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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真的已經(jīng)離他們很遠了……第十一章口好渴!黎湘南半夜醒來,喉嚨一陣刺痛,火燒似的又干又澀。屋里一片漆黑,她摸索著到廚房,忘了可以開燈。喝過開水,喉嚨還是火燒般的澀痛,她摸索著想開冰箱找出冰塊,卻夠不到冷凍庫的把手。奇怪!怎么會這樣?冰箱怎么突然變高了?不只是這樣,還有桌椅、洗臉臺,甚至馬桶,都突然變大變高了!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她走進浴室,打開燈,搬了張凳子,踩在上頭,突然聽見客廳傳來低低碎碎的說話聲。她傾頭仔細聽,認出那是她父親和許醫(yī)師的聲音。許醫(yī)師是他們的家庭醫(yī)生,今天晚上她感冒不舒服,她父親請他過來替她看病的。可是不對啊——黎湘南神情一呆,那是幾歲的事了?她轉(zhuǎn)向鏡子,猛然又是怔嚇一跳。鏡子里的女孩是誰?那個人不是她——不!她在對著她笑呢!黎湘南揉揉眼睛,看清楚了。鏡子里的女孩子眼熟……對!那是她自己沒錯!十一歲時的她……可是怎么……黎湘南低頭看看自己,抬手抬腳,驚訝不已??蛷d猛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吼叫聲:“不!你絕對不能告訴她!我絕不許你告訴她!”黎湘南嚇了一跳,險些跌下凳子。她跳下凳子,跌跌撞撞走向客廳。她覺得頭好昏,全身都在發(fā)熱。客廳里坐著她父親和許醫(yī)生。燈沒有開,窗簾又拉上,整個客廳籠罩在一片黑暗中,除了門口那一盞微弱的五燭光。她聽見許醫(yī)師正低低地向她父親說:“……總不能永遠瞞著她吧?她長大了還是會知道。她幾歲了?十一歲了吧?與其將來她自己發(fā)現(xiàn),倒不如趁早告訴她,免得將來不好疏導(dǎo)?!?/br>“沒有必要讓她知道,我會一直將她當(dāng)作親生女兒看待?!?/br>“那么竹筠呢?她也是嗎?”沉默了一會,她才聽見她父親的聲音再度響起。“她并不知道?!?/br>“不知道?”許醫(yī)師的聲音掠開一絲訝異。“你是說,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她?她一直以為湘南是她的——”黎湘南聽見許醫(yī)師提到她的名字,不由得朝他望了一眼,就著五燭光微弱的明亮,看到許醫(yī)師的臉像吞了幾顆大雞蛋般那樣地古怪有趣。說真的,剛剛她父親和許醫(yī)師說的話,她聽得一頭霧水,似懂非懂,腦子亂糟糟的。她只覺得頭好昏,全身都在發(fā)熱,很想叫他們?nèi)甲】?,不要再說話了,可是她聽到許醫(yī)師又說:“你怎么可以如此?瞞了她這么久?十來年了!你怎么這么忍心!竹筠她一直以為湘南是——”許醫(yī)師的口氣氣急敗壞,似乎在惱怒什么。黎湘南歪著腦袋看著他,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氣。“一開始既然瞞著她,就沒有必要再告訴她了?!彼赣H的態(tài)度顯得很冷靜。黎湘南歪著另一邊腦袋,看著她父親。“這不行——”許醫(yī)師不同意。“絕對行!”黎湘南發(fā)現(xiàn)她父親的態(tài)度顯得很堅決。“替竹筠接生的醫(yī)生已經(jīng)過世,病歷表和戶籍上都是記載湘南是我親生的女兒;只要你不說,永遠不會有人知道?!?/br>“北瀟,你這是何苦!收養(yǎng)和親生有什么差別?你還是一樣愛她?。∥艺娌欢?,一開始你為什么就要那么做!用錢買通醫(yī)生,把無依的少女難產(chǎn)幸存下的嬰孩頂冒自己夭折的孩子——你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我真是不懂你這么做的理由!”“你想知道?”“當(dāng)然。”又沉默了半晌,然后黎北瀟低低的嗓音又響起,在暗夜里竟形成了一種魔力,催眠著客廳里其他的人。“說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只是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渴望,想將她留在身邊。那種感情很難說明白,遠超過我對竹筠……”“可是她那時還只是個嬰孩!”“是啊,可是她慢慢會長大。”“北瀟,你該不會是……”許醫(yī)師欲言又止?!安还茉趺凑f,她都是你的女兒,是不能夠——”“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北瀟,你千萬不能一意孤行——”許醫(yī)師的話講到一半就打住。黎湘南在一旁看著,只見她父親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光亮,但卻冷徹如冰。她見許醫(yī)師在她父親注視下,頭一垂,嘆口氣說:“我們這么多年的交情,我當(dāng)然是站在你這一邊;但你要好好想想,這對竹筠來說畢竟不公平。還有將來湘南長大了,如果知道你對她……你想她心里會怎么想?再說,法律上、形式上,甚至感情上,她永遠只是你的女兒,你永遠也跨越不了那道鴻溝?!?/br>“我沒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渴望她留在我身邊。但我怕,我真的怕——”聲音顫抖又恐懼,久久才平復(fù)?!斑@樣就好。讓她永遠以為她是我的女兒,我的親生女兒,我才能抑制自己。你知道我一向狂狷,定律是人造的,為什么不能突破?但湘南……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北瀟……”許醫(yī)師輕輕拍拍黎北瀟。“爸……”黎湘南跌跌撞撞出來。“湘南!”黎北瀟和許醫(yī)師同時大吃一驚。黎湘南軟偎在黎北瀟胸膛,口齒不清,喃喃說著:“爸,我頭好昏,身體好熱……”黎北瀟以臉頰偎觸她的額頭,拍拍她說:“你感冒了,應(yīng)該在床上躺著,怎么跑出來了?”“我口渴。”“湘南,你怎么不乖乖在床上躺著?”黎湘南只見眼前出現(xiàn)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她記得他,他是許醫(yī)師許叔叔沒錯,但他不是在兩年前移民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小心開車,我?guī)婺线M去睡了?!崩璞睘t說。黎湘南摟著黎北瀟的脖子,依偎在他懷里,只覺得頭好昏好昏……黎北瀟將她抱到床上躺著,幫她蓋好被,親親她的臉頰,有些擔(dān)心地問: