！”

又對李婆子道：“照這樣做一碗湯圓給方姑娘送去！”

他實在想不通，水云是如何知道他不讓方無悔吃她做的湯圓？現(xiàn)在，他就讓方無悔吃！他倒要瞧瞧，水云可能無動于衷。

李婆子一抖，不敢接話。

管事急忙道：“是，是！”

急忙帶著幾個婆子出去了。

水云居然一聲不吭，也不攔阻。

衛(wèi)昭不得主意，忽然瞥見普渡死的慘相，嫌棄地扭過頭，命李紅棗推他離開。秋雨也示意水云離開。臨去時，水云回頭看了一眼床上那具干枯的尸體、禿瓢頭……她嘴角一彎。

這情景被李紅棗轉(zhuǎn)臉看見，跟見鬼一樣，身子一抖。

回到上房，衛(wèi)昭忽然又笑了，對水云道：“也好。我知道你恨老東西。我本來也想送他上路的，又怕你精神不穩(wěn)，若有個三長兩短的，沒了他倒不好辦?，F(xiàn)在你親手送他走了，也算了卻一樁仇怨。”

水云定定地看著他。

衛(wèi)昭悠然道：“你別看我。你想殺我也行，只要你有那個本事！若沒那個本事，還是別輕舉妄動。否則，你的身份暴露，對方家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還有方無悔，你別惹得我對她下手！”

水云不語，似乎屈服了。

很快，李婆子來回話：方無悔把湯圓打翻了，說她從不吃糯米食。

衛(wèi)昭恍然大悟，恨恨地看著水云。

水云做了個莫可奈何的表情，那模樣就像一只抓破主人衣裳的小貓，被主人喝罵后，無辜地看著主人，控訴：難道你不知道貓爪子帶刺兒？知道還養(yǎng)貓、抱貓玩？她也在控訴：明明煮給方無悔吃的湯圓，你偏要自己留下；自己留下又不吃，又賞給普渡吃；現(xiàn)在普渡吃死了，能怪她嗎？可見，有些事是天注定，人力不可違！

第1270章水云：你們都死定了！

方無悔（小鵲）不吃糯米食，是那年換牙時，剛進(jìn)方家，也是吃糯米湯圓，很清甜的菠菜蜜糖餡兒的湯圓，她當(dāng)時一顆牙正松動呢，結(jié)果就被湯圓給粘住帶下來、吃進(jìn)肚子去了。方無適淘氣，嚇唬她說，牙齒要在她肚子里安家落戶，沒準(zhǔn)兒她的胃里能長一排牙，嘴里嚼不爛的東西，進(jìn)了胃繼續(xù)嚼。嚇得她又是惡心又是害怕，摳又摳不出來。從此后，她看見糯米食就扭頭，不是不敢吃，是想起那顆牙惡心反胃！

衛(wèi)昭被水云的表情弄得心情很惡劣，又不能把那碗湯圓賞給她吃，估計她求之不得呢，只好忍氣揮手命李婆子退下。

李婆子剛離開，管家從外進(jìn)來，滿臉驚慌道：“老爺老爺……”

衛(wèi)昭正心里膈應(yīng)，見他慌里慌張跟大禍臨頭似的，不禁火氣上來了，喝道：“又有什么事？”

管家急急回道：“官兵將興隆銀號查封了，李原和王家姑奶奶都被抓了；還有福安商行也封了，賀老爺也被抓了?！?/br>
衛(wèi)昭心一沉，喝道：“仔細(xì)說！”

管家便擦著汗，一條一條跟他回稟：官府查抄興隆銀號和福安商行，捉拿李原、王杏兒和賀老爺?shù)热?，說他們與衛(wèi)昭有勾結(jié)。

衛(wèi)昭霍然轉(zhuǎn)頭，看向水云。定定地看了半響，才頷道：“很好！我原想收手，從此大家相安無事，可是方初不肯收手，你也不聽話，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命令管事：“你馬上收拾東西，咱們立刻走！”

管事吃驚道：“走？”

不怪他反應(yīng)遲鈍，衛(wèi)昭只說一個走字，可是往哪兒走？是把全部值錢東西都帶上走，還是隨便收拾一些細(xì)軟趕緊逃命？

衛(wèi)昭果斷道：“既然官府查封了那兩家，以方初的精明，咱們在外地那幾家商行肯定也保不住了——上次他在興隆銀號查賬就現(xiàn)了的。我以為他只是懷疑銀錢賬目，看來是我想錯了。他早就懷疑李原和王杏兒了。你馬上帶人收拾所有細(xì)軟，都搬上船?！?/br>
官府突然出手，同時將這幾家查封，讓他有種不祥預(yù)感。今天可是郭織女靈柩到家的頭一天，方家應(yīng)該全力治喪才對。原來，喪事看著辦得熱鬧，都是惑人耳目的，方初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

管事忙問：“爺是說蜀錦商行也暴露了？”

衛(wèi)昭道：“小心無大錯。不管怎樣，先離開這里。快去！”

水云忽然對衛(wèi)昭笑道：“你永遠(yuǎn)也比不上他！”

她微微撅起嘴唇，臉上現(xiàn)出驕傲的神色，這一舉動，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